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白家白鈺,果然有才

微雨之後,碭州城一派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將城內的陰霾掃去。?M

“……主上,他們都已經到了天訣,不知接下來屬下等要做些什麽?”說話的人是駱驚虹的得力手下寒冰,受命來向魚璿璣匯報國目前的動態。

臨街的一座不大的茶肆,這裏乃是隕聖樓在碭州的一個暗樁。此刻,二樓雅間內,魚璿璣靜靜地依靠在窗邊,透過紗窗射入的陽光落在一身黑色紗衣的她身上,肅殺中有著高不可攀的疏遠。她抬手來將將雕花窗推開些微,眸光淡淡地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的熱鬧,似乎沒怎麽聽對麵那人說的話。

“主上?”久久沒有聽到她的回複,寒冰不由感覺到奇怪,抬頭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聲。

“他們都來了?”她微微抬首,金光淺照那絕美的麵龐上,湛湛光華籠罩猶似玉雕般的晶潤光澤。烏發玉顏,涼冷若冬日雪自有風華入骨,刹那間璀璨奪人。這一幕落在寒冰眼中,那雙常年不見波動的眼瞳也蕩起了絲絲漣漪,定定地將她看住。感覺到他的目光,魚璿璣麵色一冷,涼涼地朝寒冰瞥了眼,這一眼飽含冷殺,卻將他喚醒,忙朝著魚璿璣點了下頭。

魚璿璣微抿著唇瓣,眼簾半垂。她不是沒聽見寒冰在說什麽,隻不過在聽到赫連燼的名字時,心中晃神了。她沒忘記在她“死前”看到的眼神,那眼神裏充滿了濃烈的情感,一瞬間她還以為被鎖住的記憶恢複了,也意識到了赫連燼對她的感情真不是一般的。

赫連燼,他是真的喜歡上了自己!這點她已經沒有任何懷疑,或許老天是覺得她今生會孤單,所以找了個男人來愛自己。可是,她又能愛上他麽?且不說大家現在的立場,從一開始來到這世界兩個人就有著各自不同的使命,為了各自的目標是沒有在一起的可能的。她退步了,可他卻沒有放手,反而那麽執著,甚至讓她心中隱隱地起了動搖的念頭。

隨著藏寶圖的出現,他們很快就會見麵,到時候自己還沒有那麽狠辣的心?想到此,魚璿璣心中甚是煩躁,想要狠狠地發泄將這些情緒都排泄掉。眸光驟寒,周身的氣息也跟著冷了不少,那種壓抑的感覺逼得人心裏發慌。離她不遠的寒冰也發現了主上的異常,心中暗暗猜測是什麽惹惱了她。轉念想到主上剛才那一眼,他很是明智地將自己的頭垂著。

“無礙,他們既然來了,我們也要準備份大禮送過去。”魚璿璣將心頭的翻湧壓住,不假思道:“天訣、帝月、星池國爭奪藏寶圖,本座也很想知道在重重阻礙之下誰能笑到最後。此事本座早已經安排給了駱驚虹去做,你隻需要每日向本座報告些最新情況即可。”

“屬下明白!”寒冰頷首,魚璿璣也沒有了其他的吩咐,便對他揮了手,寒冰自覺地退下。

屋中恢複了安靜,卻也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主上,白氏兄弟求見。”沒多會兒功夫,就傳來外麵守門的小廝低聲詢問的聲音。

“讓他們進來。”聽到白氏兄弟,魚璿璣眸光一動,知道是白逍他們從靈墟趕過來了。從容走到桌旁坐下,優雅地端起茶盞喝了口還有著熱氣的清茶。門吱一聲輕響,兩個輕重不一的腳步聲響起,陌生的男氣息靠近,她坦然地喝著茶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白逍(白鈺)見過主上。”兩個聲線各異的男聲音落入耳中,進來的白逍兩人拱手彎腰,態恭敬。

魚璿璣緩慢地抬起臉來,目光落在這兩兄弟的身上。白逍還是跟以前一般穿著白衣,手中很騷包地拿著把扇。他身邊站著的白鈺身姿卓然,一身玄珠墨的箭袖回織錦右衽衫,墨法高綰卻未戴冠而是以玉簪飾之,肅然站立渾身上下透著種簡素而華貴的風流。

細觀此人,容貌混合了白毅的嚴謹和白逍的佻脫俊氣。膚乃流光白,臉盤略長,黑眉粗長,雙瞳迥深有神,鼻梁稍高,雙唇不厚不薄,五官富有立體感。他斂眸含笑的時候,給人種溫潤無害之感,稍一蹙眉便見嚴厲,這樣的人沒有書生的酸腐之氣,反倒有股俠義之風。她以為白鈺應該是個穿著襴衫的書生,這幅模樣真跟她想的不同。

她看白鈺,而白鈺亦在打量著被兄長弟弟誇耀著的年輕主上。就算心裏有準備,看到如斯年輕的小姑娘模樣的魚璿璣,白鈺還是有些發愣。他們白家效忠的主上,年紀也就十六歲的樣,寬大黑色紗衣包裹,領口微微開低將脖頸下一小片雪白肌膚暴露出來,黑紗輕盈中隱見玲瓏曲線。

她神色淡然地端著茶盞,素白的手五指纖纖如蔥,修長而美麗。簡單綰起的發上沒有任何飾物點綴,滿頭朱墨的黑發卻若一段上好的流光暗綢,盈動光澤。再瞧那臉,似上天精心雕琢,宛若神造般找不到一點瑕疵,晶瑩之中透著雪色微寒,顰蹙顧盼之際,傲然如冬中梅,清冷似高山月不可近人。可這完全沒有影響她的美,反而為她添了神秘冷魅之氣。

他驚了,一則是驚歎於她美貌,二是她身上流淌出來的渾然霸氣和華貴無匹的氣質。他從來沒見過有女人能將兩種氣質融合得這麽好的,還是個如花般年紀的姑娘。

“怎麽,看夠了沒有?”白鈺的目光中有驚豔,卻無世俗人的淫邪不端,那種觀賞是在看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帶著神聖的敬仰不敢有褻瀆。她並不反感,故而也沒露出為難的神色。

“二哥!”白逍忐忑不安地瞅向白鈺,小聲地提醒他不要冒犯了主上。

白鈺朝他投去安心的一瞥,隨即含笑朝魚璿璣說道:“回主上,白鈺看夠了。”他這話落,白逍眉頭夾得老緊,心裏忖著這二哥怎麽不聽他先前的勸告,別看主上年紀小,對付起那些不順眼的人來那可是手段毒辣,他可不想好不容易被找到的二哥因為對主上不敬而被治罪啊。

魚璿璣挑起雙眉,眼中冒出玩味來,而白鈺卻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就那樣站在旁邊。不刻意去降低或是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卻讓人不由地將目光朝他而去。她嘴角微揚,心中有絲讚賞,這白鈺是個有秉性且能耐之人。

“聽白逍說,你有經天緯地之才,不知是真是假?”魚璿璣深潭般的墨玉瞳望向白鈺,嘴畔掛著絲別有深意的笑意。

白鈺垂首,麵上笑意淺淺,坦坦回道:“主上誇獎,白鈺隻是比尋常人知道得稍微多一點點而已。”不浮誇自己有多大能力,也不故作謙虛假為君,坦率真誠,將自己處在何種位置看得清楚擺得端正,這種人她魚璿璣喜歡。

“一點點聽著雖小,可真正比較起來,卻遠不止那麽點點區別。”素手輕翻將茶盞放下,流轉的清華眼瞳光澤落在他身上,眼底劃過考較的思量。“天族預言,天下國,寶藏傳言,你給本座說說這些事情怎麽看待才好。”

白逍眉頭挑的高高的,眨眨眼偷看著白鈺,這是主上在靠他。白鈺自然明白魚璿璣的意思,嘴唇微揚起淺淡笑意,麵龐沉靜道:“天族預言中帝凰星出現,據古籍神話故事中所載帝凰星乃是天帝之女落入凡間渡劫之命星,女帝之星。然千年來卻從未出現過,是以幾乎所有人都不曾相信這世上還有帝凰星這麽一星。天族預言從未有差,帝凰星真正身份解開在國中必然引起軒然大波。隕聖樓誌在天下,那帝凰星應命之人若不是主上,勢必要除之。九星中有五位帝星,其餘四人乃是臣星,這四人最好是為我們所用,否則那將是強勁的對手。”

“帝凰星也是五帝星之一,為何你偏挑出帝凰星要除去?”白鈺不愧是富五車的人,有些東西知道得就是詳盡。

“帝凰星身有天命不同於其他帝星,也比其他帝星更為強勢難以對付,乃是五星中最為厲害者。”白鈺引經據典將帝凰星的其他傳言給她說了番,又道:“如今天下有傳言,帝凰星很可能會是帝月的風雅郡主或是星池的大公主萬俟星,白鈺曾見過這兩人,並不這麽認為如此,反倒覺得主上才該是帝凰星的應命之人。”

“你會看相?”瞧他說得,把自己說得跟看相的神棍似得,魚璿璣覺得好笑,淡漠地掃過白逍。

白鈺搖頭,有絲無奈地道:“主上,白鈺並不會相麵,隻是感覺加推測如此而已。再者,白鈺起初在聽到白家為主上效命一事很是震驚,後來聽了弟說了其中緣由,再看現在的隕聖樓,每一樣都在說明著主上並不是一般女。風雅郡主心有謀略,擅兵詭之事,缺乏種謀大事的野心。大公主萬俟星在朝政治上頗為老練,可她因國師巴圖掌權,自顧不暇心思也淺。相較之下,主上比她們有更長遠的目光。”

他其實想說,白鈺也瞧得出來,主上是個有野心的人。但身為下屬揣測主的心意還不顧忌地說出來,那可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他雖沒有涉足官場,可有些為臣之道他卻是心中亮堂的。就算眼前此人不是萬人朝拜的帝王,也得上諫有道。

“若非知道天訣未滅白家嗣不得入朝為官這條規定,本座還真以為你是浸淫官場多年的權臣了。”這白鈺給她帶來的驚訝還真不是一點點。

對她似嘲諷似揶揄的話,白鈺麵色如常,並無什麽不妥,道:“有些地方就算不靠近,看多了也就明白了。就如這天族預言一出,國中除了尋找帝凰星外,更是秘密想要將四個應臣星之命的人找到。各國內部的爭鬥也越發明顯,這水最渾濁的無疑是天訣了。隕聖樓的出現,藏寶圖的傳言,無一不是加快了亂世開戰的節奏。”

“主上先前命弟去收購鐵礦馬匹,應是有兵甲之用。放眼國各有厲害的軍隊,而隕聖樓卻隻是情報組織,若真有開戰想分一杯羹,必須有自己的軍隊,否則就算得到了城池也會陷入無兵守城的窘境。主上能未雨綢繆,必然已經在培植屬於隕聖樓的軍隊了。”

那話說得,像是親眼看見她做了那事般。據先前駱驚虹給的消息,他們的人在周城找到易容逃離追捕的白鈺,之後就把他帶回了靈墟。如天族預言,帝凰星應命之人這些的應該是從隕聖樓人得知的,畢竟靈墟乃是隕聖樓的總部,他想要得到這些天下皆知的消息並不難。這白鈺在靈墟呆著也沒接觸外界,有些事卻還真瞧得透徹,這般心思玲瓏的人還好是收為己用了。

“那再以你的看法,本座該如何解決兵甲之事?”既然他有才,那她今日就好好瞧瞧這白鈺有多大能耐。

“第一個辦法是等!現在國有亂,卻沒真的撕破臉皮,國中也算勉強安定,招募人練兵之事在這敏感的時候真不合適。所以,我們要等一個時機,那就是天訣真的內亂,朝廷無暇顧及民間,那麽就能堂而皇之地招募兵士,朝廷也沒辦法。第二,若是有特別的勢力能收歸己用,卻又引不起懷疑,那就有兵可練。”他侃侃而談,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言談間卻無半分驕傲自大。

魚璿璣聽著,沒去打斷什麽,白鈺說得跟她所想所做真的差不多。不得不說,這人有著很深的洞察力,除了在人上,更有是看事情。他這個年紀也就二十五六,能有這般心思的確不簡單。難怪白逍會因想成全他,在白家效忠這事上妥協。白鈺,的確是個人才!

“主上,關於這藏寶圖傳言,白鈺認為它來得突然。”說起這個,白鈺也就有些沉色,他們在來的上聽了無數關於藏寶圖的事,更是有不少人因此而喪生。這東西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司空玨被南調平息隕聖樓之亂的時候,他有些懷疑是……

------題外話------

緊趕慢趕的,就寫了四千,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