謀始 風起天訣 026 她是妖怪,夜夜夢鬼
秋雨又來,淅淅瀝瀝順著屋瓦流下,形成一條條白水晶珠串,滴落簷下青石上。
“安陵!”拐角處,穿著青綠色蝴蝶紋高腰襦裙的安晴怒氣衝衝迎麵而來。拒霜看她又有來找主子麻煩,挺身上前卻被魚璿璣抬手攔住,隻得拿著傘站在一旁,看這個嬌小姐能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四小姐不用指名道姓的,我還自己知道是誰。”她俏立原地,寶藍色的廣袖被風吹動,似一道青雲銜垂天幕。
安晴本想上前抓著她的衣襟,瞥到她冷寒如風的眼神,隨即止了動作抬頭瞪著她,喝道:“安陵,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是你在朝天殿偏殿使了手腳,讓和周妹妹四人突發癲狂的,對不對?”
那天的事來得太突然,她雖然控製不住自己可意識很清醒。那些貴婦小姐們臉上的驚恐和嘲諷和可憐卻是無一遺漏地落在她眼中,出了那般醜去不了禦宴,辛苦準備的舞蹈也沒有機會跳,更別說見桐封王,回家之後好幾天都被她娘綁著不能出門。她好恨,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好好的。先前從安悅那裏聽到有人借安賢妃之名帶走了她,還把她推進了太液池,可偏偏又被人救了。
等身子好了些,她跟蔡姨娘哭訴自己的冤屈,卻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還不許她在明麵上為難魚璿璣。為什麽魚璿璣不淹死?為什麽親娘要訓她?胸腔內有一團火,燒得她有氣無處發,渾身都要炸開了。
魚璿璣冷哼一聲,不屑道:“你這麽言之鑿鑿怎麽不去丞相那裏告狀,或許他會給你做主查出是誰下手的呢。”
“哼,你敢做不敢承認!”安晴炸毛了,從沒見過作惡的人像她這般理直氣壯的。
“蠢貨!”嘴上勾出譏誚的笑,抬腳離開。
“你站住!”安晴看她要走,什麽也不想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嗤啦一聲竟將肩頭縫線的地方扯出一條大大的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膚。
魚璿璣驀地站住,墨玉眼中滿是清霜,刺得人忍不住發顫,周身更是縈繞著無形的寒流,讓人更覺涼意直入骨髓。突然,那纖瘦的手快如閃電般抬起捏住安晴的脖子,朝上一抬。安晴頓時覺得呼吸困難,雙腳踩不到地麵,下意識地用雙手想扳開她的手,一股恐慌從心底蔓延開來。魚璿璣手指稍稍一收,窒息感如洪水般襲來,腦中瞬即空白。
“怪——物,你,你是怪——物……”安晴雙眼發自臉色蒼白,口中含糊不清地說出幾個字。
“怪物?安晴,你永遠都學不乖,有的人是你得罪不起的。”那言語輕飄飄的似隨風飄來的雨絲,卻帶著陰寒鬼厲般的戾氣。她麵上蒙著一層冰霜,幽深瞳眸中泛開的墨意一片片鋪疊,似暗黑的地獄讓人呼吸凝滯。處在驚恐中的安晴根本無法想其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離死亡那麽近。
就在她快暈死過去時,魚璿璣忽然鬆開了手。沒有支撐,身體軟軟地跌倒在地上,一陣頭暈腦脹,張口本能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魚璿璣冷嗤一聲,帶著警告意味道:“下次,我不保證自己這麽善良。”她故意加重了“善良”兩字的字音,清冷的笑淺淺噙在嘴邊,卻無端地讓人毛骨悚然。安晴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隻覺得她裙子一角在臉上掃過,下一刹魚璿璣和拒霜都已經遠走。
僵硬地躺在地上,斜風細雨飄來沾濕了半身,她恍若未覺呆呆地瞪著她們離開的方向。一雙白皙的手攬過她的肩,安晴受驚地大叫。待看清來人時,她再也控製不住撲進懷中,大哭道:“三姐,她是個妖怪,她是魔鬼,她要殺了晴兒。”
“晴兒不哭,三姐知道了,三姐都知道了。”安悅緊緊地將安晴摟在懷中,一手撫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她沒想到自己偶然路過會發現這樣驚悚的事,這六妹妹若非太會隱藏那麽就不是原本的六妹妹。安悅臉色不明,看安晴哭得那般厲害朝雲竹使了個眼色,主仆倆小心地扶著她朝清心閣去。
“雲姑,這個給你。”碧瑤閣,魚璿璣讓拒霜去守著樓口不準人靠近,從梳妝的櫃子裏拿出一個小瓷瓶給雲姑。
“這是什麽東西?”雲姑狐疑地看著手中的東西,又看了看她的臉色,直覺她家小姐今天動怒了。
魚璿璣坐下來,冷笑道:“這是我之前讓你弄的柳葉桃花瓣粉末,我加了些東西再裏麵。混合著焚香,人聞多了之後就會產生幻覺,將心底最恐懼的事情揭露出來。當初我就是親自在柳兒的香爐中動了手腳,她才會發瘋口不擇言地說是別人指使她鞭屍的。”
雲姑一雙眼睜得老大,震驚、錯愕、驚喜不斷在眼中閃過,最後便正了神色,道:“小姐給這個東西要做什麽?”
“你把這個東西分作兩份,設法混合在大夫人和衛姨娘時常用的香中,然後讓人盯住她們有什麽異常,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魚璿璣冷冷吩咐,眼底已經冰凍了一片。
“難道是她們?”雲姑牙關打顫,有些氣虛地扶著桌邊。
“這麽多年的苦難皆因十三年前的那件冤案而起,衛姨娘是鞭屍的主謀,晃兒已經被她毒死,柳兒被誰所殺現在也不重要。我現在猜測大夫人讓雲竹送了火靈果,而她肯定也知道火靈果和藥物相衝。現在我要知道是誰送了那副風寒藥,還有十三年前到底是誰下的毒。”當時她跟安悅提到火靈果,雲竹的謹慎還有大夫人眼中的驚慌就說明了一點,她們是故意要送火靈果的,也知道有人給安陵送了風寒藥。
兩種東西相衝,安陵當時又被冤枉身染花柳病,死了也不會有人檢查真正的死因。
“母親的死極有可能和她們有關,那兩個女人城府不淺。”現在仔細一回想,安陵得了風寒後大夫人施恩讓人找了大夫來看,竟查出有花柳病。可李嬤嬤口中的姨娘送來的藥卻是治風寒的,那麽送藥的人有可能知道是誰讓大夫給安陵扣上不貞之名。大夫人顯然知道有人悄悄送了藥,也可能是她故意派人借旁人的名義送藥,然後在讓雲竹送火靈果……
還有皇宮她被推下太液池之事,借著安賢妃的名義,能做到這點的恐怕隻有當時入宮的大夫人母女了。
可這些事情好像透著股怪異,若真是因為十三年前的事,衛姨娘應該更比大夫人很謝婉母女,畢竟安純還活著可當年的七公子卻當場身亡了。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這樣處心積慮地想要置謝婉和安陵於死地?或許,還有什麽是她和雲姑都不知道的。
“小姐?小姐?”雲姑看她走神,輕輕喚了兩句。
眼簾迅速垂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褪去滿身的尖銳森寒,淡淡道:“我沒事,隻是想到了些事情,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小姐,這東西會不會死人?”雲姑小心地詢問著,在沒有證據之前弄出人命對她們不好。
“不會死人,但是她們會夜夜夢鬼!”她輕聲笑了笑,難得的聲線柔和,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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璿璣不是好惹的,女配們看見她記得夾著尾巴跑了,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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