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昭的反問,讓墨玄夜猛地一怔。
她x察覺到了什麽?
墨玄悠笑道:“皇兄,您說山匪另有其人,證據呢?”
“墨玄悠,你今日回來,是誠心要與朕作對的嗎?”
“皇兄,凡事都要講究憑證,若是大家不信,自可以問隨本王回來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是你們的孩子,沒道理會幫著本王說話,你們說,對吧?”
盛思年立即說道:“我今日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假,必遭天打雷劈!”
“我證明,盛小公爺所言,句句屬實。”
“沒錯,我們親眼看見,就是這群人,他們偽裝成劫匪的樣子,要搶我們的物資。”
“陛下口中的劫匪,才是幫助我們擊退這些人的好人,隻可惜,他們為了幫助我們逃命,幾乎全都被這群畜生給殺了!”
話說到這裏,有不少人都紅了雙眼,紛紛哽咽。
宋凝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所以,暗線一隊,就是這麽沒的,對嗎?”
宋凝昭身體一晃。
墨玄悠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扶住她。
墨玄夜攔在他的前麵,朝著宋凝昭伸出了手,扣住她的肩膀。
卻被宋凝昭嫌棄的拂開。
“墨玄夜,你口口聲聲為了家國天下,正氣凜然,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宋凝昭不想跟他表演那些虛與委蛇的深情戲碼。
哪怕和他呼吸著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都讓她感覺,無比惡心。
“昭昭,不是這樣的,你不能聽從他的一麵之詞,就開始懷疑我。”
宋凝昭後退一步,整個人搖搖欲墜。
“墨玄夜,你捫心自問,這些真的隻是墨玄悠的一麵之詞嗎?”
她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
沒有一丁點兒的深情。
墨玄夜漆黑的瞳孔猛地縮緊。
“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失憶,是嗎?”
“你覺得呢?”
在所有人的心裏,宋凝昭比墨玄夜更加權威,更有可信度。
她既然已經說出了這樣的話,那麽,在場的大多數人,便開始動搖了信念,對墨玄夜產生懷疑。
“陛下,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您為何要戕害我兒?”
“陛下,您這般作為,就不怕寒了全天下人的心嗎?”
“我可憐的兒啊!平白遭此大難,陛下,您怎麽忍心?”
……
一句句的責罵,像是將墨玄夜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墨玄夜聞言,隻覺好笑。
“眾卿又何必大義凜然地指責於朕?你們效忠的,究竟是朕,還是她,你們當真以為,朕看不出來嗎?”
墨玄夜伸手指向宋凝昭的臉。
“還有你,宋凝昭,你是真的,一點兒都不乖呢!”
跟宋凝昭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既幸福,又痛苦。
他每天都介在這兩種情緒之間,他早就被宋凝昭逼瘋了。
“昭昭,你哪怕你乖一丁點兒,我們都不會走到如此地步!”
墨玄夜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他拍了拍手。
女眷那邊,被禁軍團團圍住。
那裏麵,有所有大臣們的家眷,還有魏氏在。
“墨玄夜,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當然知道啊!”
墨玄夜再次朝宋凝昭伸出手。
“我在找,讓你徹底聽話的方式。”
“你是皇帝,你用朝臣們的家眷,威脅他們?”
宋凝昭不能理解,為什麽墨玄夜會做出這種事情?
他好像病了。
從心理上。
精神上。
都跟當初,她認識的那個墨玄夜不一樣了。
“那些都是忠於你的朝臣,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他受夠了每一道折子上麵的‘問神女安’。
受夠了當他每次做出一項決斷的時候,總有人問:“神女大人的意思是?”
“你看看我,宋凝昭,你覺得,我現在,像一個皇帝嗎?我就是你手中的傀儡。”
墨玄夜終於說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話。
宋凝昭苦笑。
“原來,你竟然是這麽想的?”
怪不得。
他會說,“昭昭,你太強了,強大到,我不知道要怎麽去愛你!”
“墨玄夜,你我相識三年,我將你當成過朋友,當成過知己,當成過戀人,甚至,將你當成過與我廝守一生的伴侶,我從來沒有,將你當成過傀儡,是你自己心裏有鬼,你才會以己度人。”
“宋凝昭,你還不明白嗎?隻要有你在一天,所有的人,眼中都不會有我這位皇帝的存在,你為什麽就是不能收斂起自己的光芒,隻安心的,做待嫁的新娘,不好嗎?”
那些禁軍的手中,握著火銃。
漆黑的槍口,齊齊地對準那些女眷,直接拿捏住了所有朝臣的命脈。
即便他們不是真心臣服,在這一刻,他們也隻能服從。
“陛下,夫婦一體,您與娘娘身為帝後,應當同心同德,相互扶持才是啊!”
火銃的火藥,直指向那位開口勸說的大人。
砰的一聲槍響。
那人的眉心,多出了一道血紅的洞口。
“啊!”
眾人驚恐。
“老爺,老爺您如何了?”
女眷這邊也傳來**。
“誰敢自作聰明,下場便會如他一般。”
墨玄夜絲毫未將那位大人的性命放在眼裏。
他並不需要這些對他虛與委蛇的朝臣。
他需要的,是隻衷心於他一人的良將。
宋凝昭渾身的血液凝固。
“墨玄夜,你真的瘋了!”
她再次後退。
墨玄夜逼近他。
墨玄悠一席粉色的衣袍倏地攔在了他們二人中間。
“皇兄,您如此殘暴嗜殺,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都敢當眾行凶,此般行徑,如何能夠服眾?”
“暴君也是君,父皇曾經說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墨玄夜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沒有哪一位皇帝,甘願成為一個女人手中的傀儡。
“朕,不喜歡有人,質疑朕的決定。”
他說過,他喜歡乖的。
墨玄夜手指一動。
便有漆黑的槍口對準了墨玄悠的腦袋。
“墨玄悠,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做你的閑散王爺,朕便可保你安享百年,隻可惜,你這個人,太過張揚,太過狂妄,你不將朕放在眼裏,那你隻能去死,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火銃的設計,還是宋凝昭親手交到墨玄夜手中的。
如果她知道,終有一天,墨玄夜會用她贈予的東西,做出這種殘害無辜的暴行。
即便是死,宋凝昭也不會給他這些。
“墨玄夜,你想要的隻是我而已,不要再傷及無辜了!”
宋凝昭突然就看開了。
這件事情,說到底,隻是她和墨玄夜的個人恩怨而已。
何必要摻雜進別人?
每一個人倒下,都會讓宋凝昭痛苦萬分。
會讓她覺得,她才是萬惡之源。
什麽救世神女?
什麽一國之母?
她選擇幫助那些無辜百姓的時候,根本也不是為了這些虛名。
“你心疼了?”
墨玄夜眼底的冷意更甚。
“宋凝昭,這輩子,你隻能心疼我。”
說著,墨玄夜便要上手,將宋凝昭重新拉回到他的身邊。
墨玄悠眼疾手快,握住了宋凝昭的另一隻手,阻斷了墨玄夜的念頭。
“墨玄夜,放手。”
宋凝昭隻想要甩開墨玄夜。
他的觸碰,讓她惡心。
“開槍啊,你們都死了嗎?”
宋凝昭的抗拒,讓墨玄夜的耐心一下子消散。
他怒吼一聲,還沒有理解為什麽會那些人還沒有將墨玄悠一槍爆頭。
墨玄悠便一掌過來,直直地拍在了他的胸口。
強勁的內力夾雜著淩厲的勁風,將墨玄夜打得一連後退了三四步,直到身體撞上了身後的平橋上麵的欄杆,他才勉強站穩。
藏在胸口的護心鏡啪的一聲,碎成兩半。
墨玄夜看著那些遲遲不動的禁軍,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他們竟然不聽他的指揮?
“柳正軒,動手,殺了墨玄悠。”
墨玄悠將宋凝昭護在身後,笑著說道“姐姐先去外麵等等我,我一會兒便來找你!”
宋凝昭在人群中,看見了燕臣。
燕臣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你倒是能耐,竟然能讓燕臣與你合作!”
墨玄悠咧開嘴笑道:“都是姐姐**得好。”
宋凝昭當著墨玄夜的麵,一步一步地走向瓊華台的門外。
“宋凝昭,你站住。”
墨玄夜氣急敗壞。
他上手就要去抓宋凝昭。
墨玄悠執起手中的短笛,精準地打上了墨玄夜的腕骨。
墨玄夜是武將,是曾經帶著千軍萬馬上陣殺敵的大慶戰神。
他反應極快的撤回了手,一腳過去,想要將墨玄悠踹飛出去。
墨玄悠也不是吃素的。
他迅速避開,二人頓時打成一團。
原本跪在這裏的那些人們,迅速散開。
宋凝昭站在門外,看著瓊華台的院內,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禁軍被燕臣的人控製。
暗線剩餘所有的人馬,全在這裏。
那麽親衛隊呢?
墨玄夜還有一支隻忠於他的親衛隊。
為什麽也沒出來?
這樣的想法剛冒出頭,霧凇便伸出手,將宋凝昭猛地拉開。
“小姐,快跟奴婢走。”
“你不是應該在夫人身邊嗎?”
“小姐,您先跟著奴婢,到了安全的地方,奴婢再跟您解釋。”
隻可惜,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