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明顯布局,最後贏家
傍晚時分,餘暉漸滅,天地間染上了一層厚重的晦暗顏色。樹高林深,道路狹窄崎嶇,卻有著一群百姓打扮,推著裝滿糧草口袋的獨輪車安靜地行進著。山林中的棲鳥偶爾叫上那麽幾聲,讓那偌大的山林不顯得沉寂而死悶。
長長的隊伍隨著山勢的蜿蜒而隱沒部分,卻是緊緊相連沒有斷開。行進過程中車隊裏沒有一個人說話,詭異得像是個個都是不會說話的啞巴。天上的光亮快要完全退下時,前方安靜的道路上突然衝出一群黑甲著身的人,緊跟著後方山林裏傳來高昂的喊殺聲,潛伏在暗夜中與黑夜融為一體的人宛如神兵天降,可雙方一見便直接打了起來,根本沒顧忌那幫運糧草的人。
“啊,救命啊,有盜賊啊!”
“快跑!快跑哇——”沒說話一句話的車隊此刻爆發出震耳嘈雜的驚叫聲,運送糧草的人一見白刀子刀光閃閃,漫天都在飆血的場景,驚駭得棄了獨輪車朝著兩方廝殺的包圍圈之外衝去。
狹窄的九天澗,此刻爆發著混亂又殘忍的廝殺。赤冰帶領人親自來想要劫走情報中說的糧草,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遇見了潛伏在暗處的翼衛。而那些運糧的腳夫在遇上攻擊後就奪命逃路,顯然不是翼衛派出來的探子。那麽說,這批糧草是真的有,可不僅是他們得到了消息,翼衛同樣是。
一樣無休無止的僵持鏖戰,翼衛的損失比起他們也不遑多讓,雙方都在尋找著盡快結束戰爭的辦法。這樣一場糧草爭端,都給了彼此一個契機!黑幕宛如一個巨大的牢籠,將所有人的都圈禁在其中,任由其徒勞掙紮。
劍刺橫劈,眨眼間就將一條鮮活的生命結束。身上染了不少鮮血,赤冰冷峭的臉上布滿殺機,大喝道:“風雅郡主已經是太後的走狗,為了一己私怨將我們置之於死地。為了冥城,為了我們身後的親人,殺了他們!”
“殺!”
“衝啊!”黑甲精騎受了赤冰言語上的激動,渙散的軍心合攏亢奮,猛獸般朝著翼衛就殺上去。
黑甲精騎善於的是平原作戰,山林之中多少有局限,可並不影響他們奮力殺敵的決心。縱然天高夜黑,天幕上隻有黯淡的幾顆星光,可不是正應了那句話,夜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麽?手中的刀劍揮舞得快而準,每個人都似收割著生命的死神,在漆黑的掩映下血腥飛濺,濃鬱的血味充斥著,將在夜裏休憩的猛獸都驚醒了。
虎嘯狼叫,猛獸的加入讓整個山林更加混亂。翼衛帶兵的先鋒官顯然沒想到黑甲精騎在這樣不利的形式下都能這樣快地扭轉局勢,轉眼就把他們的人殺的落荒而逃。而現在他們的攻勢太強,這個林子又漆黑根本不便他們作戰,想逃回去。可想到風雅郡主那張臉,他是寧願戰死也不想回去被折磨死。
想罷,先鋒官於混戰的人群中大聲喊道:“兄弟們,殺了他們郡主會大大嘉獎我們的!”
“哼,那你就到地下去討赫連倩的封賞吧!”赤冰冷冷發笑,眼眸裏充斥著陰鷙。腳下一跺,震起被看成兩段的長戟尖銳那部分,手上運足內力朝先鋒官所在的位置猛擊了過去。
先鋒官怎麽也想不到,那不長眼的東西竟然在這個時候紮在了自己的胸口,可他卻無半分還手之力,眼珠子瞪著穿透身體的長戟,心懷不甘地倒下——
發現先鋒官被殺,翼衛的人開始亂起來,此刻奮力的搏殺僅僅為了保命。黑甲精騎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他們要的一向都是絕殺必死!
兩方廝殺聲震響九天澗,無人發現從爭端一開始,早就就一簇信號飛上了黑沉沉的天際。遠在幾十裏外的翼衛駐地同時燃起了熊熊大火,衝天的火光將半邊天都照亮了。在城樓上密切關注著這一切的莫驄立即將消息稟報了赤焰,三千士兵連夜出城朝翼衛營地逼近,卻不知早就有一群穿著兵甲的士兵將衝出大火的翼衛兵士個個斬殺。
方圓差不多一裏的地方都是翼衛駐地,可現在卻已經變成了茫茫火海,不知來曆的兵士手中全是火箭,一批批宛如雨下射入火海中。淒厲的慘叫聲從中傳出來,隻見人影晃動四處都是奔逃的火人,場麵駭人而淒慘。那場大火延伸出去將附近的山都點燃了,就算沒靠近可那炙熱灼燙的溫度卻已經透過冰涼的鎧甲灼在肌膚上。
赤焰趕緊勒著打馬停住,揮手讓身後的隊伍原地停住。身後之人個個驚駭,不知是哪股神秘勢力有著這麽強勢的一筆,翼衛整整兩萬多人便被困在大火裏全都成了火炭。若是以同樣的方法對付身處冥城的他們,隻怕他們會比翼衛還死得慘烈。
轅門之處,沒有高築的將台,銀甲將軍腰佩長劍騎在駿馬之上,身邊參將幾人,隨行兵士百餘人分散開去,聽他有條不紊的調度。大火映照之下,他身姿颯颯盡顯大將之風。赤焰瞧那身影覺得有幾分熟悉,微微思索之後便是大驚。
竟是他!
“赤焰,赤焰!”前方一灰頭土臉的小兵策馬前來,搖著手朝赤焰喊道。
身邊人出於對赤焰安危的保護,紛紛抽出兵器,赤焰卻揮手製止了。臉上的震驚還未消散,噠噠的馬蹄聲已經近了。小兵身上的衣服又髒又亂,眼神卻蕩漾著笑意及歡喜,臉上更是不加掩飾的興奮。急急拉住韁繩,馬背上的人有些氣喘,搶炮似地問道:“你們白來了,翼衛的人已經被我們解決了,從今以後他們可沒力量在跟你們圍戰了。”
小兵顯得很興奮,一點都沒被刀光劍影的戰場給嚇到。“九天澗的糧草你們劫到沒有啊,那可是專門給你們準備的。赫連大哥不在,風雅郡主又那麽欺負你們,這次給他們個大大的教訓看她還敢這樣為非作歹不!”
“玉落姑娘!”赤焰心情複雜地喊出這個名字,眸光瞅到被火光照亮的半邊夜空,眼神裏帶著股莫名的疏離。
“呃,我說的不對麽?”玉落明顯地感覺到赤焰的態度有變,一下子不清楚他情緒的變化為何,有些錯愕。用手背擦了擦被磨了黑灰的臉,突然感覺黑甲精騎的人俱都散發冷意。
“報——赤焰大人,赤冰大人已經安全回城了,還帶了很多糧草!”鋪兵揚鞭策馬趕來,將今夜九天澗的戰況匯報一遍。“翼衛也派了人前去想要劫走糧草,先鋒官已被斬殺其餘人被誅,赤冰大人請赤焰大人帶人速速回城!”
“咦,翼衛的人怎麽知道那些糧草會經過九天澗的?”玉落小聲地嘀咕,想不通以他們做事的精密怎麽會把這樣的消息泄露了。
“回城!”赤焰臉色陰鬱,大喝一聲調轉馬頭帶著三千士兵浩浩蕩蕩回返冥城。
“哎,赤焰?”玉落著急地抓緊韁繩,對他這麽甩手走人很是困惑。
“赤焰赤冰會在冥城行院恭候諸位大駕!”遠在千軍前方,赤焰以內力回複了一句,沉穩的聲音隨夜風散開。
那些人,是聽到了的!
玉落糾結地看著他們大軍遠去,再回頭朝翼衛轅門那裏看去,那銀甲將軍已經不知去了何處。她眉頭揪起來,感覺事情並不想自己所知道的那麽簡單。她不諳世事是真,卻也不是個笨蛋。有些事她感覺到了異樣了。隻是這種情況的發生,卻本身不在她預料範圍內的。
這兩股勢力本該扭成一股繩的,可現今的局麵……
夜沉得厲害,黑壓壓的一片帶著股壓抑和窒息,籠罩在行院上空,沉抑得讓人狂躁。議事堂裏燈火通明,赤焰赤冰居於上首的位置,十二騎將分兩側坐定。九天澗劫了大批糧草能幫他們度過無糧的難關,蟑螂般討厭的翼衛被困死在大火裏沒發逃出生天。冥城的危及就這麽輕易地化解了,可沒有一個人臉上有高興的神情。
相反,臉色沉得難看。
這布局不等他們得意就被戳破,而他們不過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對向來狂妄的黑甲精騎來說,這是一種挑釁,更是一種侮辱!這隕聖樓還真是一出手就震驚了所有人的眼珠子!翼衛,黑甲精騎,都是他們掌中的玩具!
“兩位大人,諸位將軍,門外有人求見。”守在議事堂外麵的侍衛匆匆跑進來稟報,可還沒得到回複,本該在外麵等候著的人卻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徑直入了眾人的眼。
“下去!”阿答幕惡狠狠地朝堂中進來的三個人凶神惡煞地一瞪,朝侍衛吼了句。
“哎,燼王不在,你們都沒待客之道了,讓要本閣主站著說話?”一襲灰黑的長袍,頭上簪著一支通透玉簪,駱驚虹眼三分抱怨七分施壓地掃過全場,抱手居於正堂之中,語氣傲慢。
阿答幕的火爆脾氣上來,恨不得一拳把這個花裏胡哨不男不女的東西打出來。赤冰眼神一厲,比他隱忍,起身將目光對準銀甲之人,道:“白鈺,你是不是該解釋下你們隕聖樓如此布局到底有何居心?”
現在想來,九天澗糧草的消息是他們散布給翼衛知曉的,兩方人馬對糧草的渴望就如快渴死的人想要喝水那般。她相信以隕聖樓的力量想要在翼衛眼皮子地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些糧草絕對不是難事,可偏偏人家就以糧草為誘,使得他們兩撥人馬大開殺戒,隕聖樓又暗中布局燒了翼衛軍營。
雖然結果上對黑甲精騎是有力的,可從始至終他們卻是扮演著如跳梁小醜般的角色,在心裏上就給了他們強大的壓迫,這才是引得眾人肝火大動的原因所在,隕聖樓如此惡劣的手法比起翼衛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廳中燃燒著牛油大燈,比蠟燭的燈光強烈得多,將整個廳堂照得如同白晝。他銀色的戰甲上泛著幽冷的光輝,臉上如舊的溫和看上去就是個謙謙有禮的君子,可眼神裏的冷淡卻也一樣明顯。
麵對質問,白鈺表現得極為鎮定,回道:“若黑甲精騎不是燼王的親衛,今夜就該與翼衛一樣化為灰燼!”平靜的語氣透著狷狂的傲然,震得人心惶惶。是啊,翼衛的下場就算隔得遠遠的,那衝天的大火卻不會遮掩撒謊。隕聖樓的人手段狠辣得勝過了他們,要是真對付上他們……
“那要不要設宴多謝你們手下留情?”赤焰眸中含怒,雙手緊握成拳逼視著他。
駱驚虹接口笑道:“你們想要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你們!”好狂妄啊,還真以為他們黑甲精騎的人都是軟蛋,那麽好欺負!十二人摩拳擦掌憤憤欲起,眼眸若真能噴火隻怕早就將他們燒成了灰塵了。
見局麵僵持有戰火一觸即發,白鈺上前一步道:“燼王是天命所歸的帝星,我們主上何嚐不是千年難遇的帝凰。黑甲精騎和隕聖樓總要一份高下,否則的話將來便是兩主分治一處。不成友,那便是敵。無論你們服氣與否,這是無法忽視的事實。”
天訣戰事越演愈烈,司空淩蒼山自封為王,江山堪輿圖橫空而出,桐封王更是占據了天訣東方大部,就是星池也易了主。望日高高在上掌握著生殺大權的萬俟星淪為囚徒,萬俟樂生死不知。哼,這江山反正已經亂了,他們隕聖樓不過是分屬於自己的那一杯羹,有什麽可指摘的?
白鈺幾句話宛如一盆冰水,把他們澆了個徹骨寒。這下子大多數人都明白過來,隕聖樓解冥城危機是因魚璿璣和自家爺的親密關係,可這高下臣服他們是要分個清清楚楚,這才了這一連環計。
滅了冥城外的翼衛,解困冥城救黑甲精騎,更是直接打了他們的臉向他們暗暗宣戰。
一箭三雕啊!
“既然你們這麽有信心,我們黑甲精騎自然是願意奉陪的!”赤冰冷聲出言,像是宣誓,不鬥個你死我不罷休般。
駱驚虹哈哈大笑:“不錯不錯!”
“不錯什麽?”聽了半天,一直都沒有發言的玉落爆發似地吼起來,指著他們怒道:“赫連大哥和璿璣姐姐現在生死不明,你們卻在這裏你死我活地鬥有意思嗎?如果他們都死了,鬥出結果那還重要嗎?你們捫心自問,這麽鬥下去到底是為了他們還是你們那可憐的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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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收藏老是掉?你們這是要拋棄我的節奏麽?嗚嗚,我好可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