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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穆薩仁和寒兮的事情,隻要有心,柳暮歌就不可能會不知。讀蕶蕶尐說網
穆薩仁搖搖頭,淡淡的笑了,她隻說,“我是西涼的和親公主。”
言下之意在明顯不過。
事實上她並不想回去,即使如今遠離了故鄉,但這樣的日子是平淡的。
回想她出嫁的那日,寒兮的妻子已經身懷有孕,那個突厥的宗室貴女笑容溫和,她挺著高聳的肚子和寒兮一起為她送行。
她為什麽還要回去?
回去幹什麽?看他們幸福美好,看她心愛的男子攜妻抱子?
那樣不堪的境遇,她為什麽要回去?
但是,柳暮歌卻未理會她有些難看的臉色,對著她笑得越發燦然,她講,“寒表哥,他不會怪我。”
是的,不會怪。
十足的自信,似乎也感染了穆薩仁。
她有些不解,“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是的,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如果把愛分為十分的話,那麽莫寒的愛,你獨占九分,剩餘那一分念想才是留給莫蓮的。
這麽多年,不計回報的付出怎麽可能還換不回那一分情誼,人心都是肉長的,又怎麽可能不會感動?
豈料,那個女子皺了皺眉,似乎對她問出的問題不大滿意,又似乎是驚訝,她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你不夠愛他。”柳暮歌這樣說。
穆薩仁想她是理解的,她以為她不夠愛,因為愛一個人怎麽還會容許他的心裏留著別人的影子?
她張了張口,其實她想告訴柳暮歌,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的想法跟她是一樣的。
可是,寒兮不是莫寒,他做不到跟莫寒一樣的堅定。
她想,柳暮歌跟自己終究是不同的。
在愛的滋潤中長大,那是被莫寒保護的太好的孩子。
她終究沒有說什麽,隻是深深的看了柳暮歌一眼然後轉身,回到寢殿沒過多久她開始發熱,幾個月後就在一片黑暗中閉上了眼睛。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寒兮在她的旁側,而那個伴在莫熙帝王身邊不過一年有餘的東宮娘娘,早已長眠入了妃陵,從此消失無蹤。
果如柳暮歌所言,莫熙並沒有什麽波瀾,那個尊貴的皇後娘娘依舊端坐在她的金屋,守著她的愛情。
而現在,寒兮拉著她的手,臉上是純粹的喜悅,“阿姐,歡迎回家。”
穆薩仁未答,隻是淡淡看著他。
寒兮卻緊緊抱住了她,眼睛泛紅,猶如那個記憶中的孩子,帶著哭腔訴說著她的委屈,“阿姐,我不喜歡她,可是,你走後我無法……她的母妃是柔然國的公主,我沒法子,為了西涼,我沒法子……”
穆薩仁靜靜地聽著,所以,你就瞞著我,兄長也是,你們都是,隻有我才是最大的傻子。
寒兮抱著她顫抖的身體,不肯鬆手,“阿姐,我喜歡你。”
眼淚打了下來,穆薩仁想她等了那樣久,終於聽到了這句話,是卻又不是。
再回到西涼時,穆薩仁已經二十六歲,駕馬進城,她想到了二十年前的小小孩童,那時她才六歲,當初她從馬上摔下,跌進了她喜歡了一輩子的男孩的懷裏。
穆薩仁到了城內才知道,寒兮他的妻已經死了一年多了,幾乎是在她出嫁的同時難產而死。
孩子也沒保住,就跟著他的母親去了。
後來他跟她去街上玩鬧,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天真無憂的孩提時代。
他說他要娶她,那是她這麽些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是了,她有多開心,後來就有多絕望。
一個月前,她滿心歡喜的等著他來娶她,等到的卻隻是一份詔書,一份賜死她貼身近衛的詔書。
皇太子未婚妻與貼身近衛有染,不知道是誰傳出了謠言,到了最後人盡皆知。
兩人的婚事自然是擱置了。
她以為他是不會信得,但是她錯了。
你們快走!!
攔下了詔書,對著陪伴了她多年的侍從,她的麵容嚴肅,聲音確是溫軟如水。
“公主。”
她最忠誠的守護者卻巋然不動,不願離開。
但是,她卻急切的推離了他們,是你們太優秀了麽?
或許你們已經是我與他之間的阻礙了麽?
最後她笑得燦然,“再見了,翩然,白樓。”
然後,她拿著詔書去了大殿,大殿之上,她的姑母雙眼通紅指責著自己的丈夫,“你沒有良心。”
是了,這是在消除外戚,什麽未婚妻與近侍有染,多麽有趣的借口。
我已經妨礙到你了麽?
我是你的阻礙了麽?
也對,她的哥哥野心勃勃,一心想統一西域,突厥和西涼的關係早已不複當年。
而她和姑母皆為突厥公主,算計到她們身上似乎沒什麽不對。
隻是可惜了她的近侍。
紅蓮,白樓……
這麽多年的相伴,她當他們是哥哥,舍下了他們,她是有多麽的不舍得。
然後,她看到了,她心愛的男子就站在逆光處,她對他笑著說道,“你接我回來是想要我手下的封地還是底下的兵權?”
寒兮不語,她卻覺得難過了。
他終於成長為了她希望的王,但是她卻覺得殘忍了。
然而,世界上就是有那麽多巧合。
或者說,什麽都敗給了血淋淋的現實。
西涼與莫熙一戰元氣大傷,柔然趁機發動了戰爭,這一戰打的很急。
上一次給予了西涼援助的是突厥,這一次則是莫熙——
他們一同迎敵,她覺得她終究是放不下他的。
他們配合的很好,卻在最後一戰,在不該犯錯的那一刻犯了錯誤。
他選擇保護了莫蓮,而她卻在最後一刻護住了那個人的孩……
最後的最後,她勾住了他的小指,笑的淡然,笨蛋,還是被你給纏住了啊……
或許,真的應了翩然的那句話,我們到死都是要在一起的——
那時她的視線都開始模糊了,她想自己怕是要死了,可是過往的一切如此清晰。
她親眼看著他從一個羸弱年幼的少年長大,他們甚至都死在了一起。
她在世上唯一的牽掛便是他,怕他受欺負了,怕他被舅父懲罰,如今,她真的是放心了。
為了喜歡他,她賠上了年華,染滿了鮮血,斷了一份情,甚至是一條命。
她突然覺得,如果當初沒有跟姑母一起去西涼有多好。她不用為他去那吃人的戰場,她不用為了他手染鮮血,更不用為了他傷心難過。
她會在突厥做一個受盡寵愛的小公主,也許她會和莫何王子在一起,也許她會有很多可愛的孩子。
時光荏苒,生活溫馨又簡單。
是的,怎樣都好過現在,好過一千倍,一萬倍……
之後,她陷入了一個美麗的夢境,那時候天邊的雲很淡,女童的臉被陽光照的分外柔軟,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兮兒,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可好。”
小小女孩的故事猶如一個瑰麗夢,讓那個陷入夢境的女子不願醒來。
那是一個故事,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一個關於花魁和與小侍的故事。
富貴人家的小侍從默默的關懷著已成為花魁的鄰家少女。
不記回報的愛戀終於換回了花魁的回頭,花魁問那個卑微到近乎低入泥土的小侍,“你為何要對我那麽好?”
老實憨厚的小侍隻是答了一句話,“我把你當成是我的愛人。”
風情萬種的花魁綻開了美豔的笑容,“我永遠都是你的愛人。”
“阿姐,這便是結局了?”寒兮有些不解的望著幼年的穆薩仁 似乎有些不懂她的用意。
小小女童笑而不語,美麗的眼睛似乎還含著淚水,“這就是結局了。”
想說的話終於梗在了喉間,我把你當成是我的愛人。
兮兒,你可知道在我聽到這句話時便已經紅了眼睛,這是我這一生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它比金屋藏嬌更感人,比十裏紅妝更美麗,隻可惜這樣的故事卻也隻是個故事,它永遠都不屬於我……
真是讓人難過……
這個美好又悲傷的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