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夜半相會,太過孟浪

帝月、星池和風族都在同一天前來炎京,襄惠帝本來準備下旨當晚設宴為兩國一族洗塵,卻在上書房批閱了幾本奏折後突然暈倒,可是嚇得伺候的人肝膽俱裂。桐封王和十皇子得知消息匆匆忙忙地就趕了去,有禦醫救治襄惠帝便蘇醒早了,但身體真是虛了便把今晚的設宴推遲到明天。

兩國的人收到消息,盡皆露出惋惜的神色,還吩咐將帶來的極品藥材送進宮去。莫頓把這個消息帶來時,水如雲正和魚璿璣坐在涼亭中喝茶。她是個粗製大條的人,不懂品茶什麽的,卻也因魚璿璣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給看得呆了。人美,做起事來更是有著獨特的韻味。

“我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美人煮茶美,可襄惠帝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事,也不知炎京會怎麽變天。他們遠到這裏,若是無辜死於天訣的內鬥那就真的太冤枉了。莫頓著急不已,水如雲那沒心沒肺的隻顧著看魚璿璣斟茶倒水,完全一副沒在狀態的樣子。

想到在珍饈閣這妹妹為了個就見了那麽一麵的男人跟他動手,丟臉丟到了天訣,現在又完全將他無視了,莫頓怒火叢生,揚手就要拍在桌子上。魚璿璣突然遞過來一杯煮好的茶水,神情淡漠透著股幽深,道:“星池本身國力在三國中是最末的,加之又有國師巴圖掌權多年,萬俟星與之斡旋卻無法將皇家的權勢收回來。而帝月是三國中的雄鷹,絕對有能在在這片大陸上搏擊。天訣國內各種矛盾尖銳,此刻又有虎視眈眈的兩國前來,襄惠帝就算氣虛到不能站起來,也不會落人話柄置兩國使臣於不顧。”

“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可能,襄惠帝現在眼睛都睜不開。這道聖旨不過是給別人看的,證明襄惠帝還活著。可惜,若我是能下旨的那人,絕不會做這樣蠢的事情。我會找個人假扮襄惠帝,繼續今晚的宴會,讓兩國還有風族知道天訣的當權者生龍活虎。”輕抿著還有些燙的茶水,懸浮在白瓷茶盞中的綠茶悠悠上浮,宛若新長出的葉子浸泡在水中。那顏色看著就潤澤喜人,聞之更是被茶香所吸引。

“你,你——”莫頓驚呆了,這小女子一席話,讓他大熱天的冷汗直冒。雙眼朝水如雲一望,她則嬉笑著朝他舉杯,那神情可是說不出的得意。

“王兄,冷美人可不光是長得美,她的心更是玲瓏。既然帝月星池都沉得住氣,我們又何必冒冒失失地做出討人厭讓人生疑的事情。”

莫頓驚愕的神情總算有點收斂,以一種打量的目光掃過魚璿璣,第一次感覺到了她身上的睿智深沉,也清楚了她絕不是普通女人。自己,招惹不起!有了這個覺悟,莫頓顯得很憂傷,這麽美的美人,竟無法享用。

“你呀,覺得無聊就去炎京的章台巷玩玩,我們回來時刻聽人說了,全炎京的花樓基本上都在那裏,要什麽美人沒有。”水如雲敏銳地瞥見自家王兄對冷美人那依依不舍的神情,心驚得要跳出來了。連帝月燼王那樣的男人都被她強了,她那憨頭憨腦的哥哥要對冷美人動了不該的心思,就算冷美人不出手,帝月燼王甩個刀子過來他小命就沒有了。

很明智地將莫頓對冷美人的覬覦心思掐掉,安全地渡過這次炎京詭變的風雲,留著小命回家跟父王他們撒嬌,多好。

魚璿璣默不作聲地飲茶,觀賞著天黑前最後的絢爛,那淡淡的清遠的模樣好像跟周邊的事物都隔絕了,整個天地都隻有她一個人。水如雲又瞥了莫頓幾下,用眼神趕人。莫頓沮喪地垂頭,無聲離開。

轉著茶湯半滿的茶盞,水如雲機靈地轉動著眸子,討好地靠近,低聲問道:“冷美人,哪個燼王都要來炎京,你幹嘛不跟著他,反而要隨我來?”當初不慎撞破冷美人好事,苦命地逃走到半路竟被父王的人給找到了,大半夜的大戰一番不說,逼得自己沒法隻好跑進山林裏,愣是做了大半月的深山野人。

後來是莫頓帶人入山尋她,聽他口述是他們愛財如命的母後哭著喊著鬧騰了好幾日,父王才決定不逼婚,讓他把自己找回去。當然她也是得了教訓,乖乖待在公主府。她派圖朵在堯城附近打聽過了,冷美人那就是個神出鬼沒的家夥,愣是美人發現她在什麽地方。還以為這輩子應該都不會見麵了,快到炎京了還來個傳話的。

好吧,她就知道自己是個被折騰的命,順從地帶冷美人進來了。哎,倒黴的,半路殺出個燼王來,自己偏偏沒長腦子抖出了冷美人的糗事。拿著進貢的茶葉來賠罪,瞧著效果不錯,冷美人沒有那麽暴戾了。可她就不明白了,有那麽個強大的男人震著,冷美人幹嘛還要找自己,她可不認為是兩人有深厚友情的關係。

“你想知道?”看了半晌夕陽的魚璿璣扭頭回來,纖纖手指夾著茶盞放下,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水如雲笑得心驚膽顫,暗罵自己又腦殘了,道:“我就是好奇,覺得他長得那麽好看,地位非凡,你要是不看緊點兒他就成別人的了。”那副生怕好姐妹的男人被人搶了的忠心模樣,太過,一看就覺得假。

挑動著好看的雙眉,魚璿璣清冷的聲音飄飄忽忽,“他不是我男人!”

呃?水如雲的腦子有瞬間的回轉不過來,片刻後偷偷瞄了眼雲淡風輕的魚璿璣,深覺得冷美人就是個禽獸。強了人家不說,還不負責任,儼然是仗著自己武藝高強,或是有啥玩意能控製住那個如鷹般的男人。這下,她開始第二次同情赫連燼了,畢竟他堂堂一個大國的鐵血王爺在那月黑風高的夜晚被女人壓了,人家吃完了拍屁股就走人。這不,就是遇到也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冷美人,太冷血了!

如水雲在心底腹誹了半天,最後總結,冷美人是高智商武功高強,背後有強大勢力的無情禽獸,為燼王掬一把同情淚的時候也提高警惕,萬萬不能讓黑臉的王兄犯錯栽倒冷美人手上,否則她就隻能用小命謝父王母後多年的養育大恩了。最關鍵——日後見著冷美人繞道走,要隔著三丈遠才能說話。

盤算好後,她擔憂的臉才舒張開,抬頭,涼亭裏就隻剩下她一人。

咦,冷美人什麽時候走的?摸頭,完全沒感覺啊!

魚璿璣踩著黃昏時分破碎的日光步入那屬於自己休息的房間,玉落正在整理著房間,見她進來就停下手裏的事情,獻寶般地端出盛著雪梨的果盤,笑道:“璿璣姐姐,這是有人送來的冰鎮雪梨,說白日太熱喝水無味,索性就送來了這東西。”

玉落從小生活在天族,腦子裏並沒有權貴等級的區分,在沒有人的時,她張口閉口就是璿璣姐姐的叫。隕聖樓的人看魚璿璣沒有讓玉落改口,也就沒管她。這次回炎京來,她身份特殊,玉落當著外人就喊聲姑娘。她個性本就活潑,別人看到魚璿璣臉色一冷都不敢說話了,偏就她膽子大,一點都不怕捋母老虎的胡子。

“莫頓?”或許是想起了被自己打到的事,莫頓雖有些避忌她,對她還是有顆愛慕的心。魚璿璣又不是傻子,哪會看不出來。

“是赤焰送來的。”玉落的小臉蛋上略有些失望,盯著果盤裏片得均勻,鋪得整齊漂亮的果盤,道:“是赫連大哥親自削梨弄的,讓赤焰偷偷送來。璿璣姐姐,你怎麽都沒想到呢?”

魚璿璣嘴角抽搐,真有點意外是赫連燼。他們已經住進了驛館,周邊也是被天訣的暗衛包圍著,以他的謹慎耐性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故而看著那果盤她想到的就是莫頓,卻沒去想他。就算他再怎麽囂張,也該防著點。這時候送果盤,這男人還真是率性。

嘴角勾起彎起一抹清淺無痕的弧度,垂頭瞧了幾下道:“放下吧,本座剛喝了茶,不渴。”

她臉上沒喜悅也沒感動,對赫連大哥做的事都沒感覺?玉落看得滿心都是失望,撅著嘴巴將果盤放下,再轉去幹沒做完的事情。

外麵風有些大,玉落想去把窗戶關上兩扇,就看一隻雪白圓滾滾的小鳥從窗外飛了進來。正看著,魚璿璣把手一抬,那小東西就乖順地停在了魚璿璣的手心。玉落看得眸子亮晶晶的,鳥兒不叫不嚷左右歪著腦袋,魚璿璣看了幾下,嘴唇動了說了幾個字:“繼續查。”

有靈性的鳥兒聽了,拍著翅膀歡快地飛走。

嘖嘖,璿璣姐姐竟然還懂得鳥語,真厲害!玉落雙眸裏遮不住的全是崇拜,抓著帷帳的手都緊了。

夜來得很快,寧靜如水,就是外麵樹上燥了一天的蟬也休息了。把玉落打發下去,魚璿璣盤膝坐在床上按照玉落先前教的方法,以淺薄的靈力催動著靈瞳神蠱,使之內含的靈力在周身擴散。靈瞳神蠱蘊藏的靈力純正,乃天地日月精華之凝結,可以在抗衡體內邪力的同時保護著身軀的鮮活,這樣她就不用擔心自己成為腐屍,還的用碧海幽蘭香遮掩那股難聞的屍氣。

她對自己的身體的現狀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隻要能撐到報仇,所有犧牲便都值得。不過,她現在除了考慮報仇還得想想她死後打下的江山和隕聖樓怎麽辦。自私點,她完全能幹那種半途撂挑子的事,打敗了天訣毀了司空皇族後就自我放逐地死去。可當柳屹跟她說那句“先人留,先人後世掌”,她隱約覺得長卿是故意把流沙延續下來,是為了她,好似知道自己會在五百年後借屍還魂,對天訣報複。

當年長卿究竟懷著何種目的讓流沙不受世代家主約束流傳下來,她還真不太清楚,可既然是長卿的心血她豈能這樣糟蹋了。縱觀曆史,所謂天下要麽諸國林立,要麽就是一家獨大,這兩種局麵更迭交疊,將人類文明延續下去。分分合合已然是天命注定,而天族預言早出,殞荒大陸的百姓不管是哪一國都必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她不是想讓自己做個救世主,但在最近她忽然想了很多事情,有些仇怨分明是她跟別人的事,為何要強壓在別人身上,犧牲累累白骨?說她良善,應該是前世那股悲天憫人的心態作祟。要知道當年毅然跟著司空天持劍戎馬,並不完全是為了愛著他要與他一起同甘共苦,而是見不得那在戰爭中受苦的芸芸眾生。

師父說過,訣兒的心能包容蒼生。原先被仇恨蒙蔽雙眼,一葉障目,如今風清雲朗諸事在前,皆清明。

所以,她手持屠刀踏著無數人的鮮血邁向那滿是荊棘的皇權之路,就讓她用屠刀開辟出另外個嶄新世界,算是對活著的無辜之人的補償。而自己這具身體,無論是嫁給什麽男人都不會生下孩子,那麽她就物色個能治理好這片大好河山的人,替她抗下這江山吧。

同時,這也是對隕聖樓和白家,以及那些跟著她血灑疆場的人一個好的交代!她魚璿璣最不願的就是欠人什麽,即使自己的下屬!

屋內黑漆漆,被放下的床幔內有著瑩瑩綠光時隱時現,水波般的輕靈氣息盤旋在周圍,讓床幔都有震動起伏了。

運行幾周天後全身都舒朗了,魚璿璣伸了伸僵硬的雙腿,退了衣服拉著被子躺下。有些累,她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放心地閉上眼,睡去。

夜半三更,月藏雲後,風攬樹腰,那掛在屋簷下的燈籠也忽暗忽明的。寂靜的院落裏,一道黑影快如貓狸避開藏在暗處的暗衛,閃過幾道長廊後停在某屋簷下,手掌放在窗棱上用內力無聲地將別住窗戶的樁子震碎,輕輕推窗翻身入內。

內室裏沒有燃著任何香,空氣中卻流淌著一股獨特的香味。來人迅速地走到床前,伸出那長著黃繭指骨分明的纖長手指挑開床幔。那床上的美人兒褪去冷漠,正靜靜地睡著。怔怔地站著望了許久,終是把手伸回來,利索地脫掉了身上的長袍,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躺在床上,鐵臂輕柔地摟著那柔軟的身子,鼻尖蹭著她的臉頰,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的香味。

那已不是花衣曾報告過的碧海幽蘭香,而是種說不出名字,像是森林中新長出來草木,雨後開著花苞的清新味道,凝神而獨特。雙唇聞著滑如凝視的臉頰,雙手不安分地撫摸著玲瓏的香軟軀體,輕柔而細致,好似捧著的是快稀世珍寶。

“赫連燼,夠了!”美人兒霍然睜開雙眼,素手鉗住他作亂的大手,墨玉般的眸子裏帶著警告。

“風族公主都知道我被你強了,可我卻連什麽滋味都不記得,想回味下。”他將頭埋在她肩窩裏,咬著她小巧的耳垂,低聲呢喃。

要不是現在漆黑一片,定然瞧得見魚璿璣那張堪比莫頓的黑臉,下手更緊抓著他手腕,翻身背對他,故意地撇開臉不去回答他的話。色膽包天了,在眾目睽睽之下跑來偷香竊玉!

赫連燼反手,也不去掙脫,隻是順手將她摟得緊緊地,臉頰挨著她側頰,開口,聲音卻低沉了好幾分。“璿璣,知不知道為什麽在蘇府遇見你那晚,我會轉頭就走?”

他沒再做什麽壞事,魚璿璣任他抱著,聽到這句問話她愣了愣。回想那夜他們遙遙相望,她想過了赫連燼會衝過來給自己一掌,或是痛罵她冷血無情,哪知道兩人誰也不開口就那樣無聲對峙著,在她快忍不住時,赫連燼竟抽身離去。

那刹那,她也不知自己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總之很複雜。在夭花林相遇,他第一句問的話竟是“你想走?”,卻不知她那時候不知怎地心裏很是委屈,倔強地開口反駁“上次是你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我也可以。”。那話有負氣,嬌嗔的成分,當她感覺到,自己也愣了,她什麽時候都對赫連燼用上這種小女兒嬌態的語氣了。

可否認不了,她的確那麽說了,不過赫連燼卻沒聽出她的異樣。

他那次為什麽會走?魚璿璣也想知道,但又固執著沒動。

“那時,我不知你就是隕聖樓的樓主,一心想著你是被脅迫了,還想著把你救出來,這樣就能不受隕聖樓樓主的控製。但藏靈山莊的事你也有參與,你不知我在劍塚密道狂奔的時候心裏多苦多澀,可出來聽到你的笛聲,我更擔心你的安危,害怕隕聖樓為了讓所有人死而舍棄你這個棋子。拚命跑到山莊裏,看你那樣子,我比自己還痛。柳屹把你救走,我高興又難過。那段日子,心裏過得比寒冬臘月在戰場上打仗還苦,庸醫怕我死在你手裏一遍遍地勸我放棄你。”

“寶藏鑰匙的消息傳出,我猜想你定然不會放棄,抱著絲希望趕去滄瀾城,就想著再見一麵看你好不還。當真正見到你,頓時滿足了。可腦子裏都是藏靈山莊的種種血腥和庸醫的話,我知道你清楚劍塚裏有問題,卻還是讓我走進去。也就說你也是殺人幫凶,有種控製不好的暴戾在心裏積壓著,可終究是不忍心傷你,一次次地告誡自己,你隻是被威脅了的……”

冰冷的心像是遇上暖暖的太陽,皸裂開細紋後便開始滴水出來。魚璿璣心頭是又酸又澀,他當時考慮了那麽多糾結那樣久,為的都是她。

“所以,你走了,怕傷了我。”說錯出這句話,她自己都感覺無力得很,鉗住他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覺地就鬆了。

赫連燼沉默,用另一種方法承認了。是啊,無論她做出怎樣的事,他始終狠不下心不管她,去傷害她。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但凡她有點傷,那種痛比傷在自己身上都還難受。

“我這樣的女人,你不值得。”她眼眶微澀,冷淡的口氣裏有絲顫抖。

他腦袋一動用臉蹭了蹭她的臉頰,曖昧低語道:“你怎麽知道不值得?”

魚璿璣默然,她實在想不出自己有哪裏好,披著安陵的麵貌還是個武功低能的廢材,那時候就引起了他的主意。他曾解釋過這個問題,可她一直淡忘了他的解釋。或許,是因為她總是對他沒有他對自己那樣上心的緣故吧。

“璿璣,你知道我在你給的幻境裏看到了什麽嗎?”他在人前是鐵血的戰神,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對人冰冷無趣。很多人見了他都嚇得瑟瑟發抖,如見了鬼般。此刻,那冷酷的男人卻用著生平最溫柔的聲調徐徐喃語。

“幻境裏,有著一片美麗的梨花,你穿著件白色的裙子穿梭在花海世界裏。花林深處有著座精致的木屋,旁邊還有淺淺的河流及一片碧色青草。那是個沒有爭鬥沒有殺戮的地方,到處都能聞到梨花的香味。你是我的妻子,會洗衣燒飯采花煮菜。每天我都會從河裏抓兩隻魚清理幹淨,你洗菜,我燒火,你用梨花燉魚湯給我喝,我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你。”

“有時候,我們會依偎在一起,看梨花落,水波淺,青草痕,落日燦。你喜歡看書,我就抱著你,你看書我看你。無聊了,就摘片樹葉,吹著不成調的曲子,你就站在梨花樹下跳舞……”

“璿璣,你可知人天生沒有喜歡血腥的,尤其是刀頭舔血過了多年,看著寂寥的風景,卻形單影隻。即使是我,心底也渴望著有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當幻想成為現實,起初我猜測那並不真實,可看到你的笑靨我就麻痹了自己,摒棄了正確的懷疑,沉溺其中。雖然它並不是真的,可我卻把一幕幕都記得無比清楚,因為我知道在現實中或許永遠都沒有這麽天。”

“可是,有一天我醒來,發現你不在身邊,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就是沒有你的影子。我急得發瘋,不知所措的時候,你突然出現。失而複得的喜悅下我緊緊把你抱住,還來不及問你卻看到你身上寸寸變作梨花飛落,消失在我懷中。那破碎的不僅是美夢,還有對你的深情,割裂的痛感比敵人拿刀劍在身上刺了幾個窟窿還痛……”

“別說了!”魚璿璣猛然翻過身來,有著點溫度的柔軟手掌捂住他的嘴,狠狠地撞在他懷中。

猝不及防被這麽一撞,疼得他想齜牙,可那自動撲上來的人卻讓他把所有的痛都忘了,將她再往懷中帶了幾分,赫連燼緊緊地把她抱住,吻著她的手心。感覺到手心的濕濡,魚璿璣一驚撤回手掌,赫連燼傾身一壓精準無比地吻上那誘人的唇瓣。

動作突然激烈而凶猛,他來勢洶洶,強勢地撬開她的嘴巴,追逐著那條軟軟的丁香小舌。兩隻手沒有規律地摩擦著她的後背,不知何時竟從她的褻衣裏鑽進去,長著繭的手遇上那細膩如脂的肌膚,粗糙的摩挲沿著尾椎徐徐而上,帶出電流般酥麻的感覺,那感覺顫得人一塌糊塗。魚璿璣被他箍住,幾乎要湮滅在他如火的熱情裏。長腿一動,他馬上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她身上,那兩雙筆直有力的腿熱火地蹭著她的小腿,軟癱的身體尋找逃跑的空隙,卻頂上那堅硬如鐵的某物。

魚璿璣瞬間腦子空白,點染著水霧迷離的雙眸大睜,張嘴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

嘶——忘情的男人被痛拉回神智,戀戀不舍地鬆開那可口的唇瓣,粗重的氣息拍打在她麵頰上,染著**的嗓音帶有輕快的笑意,揶揄道:“嫌棄我做不夠好?”

魚璿璣破天荒地臉紅了,別扭地垂眸不去看他黑暗中閃閃發光的眸眼,咬牙道:“你已經做得太好了,不需要再繼續下去!”

她今夜太反常了,從赫連燼進來都沒問他為什麽半夜出現在自己屋裏,還這樣厚顏無恥地爬上自己的床,對她又抱又吻還險些把她給上了!魚璿璣,你今天是被門縫夾了腦袋是不是?滿心懊惱,思忖著該怎麽應付他,這男人得了便宜還愛賣乖,指不定會說出什麽話來。氣鼓鼓地咬唇,卻不想赫連燼竟那樣說。

“璿璣,對我公平點好不好?”也不曉得是想到了什麽,他的語氣忽然就變了,沒有霸道狡黠,反透著濃濃的傷感。

魚璿璣驚愕了,不明白他口中突然蹦躂了出這句話。

“璿璣,你恨上輩子負了你的男人,念了他百餘年,無論我做的如何好,都比不上他在你心裏的地位。因為你愛他,才會恨得這麽深刻。璿璣,我不想惹你傷心,可有些話不得不說出來。上輩子的仇恨如果非要在今生做個了斷,我不會阻攔,我隻是要你公平些,把對他的愛收回來。”

------題外話------

yy未完,明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