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時間,卓羽寒渾渾噩噩的度過,原本的山珍海味,玉食佳肴,食之無味,如同嚼蠟。

“羽寒,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點小小的打擊都無法承受,將來如何擔當大業?”

卓羽寒所屬的院落之中,他一個人仰臥在樹下的搖椅中,任憑微風吹拂,樹葉飄落在身上,眼神空洞,麵無表情。卓步天緩緩走了過來,刀削斧劈般剛毅的麵容,身材偉岸挺拔,脊背如槍似劍,聲音低沉雄渾,仿佛一座大山壓迫而來。

“孩兒無用,丟盡了父親的臉麵。”卓羽寒翻身而起,痛苦的自責道。

“丟臉?什麽是丟臉?自暴自棄是丟臉,懦弱不堪是丟臉,胸無大誌是丟臉。這點打擊算什麽?寶劍鋒從磨礪出,玉不琢不成器,從來都沒有一帆風順的事,為父能有今日的成就,付出了多少,經曆了多少磨難,這是別人不知道。既然被人瞧不起,那就要用事實向世人證明你的存在。為父要說的就這麽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卓步天的聲音如同洪鍾大呂,聲聲入耳,字字璣珠,聽在卓羽寒耳中如同當頭棒喝。

“多謝父親提點。孩兒隻是一時間有些失落。”

“羽寒,為娘和你父親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自己好好想想。為娘希望回來之時,能看見昔日那個驕傲瀟灑,目空一切,意氣風發的兒子”

韓羽柔身穿紗衣,身材挺拔豐滿,一頭漆黑如墨的秀發披散而下,帶著淡淡的香味,舉手投足間,成熟風韻的氣質流露而出。伸手親昵的摸了摸卓羽寒的腦袋,母性的光芒閃爍。

“娘……”

卓羽寒投入韓羽柔懷中,輕輕的抽噎起來。在眾人麵前,卓羽寒永遠都是那麽傲氣萬千,囂張自我,麵對母親,卓羽寒卻依舊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喜歡依偎在娘親的懷中,感受母愛的溫馨。

貪婪的吮吸著母親懷中的味道,卓羽寒感覺十分不舍。縱然是被所有人唾罵,瞧不起,鄙視,母親依舊深愛自己。

“好了,為娘要走了。好好照顧自己,我相信,我的兒子,永遠是最驕傲的。”

“娘,孩兒知道了。父親說過,男兒當自強。孩兒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卓羽寒重重的點了點頭,堅定的說道。“給孩兒一點時間,孩兒一定可以靠著自己走出困境。”

“娘親當然相信羽寒。”韓羽柔寵溺的說道。說罷,終於不再留戀,和卓步天一起走出了院子。

門外,韓羽柔追上了卓步天的腳步,臉上帶著絲絲關切和心痛之色,輕聲問道:“夫君,我們這樣做,我怕羽寒他承受不了!”

“小柔,為夫的良苦用心,日後他自會明白。如果連這點打擊都承認不了,他也就不配做我卓步天的兒子。”昂藏巍峨的卓步天停下腳步,轉身握住韓羽柔的玉手,堅定的說道。

“隻是我們就丟下他一個人在家,我心裏舍不得他啊!”孩子都是娘親身上掉下來的肉,韓羽柔一臉的不舍。

“放心吧!問天大哥會幫忙照顧羽寒的!等我們回來,就將羽寒送去老祖宗那裏吧!必要的時候,我會將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他!”卓步天捏了捏韓羽柔的手,安慰著說道。

“夫君,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羽寒去老祖宗那裏?難道去紫氣宗不好麽?”韓羽柔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卓步天身前,鄭重的問道。

“這關乎我們卓家世代的使命。而且,《聖典》就在祠堂中,能否有緣得到,就要看羽寒的造化了。如果有了《聖典》,羽寒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卓步天說罷,步履堅定的走出了卓家大門。

轉眼便是一個月過去。

卓羽寒足不出戶,靜思了一個月時間。

清晨,卓羽寒走出房門,對身邊一個老管家吩咐道:“生伯,替我準備準備,我要去學堂。”

憑借卓步天在卓家的地位,居住的乃是一個巨大的獨立院落,其中有著不少的丫鬟,仆人,生伯就是管家,從小看著卓羽寒長大,把卓羽寒當做自己孫兒一般看待。

卓羽寒雖然麵對同輩青年狂傲,目空一切,那是骨子的的驕傲。但是對於長輩卻是異常尊重,身上沒有那種飛揚跋扈,恃強淩弱的惡習。對下人也很有禮貌,不會呼來喝去,這是禮儀。

“好咧!少爺。”

生伯年過半百,一直兢兢業業管理著家務。生伯也是卓家的老人了,不過也是由於天賦不足,難以在武道一途取得成就,隻能做一個管家,卓羽寒測試結果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世人皆知。

看著平日裏驕傲自豪的卓羽寒墮落,生伯心裏也很難受,此時卓羽寒提出去學堂,生伯自然高興,樂嗬嗬的去替卓羽寒準備衣裳筆墨。

“嘖嘖,看見了吧,這就是家族的天才,真是天生廢材啊!二星體質,丟盡了家族的臉。”

“虎父犬子,盛極必衰。要不是他父親這些年立下不少功勞,這種廢物,早應該驅逐出去,浪費家族的錢財。”

換了一身幹淨舒爽的衣裳,卓羽寒走在通往學堂的路上。一路上眾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昔日的謙卑尊敬,阿諛奉承全部消失,換來的是不屑,諷刺,譏笑。

“家族的人都是這般尖酸刻薄,趨炎附勢麽?這才短短一個月時間,一切都變了。果然會見風使舵。人情世故,世態炎涼啊!”

卓羽寒將一切盡收眼底,苦笑著搖了搖頭:“或許父親說得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總算能看清楚人情的冷暖,世態的炎涼。”

忽然間遠處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卓慕清和另外幾個家族少女迎麵走來。今天的卓慕清穿了一身紫色的衣裳,身後披著華麗的披風,玉簪挽發,眉眼若水,潔白如雪的肌膚,象牙般白皙的皓腕,嫵媚之氣散發而出。

“慕清,你的羽寒哥哥來了。”

身邊一個同樣清純美麗的女孩掩嘴輕笑道,語氣之中的調笑之意十分明顯。

卓慕清顯然也看見了不遠處的卓羽寒,聽見同伴的話,秀眉微蹙,暗怪自己以前表現的太明顯,現在落人口舌,淪為笑柄,心裏尋思著要不要過去打招呼。

“什麽我的羽寒哥哥,他也是你們的哥哥吧。別告訴我以前你們沒有偷偷喜歡他。”

卓慕清也不是易於之輩,唇舌之功,絲毫不弱,一語之間,反將一車。

“嘻嘻,此一時彼一時嘛。現在卓家青年一輩第一人可不是他卓羽寒了,而是雲飛哥哥,所以,我們自然是喜歡雲飛了。”

眾女撇了撇嘴,譏笑著說道。卓雲飛同樣也是七星體質,不過加上他是大長老的孫兒,未來繼承家主之位,順理成章。自然卓雲飛就成了這些人巴結討好的對象。

“你們變臉可真快。算了,雖然以後都不可能會有什麽交集,不過念在以往的情分上麵,還是打個招呼吧。”

卓慕清雖然不是上品體質,不過也是六星中等偏上的體質,的確有著驕傲的資本。麵對眾人的變化,她也覺得無可厚非,這個世道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適者生存。屬於卓羽寒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要去你去,我們才不去呢。明知道雲飛和他不和,現在雲飛得誌,沒必要為了一個毫無前途的廢物得罪雲飛吧。”另外一個女子急忙說道。

“嗯……這倒是,哎,那還是算了吧。希望他自己識趣,不要再糾結過去的事,麵對現實。”

卓慕清聞言,剛剛邁出的腳步一頓,心裏也猶豫起來,權衡利弊了片刻,又收回了腳步,隻好將腦袋扭向一邊,假裝沒有看見。

卓羽寒何等聰明,從小遍覽群書,熟讀古書寓言,王朝曆史,對於察言觀色,揣摩心裏尤為擅長。從卓慕清一行人的臉色動作中,卓羽寒已經將她們之間的談話大概內容猜透,卓慕清收回跨出的腳步更是證明了自己的猜測。

“果然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啊!可悲,可歎!”

卓羽寒也不想去理會她們,摸了摸鼻翼,苦笑著哀歎一聲,目不斜視的從眾人身邊越過,好似根本沒有看見卓慕清一行人,直接無視過去。

看著卓羽寒遠去的身影,卓慕清心裏沒由來的一痛,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原本自己希望卓羽寒知趣,可惜沒想到卻是被無視了。

“哼,有什麽好囂張的?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卓羽寒?家族第一人?家族第一廢人。早晚被逐出家族。”

幾個女孩也覺得被忽視的感覺不舒服,隻好指著卓羽寒的身影嘲笑,發泄心中的不快。

沿路上,這種情況不斷的上演,一個個看見卓羽寒,就好像見了瘟神一樣,避而遠之,唯恐近墨而黑,近朱而赤。

“卓羽寒啊卓羽寒,你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吧。”

抬手敲了敲額頭,卓羽寒苦笑著走進學堂之中。在大家族中,十二歲測試體質,開始接觸武道修煉,但是詩書禮儀不可廢,一直要到十三歲才能全力修習武道。

卓羽寒走進學堂之中,放眼望去,碩大的學堂坐滿了人,居然座無虛席,沒有自己的位置。

“現在家族中我真的沒有絲毫地位了麽?”

原本中間的座位是卓羽寒固定的位置,不過現在卻是被卓雲飛霸占了。卓羽寒走進來,眾人錯愕的看著他,一時間倒是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