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一碗湯藥,賢妻良母

魚璿璣聽著白鈺的話,神色微惘,赫連燼親自給她煎藥,萬俟樂隨後來又把人給拉走了?她怎麽聽著感覺那麽奇怪呢?

黑乎乎的湯藥還熱的,散發著刺鼻的藥味,比以往喝的藥味道更加濃。舒睍蓴璩即使玉落也忍不住地皺眉,語氣也掩不住地奇怪道:“赫連大哥怎麽不在裏麵加一些甘草啊,這藥味這麽重,璿璣姐姐想要喝下去也不容易啊。”

“燼王說甘草不做藥的成分,用了反而會清減了藥效,所以就一點都沒有放。”白鈺不以為然,手掌還捧著溫暖的藥碗到魚璿璣麵前,道:“主上,早些喝了藥吧。現在我們還沒有完全的把我能拿到火焰鳥的血,對自個兒的身子要特別愛護。”主上是隕聖樓是白家的支柱,決不能倒下!

魚璿璣墨發吹散開一些,眼眸瞅著他手裏的藥碗,不知怎麽的竟然在神遊,對白鈺的話充耳不聞。

“主上?”

“璿璣姐姐?”擔憂的兩人異口同聲輕輕呼喚了一句,站在原地的身影頗為躊躇地搖了搖,都在猜測她心底在想什麽。

藥湯味比她今生喝的任何一次藥都要厚重,那強烈的氣息讓她感覺像是前生被花阡陌強勢地灌下那一碗藥的場景。盡管看不見,可感官卻是極為靈敏的。她也明白怎麽就把赫連燼煎藥的事情跟那個扯上關係了。但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她感覺到了相似的不安。

這碗藥,她是否要喝下去?比起他們的著急,她是真的不清楚該怎麽辦才好。心裏有一股抗拒,迫使她很想一把甩手將那碗藥給摔碎了。腦子裏突然就冒出這個想法,驚得她渾身一凜。墨玉般黝黑的雙眸定定地盯著青花瓷白邊的精致瓷碗,仿佛是對待一個難纏的敵人,讓她不得不好好審視,細心思量。

“主上,藥快涼了,再不喝就毀了藥性了。”她絕麗的容顏上泛著冰雪般清潤刺眼的白皙,白鈺心底兒一顫,抱著藥碗的手不經意地微微一顫。“主上覺得這碗藥不妥嗎?”

燼王親自煎熬的,中途根本沒有經過別人的手,送藥也是自己全程親力而為,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的。再說了,他剛才早就檢查過一應器具,完全沒有問題。主上這樣警惕地盯著這碗藥,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璿璣姐姐,你看起來怪怪的,這碗藥跟你尋常時候喝的也沒什麽區別啊?”當然,除了它是赫連大哥親手煎的。玉落兩手垂在腿側,睜大著一雙眸子一會兒看看白鈺一會兒又瞅瞅魚璿璣。

“它的味道不一樣。”她也是略懂醫術的,這藥的味道分明有怪異。仔細聞的確是那些藥材,可她偏偏覺得有什麽地方被她給疏漏了。

白鈺聞言竟神情放鬆了,笑道:“主上的藥平時都是加了一切其他不充藥性的藥材在裏麵,免得主上覺得難以下咽。這次燼王什麽都沒有加,不過是多加了一點水在裏麵,熬的時辰也稍微長了些。若說真不一樣,那便是少了那些東西的味道吧。”還有,燼王親自為主上煎出來的藥

味道自然是不同的。這句話他卡在了喉嚨裏沒有說,主上也是明白他意思的。

“我——”她蜷縮在袖子下的手指不自然地彎曲著,想要碰觸那碗藥,卻還是能感覺到那麽絲絲排斥的心思。

奇怪,到底是怎麽回事?

“主上,咱們還是要事要做。”白鈺無法理解她為何突然對喝藥一事這般抵觸,感到手心的溫度在漸漸降低,他便隻好旁敲側擊地提醒了她一句。魚璿璣臉色變了下,很快就恢複過來,伸手過去把他手裏的藥碗接過來。碗裏的藥汁平靜如湖水般,接著外麵的光線讓她能夠看清楚自己倒映在藥碗裏的臉龐。雙唇抿著,卻沒有張開嘴喝下任何一口。

玉落撇嘴,實在搞不懂他們這是什麽狀況,喝個藥都那麽磨嘰。就在她打算勸說魚璿璣一番時,魚璿璣將藥碗一傾,閉上眼如臨大敵般張嘴咕嚕咕嚕一口氣把整碗藥都喝了個幹淨。

“白鈺,本座要你辦的事情你做的怎麽樣了?”手指扣緊不大的藥碗,盡管沒有一滴藥汁,還是能從碗中聞到清晰的藥味兒,而屋子裏的氣息似乎在短短的一會兒工夫全都成了藥味兒,就是窗外吹來的冷風也吹不散。

“已經辦妥了,說是在下午的時候就可以了。”白鈺的麵龐上快速地閃過一絲黯淡,聲音變得很低。

對於主上的決定,他們這些做下屬的隻有服從與執行,可真的要那樣做嗎?為了救燼王,主上必須得舍棄自己的性命?他知道自家主上與常人不同,即使真正毒發了對她造成的傷害也就是那樣。可清楚是一回事,眼睜睜地看著發生又得另當別論了。主上能控製住自己,繼續帶領著隕聖樓走向輝煌還好,若是不行那多年來的籌謀不就是付之東流了嗎?

不是他冷血無情,而是看得太清楚了,這亂世中兒女情長隻會英雄氣短。為了燼王,她撇下了隕聖樓與白家,明明是

千年難遇的帝凰星,為何一定要把自己搞的那麽落魄?

“白鈺,本座知道你在想什麽,一切本座自有準備。”魚璿璣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不需提醒她自然知道自己這樣撂挑子的行為會給隕聖樓和白家帶來什麽影響。但是她真的不能棄赫連燼不顧,不為別的,她相信赫連燼也會如此待她。

這麽做很值得!她一點都不後悔!

氣氛微有冷凝,外麵雪粒子越下越大,風也更加地冷了。玉落完全不知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但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可能很複雜。她插不上嘴,看著快要冷掉的早飯,還是呶呶嘴小聲小氣地說道:“璿璣姐姐,飯菜都涼了。”

“那就不要了。”魚璿璣換了副淡漠的表情,越過白鈺看著外麵漸有飛雪的烏沉天空,一支傲然綻放的紅梅躍入眼簾,看得她幽瞳中不由地泛起了笑意。

赫連燼回來時整個房間都找遍了,還是沒看到魚璿璣的蹤影。他們所住的院落叫做碧霞落,聽這裏的人說乃是方諸山招待外來客人的地方。當然,住在這裏的還有萬俟樂和司空玨,至於他們的隨從都安排在附近的院子裏。碧霞落有專門的小廚房供應客人的膳食,赫連燼抓了個路過的丫鬟一問,才知道她竟然在廚房裏。

做什麽?赫連燼想也不想,縱身飛入飛雪之中,朝著廚房就奔去。

他們是客人,再有上麵也交代下來要好生照顧,碧霞落的管事大事小事一點都不含糊,處理得妥妥帖帖的。當魚璿璣來說要借用小廚房的時候,管事極為利落地答應了,還留下兩人給她打下手。可魚璿璣沒要,隻是讓玉落留下來幫忙燒個火什麽的。

赫連燼冒著寒氣和滿腔的岔氣趕到小廚房,卻見魚璿璣一身素衣打扮,手裏還拿著鍋鏟像模像樣地在鍋裏翻炒著。廚房裏的煙並不大,可她還是緊緊地皺著眉極力忍受著。看著灶台上擺起的幾個還冒著熱氣的小菜,赫連燼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消散了去,隻餘下滿瞳幸福的神采。

“赫連,你來了?”魚璿璣聽到動靜忙裏抽閑地抬頭一看,高大的男人宛若一座山巒般矗立在門口,將大門都給堵上了。她暫短的驚訝後便笑著道:“這裏煙重,你出去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出來。”

被灶裏的火光照的臉蛋火熱的玉落也抬起頭,露出沾著煙灰如花貓般的臉,直朝赫連燼揮手:“赫連大哥,你就別擋在門口了,煙散不去,最後還是得熏著璿璣姐姐和我。”

兩個女人都有要把他趕出去的意思,他突然就來了倔脾氣,非但不出去反而大跨步地走了進來,直接走到灶台後麵一隻手攬住魚璿璣的纖腰不放。

“赫連,你鬆手,我要炒菜啊。”被他這麽猛然地一摟,魚璿璣有一瞬的驚訝,馬上便一翻美眸,用空閑的手想要去扒開那隻不安分的手。可是,幾番掙紮無果她隻好放棄,任他抱著繼續自己的炒菜大業。玉落早就見識了他們在一起膩歪的樣子,也就見怪不怪托著下巴盯著灶裏的火,時不時地添些稻草進去。

鍋鏟與鐵鍋,新鮮的蔬菜遇上沸騰的油水,劈裏啪啦的聲音混合著漸漸誘人肚腹的香味刺激著他的五官。赫連燼站在她身旁,臉上上泛起疑惑,道:“璿璣,你怎麽想起到廚房來了?”認識她這麽久,還真沒見她進廚房施展過廚藝。就算曾經是相府中不受寵的庶出小姐,飯食也是下人送來的,不需要她親自動手。

成為隕聖樓的樓主後,又有誰敢讓她去廚房做飯呢?他隻覺得好奇,她今天興致怎麽這麽好?

熟練地翻炒著剛下鍋的肉片,額上沁出汗珠被他拭掉,魚璿璣勾起唇兒露出會心的笑意,道:“赫連,我好想嫁給你,做一個賢妻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