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怎麽處置,才是最好

天氣繼續晴好,夏蟬略顯暴躁的聲音叫的讓人有些煩躁,山鳥低飛如林傳來聲聲綿延高聳的山巒起伏,盤旋的山道上成行列隊的士兵靜默地行走著。舒愨鵡琻巽風策馬從隊伍後麵一路疾馳向前,在靠近中軍位置勒住馬繩拱手稟報道:

“公子,慕將軍已經將長風城的降兵都安置妥當了,被薛洋掌控的多個地方現在也被虎賁騎接管。隻要打通了燕山之路,天訣東側和桐封就能一線連接,將襄惠帝的勢力孤立於雲潼關以西至炎京。”

**的坐騎純白的顏色中找不到一絲雜色,馬背上的人更是一襲白衣勝雪,在烈日灼灼之下那雪白的顏色宛若兵刃寒芒,散發出令人震懾的氣勢。司空玨抬首仰望著前方蜿蜒看不見盡頭的山路,神色淡漠道:“下令加快前進速度,務必在天黑之前趕到河西臨水一帶。”

“是!”巽風得令,策馬而去。

隊伍前行的速度加快,一少年打扮的人騎著快馬從隊伍旁邊飛馳而過,朝司空玨靠近。馬蹄掀起漫天沙塵,日下汗水涔涔,那張白皙的臉變得發紅。隨意揚手一擦帶過,反倒將臉擦出了明顯的汙跡。

“司空玨,你又要丟下我是不是?”來人聲音柔轉,一雙妙目橫過,語氣中的嗔怪十分地明顯。

太氣人了!又跟之前一樣,走也不通知她一聲,還把她丟在那個到處都是死人的長風城裏。薛洋已經被處死,長風城的薛家軍業已被安置妥當。不管怎麽說,這次事情能這麽順利,多少也是有她的功勞的。她又不是要強求他什麽,竟然又是不告而別。哼,真當她青菀是那麽容易打發的人麽?一旦是她看上的,絕不會輕易鬆手。“你不該跟上來。”司空玨也不回頭看她,隻是那樣清淡地說了一句,如同三月的風那般醉人,卻帶著能刺骨的寒意。

青菀眼眶當即一澀,這樣的話她不止聽了百次了,本以為自己毫不在意他驅趕之詞,可每每聽到心裏還很不是滋味

。她扭過臉重重地哼道:“司空玨,我說過我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隨你!”一如既往的冷淡,促馬朝前跟青菀拉開距離。

“哼,就算你是塊冰我青菀也得把你給融了!”磨牙低啐一聲,不甘心的人馬上緊隨他而去。

熱暑籠罩,整個世界恍若於蒸籠中,似乎要將所有的水汽都蒸發掉,不留一滴。長河南,雒邑知府府邸。

“殿下,桐封王收複薛洋叛軍占據天訣秣陵向東一片,虎賁騎一部已經奪取了燕山,如今我天訣西北一隅和東方已經為桐封王所有,這件事已經天下皆知了。”左岩站在案前,垂首向司空淩回報著密探得來的消息。“皇上的人與桐封王虎賁騎在河西一線相遇交戰,雙方各有傷亡但虎賁騎還是勝了。秣陵居中,在虎賁騎勢力範圍內可謂是固若金湯。桐封王下令善待流民,民間百姓聞之皆趕往投靠。”

朱筆在手,寬大的袍服穿在身上,顯得人有些消瘦。許是因日曬過多,俊逸的麵龐不複從前白淨,卻格外地精神充沛。雙眸一動不動地看著桌案上擺放的折子,字體在眼眸中由清晰變得模糊,再度清楚之時他揚起唇角笑了,意味難測:“他一向如此,擅於收買人心。”無論他隻是個王爺的時候,還是如今雄踞一方的霸主。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困擾了襄惠帝一年有餘的薛洋叛軍就那樣被他輕易地平定了。

命定帝星,是該有些過人的手段。不難想象,此後那些“無知的”百姓,肯定以為他就是能帶給他們太平生活的真龍天子吧!投奔桐封王做一隻太平犬?嗬,願望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

“殿下,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薛洋已經被處置了,依照襄惠帝對桐封王的喜愛,隻怕不會對他有什麽動作。那麽,相對地來說處在南方的殿下和铩羽騎就有危險了。他們南下雖有段時間了,可因在炎京奪位政變了損耗了铩羽騎太多兵力,而南方那些看起來不怎麽樣的守將竟紛紛各自據城為王。比起戰亂不斷的北方,長河南也是亂糟糟的一片。

铩羽騎一麵恢複勢力,一邊將一些勢力收歸己用,一年的時間終於是以雒邑為中心控製了大片地域,有了和襄惠帝桐封王他們抗衡的根基。他們當前所麵臨的境況經不起長時間的征戰對峙,倘若襄惠帝或者桐封王一方跟他們打起來,對他們是極為不利的。

司空淩放下手中朱筆,道:“帝月和星池那邊怎麽樣?”

“燼王和王妃仍舊下落不明,不過很多消息都說兩人已經死在了下相城的地怒中。風雅郡主領著烈帝的旨意圍殺黑甲精騎,雙方在且打且退現在於冥城一帶對峙。北堂太後趁機攫取了帝月朝中的權勢,已然淩駕於烈帝之上。百官盡管有微詞,卻選擇明哲保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星池就比較奇怪了,據說國師巴圖找到了昔年流落在外的皇子,並將其接回宮強迫皇帝禪位於這個民間的皇子。”

“哦,那是怎麽回事?”巴圖為了掌控星池還真是費盡心思,令他都不由嗟歎。

左岩道:“密探得到的消息是,這個流落民間的皇子萬俟楚乃是星池戰死在沙場上的二皇子萬俟軒的同胞弟弟。當年出生的時候,被認為是不祥之人會給星池帶來滅頂之災,皇帝暗下密旨將其處死。其生母得知後,買通護衛將小皇子扔在路邊,企望有好心人將之撿走赴宴。這本是皇家秘聞,不知何故鬧得人盡皆知。”

“巴圖想要一個完美的傀儡,自然要做到讓人無跡可查。隻是,萬俟楚乃為災禍傍身之人,他能如此處置也是有些本事的

。”司空淩冷笑,眸光驟冷。“想必是給萬俟楚的流落尋到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借口,讓萬俟喆無可辯駁,隻得忍怒認下這個該死的兒子。”

“殿下所言極是,巴圖言,皇子萬俟楚出生後被夜探皇宮的神秘人抱走。皇帝下令暗中尋找,不放棄地找了二十幾年終於得償所願。”

“果不其然!”司空淩嗤笑而語。

左岩麵有躊躇,問:“殿下,我們……”

“先按兵不動,看他們到底想要怎麽做。不過我們要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畢竟那兩個人都是久練成精的狐狸。我們腹背受敵,不得不留著百萬分地小心。”思忖片刻,他如是說著。

左岩頷首,退下。

沉悶的屋子哪怕放了太多的冰塊都沒能把強烈的熱度驅散,手指慢慢抓起桌上一綹靛青的同心流蘇,黑沉的眸子閃過陰戾的光,無聲地望著,心底的謐恨之音隨眼波擴散。

妍兒,我一定會為你們母子報仇!

炎京之亂,他逼宮失敗逃亡南方。本以為事先準備妥當,即使敗了也能讓他們母子安然無虞。然,半路卻聽到一個消息。皇子妃瞿妍被襄惠帝的人抓住,押解入京的路途上因意外小產母子雙雙斃命。

他此生不覺得對不起任何人,而她瞿妍是唯一一個。當棋子不在是棋子,失去所帶來的就不再是無關痛癢。

襄惠帝!桐封王!他當今所經曆的一切,你們日後必定加倍體驗!

他想,自己或許可以跟那個人聯手將天下收歸囊中。縱然知道那樣強大的存在是個如深淵般的危險,他還是決定了。人生就是一場賭局,而身處亂世的他們何嚐不是這大爭世界中的一枚枚棋子。博弈此道,與賭博何異?

魚璿璣!赫連燼!他落得這般地步,這兩位也是“功不可沒”,炎京諸事他一概銘記於心。日後相遇,再相較量。

世人皆說你們不在人間了,可我怎麽就覺得,不久的將來我們還是會再見到的?

八月初,殞荒大陸南北無論各處皆出現嚴重旱災,有的地方甚至有半年不曾見到一滴雨。南方旱情前所未有的嚴重,而僵持了近三個月的铩羽騎和虎賁騎突然開戰。

憑借天時地利人和,虎賁騎夜渡長河進入铩羽騎統治的栟州,與其正麵交鋒。雙方打仗六天,死傷無數,最後铩羽騎不低其強勢敗走。此役之後,暴雨突襲,河水絕地,天災迭起。天訣十皇子司空淩於蒼山祭天,得上天旨意奉天承運乃為真龍天子,同年十月於雒邑封王,稱淩王。

襄惠帝坐觀兩大勢力爭鬥,不派一兵一卒介入其中。然在司空淩稱王時,桐封王司空玨派人送去賀禮——江山堪輿圖,引天下豪強關注。

爾後不久,星池皇帝萬俟喆因病而亡,留下遺照封民間皇子萬俟楚為帝,國師巴圖輔佐。十月二十五,萬俟楚滇都稱帝,尊之曰楚帝。大公主萬俟星不服繼位,於登基大典上舉動謀反,孰料事敗被擒,龍影軍被楚帝所控。四皇子萬俟樂欲救之,因此牽連其中被楚帝下令捉拿。萬俟星拚死將其送出皇城,此後不知所蹤。

國師巴圖令傳星池,捉拿到叛賊萬俟樂者無論其生死賞神殿流光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