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後傳
“你走吧。”
第一次,佛妖說話了。聲音有氣無力。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櫻空釋再次冷聲問。
“你很想知道?”
佛妖遲疑了半響,反問。
“嗯。”櫻空釋輕輕點了點頭,“方才我怎麽求你,你都不肯放我出去。現在卻倒主動放我離開。這樣的事無論換作是誰,都想知道原因的。”
“唉。”佛妖長長地歎了口氣,說,“你們為何總是這般得固執呢!”
櫻空釋沉默不語。這類的問題永遠采取沉默為最好。
“我將你困在這裏,是因為大金國王的意思。你知道的,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受些約束。我也不例外。而我放你離開,是因為良心的問題。”說到這裏的時候,佛妖微微頓了頓,然後他望了櫻空釋一眼,接著說,“不管怎麽說,我的名字還是帶著個佛字的。佛家子弟做事,理應以慈悲為先。方才你不顧自己的性命搭救城外的精靈,而且不分絲毫界限。縱使連大金國精靈,你也沒有去殺害。這樣的氣度,這樣的慈悲,如何讓我不心動?”
櫻空釋一直靜靜地聽著。
“所以,你不用感激我。”佛妖的嘴角,再次出現了那絲大大的笑容。可是櫻空釋不再覺得那絲笑容有任何難看之意,反而愈發親切了起來,“真正救了你的,是你自己。”
說完這一切後,佛妖的手臂微微動了動。然後,櫻空釋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道門。似乎有淡淡的月光,從那道門裏照射了進來。
“去吧,外邊的世界是精彩的,是屬於你的。”
佛妖淡淡地說。
櫻空釋向著佛妖,深深地鞠了個躬,然後轉身離開了。
“王!”
夜針飛快地掠了過來。他的心裏,巨大的驚喜瞬間自心口炸裂開來,就連掠飛的速度,他似乎也覺得自己變得快了許多。
櫻空釋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他們一起向宮殿外走去。一路上,所有的事物都被凍結了,仿佛這已經變作了一座冰城。
櫻空釋一直都沒有說話。夜針也沒有說話。
半路上,淡淡的月光中,有一個老人從空而降,落在了櫻空釋的身前。
“你是誰?”
夜針警惕地問。
“櫻空釋,既然出來了,就理當來見見我們的主人,對嗎?”
老人身後的披肩飛舞了幾下,最終落定在他的背脊上。
“他不見我,我也會主動去找他的。”
櫻空釋淡笑著回答。
“好。”老人仰天長笑,神態說不出的狂傲,“那你就隨我來吧!”
“王!”夜針低聲提醒說,“不可!”
“無妨。”
櫻空釋淡笑著搖搖頭,然後,他向著老人走去的地方跟了過去。夜針跺了跺腳,也隻能跟上。
同樣淡淡的月光。
同樣冒著寒氣的冰城。
一個氣勢雄偉的小小城堡。
“王,雪火兩族的王已經帶到。”
老人高聲說。他隻是微微弓了弓背,神態依然隱約透露出幾份狂傲。
“嗬嗬。”一個雄厚的聲音響了起來,“很好,你帶他們進來。”
當櫻空釋和夜針一前一後走進這座小小城堡的時候,便看見了這個大金國的王——同樣的老人,頭上金黃色的頭發溫順地順著肩膀流瀉到地麵上,閃著慈善目光的眸子,臉上的皺紋無不表示著歲月在他身上刻下的印痕。
無論怎麽看,他都不像是一個喜歡征戰,喜歡殺孽的王。倒仿佛是一個垂暮的老人,正在享受著晚年平淡的時光。
“櫻空釋?”
他遲疑了片刻,低聲問。
“是我。”
櫻空釋淡笑著回答。他的身後,夜針一直警惕地望著四周。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老人感歎說,“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可無論如何也是沒有這樣的作為啊!”
“您過獎了。”
櫻空釋輕笑著說。
“不必自謙。”
老人輕輕擺了擺手。
“那麽,”夜針直接奔主題問了過去,“您將我們帶到這裏,所為何事?”
櫻空釋並沒有阻攔他的意思。像這種話,夜針問最為合適。
“你也不知道?”
老人望向櫻空釋,眼神裏隱約有些東西在微微發亮。
“我也很是不解。”
櫻空釋淺笑著回答。
“那麽,”老人反問,“你來這裏,所為何事?”
櫻空釋微微怔了怔。
“救人。”
他如實回答。在這個問題上,並不需要刻意地去繞圈子。
“嗬嗬。”老人輕笑一聲,說,“從我的宮殿繞到後邊,你便可以看見你想要救得那些精靈了。”
“多謝。”
半響,櫻空釋笑著說。
然後,不再多說什麽,他便和夜針一起向外走去。但當他們快走出這小小城堡的時候,周圍忽然衝來了很多人,將這個城堡團團圍住,同時也阻住了櫻空釋和夜針的道路。
“你們”
“老人家,您這是什麽意思?”
怕夜針說出髒話影響事情的發展,櫻空釋冷冷地問。然後,他緩緩地回轉過身軀。
老人的身旁,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少年人。少年人一身黃色的衣服裁剪得格外合體,麵容俊美,眼眸亮如星辰。此時,老人也正吃驚地凝望著他,那表情,就仿佛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少年一般。
“金豐,你要做什麽?”
老人大驚,然後他大聲問。
“父皇,”金豐微微弓了弓身軀,嘴角的笑容美麗而邪氣,“您已經老了,這些事情還是交給孩兒來料理吧。”
“你!”老人氣憤地用手指著他,大聲說,聲音斷斷續續,“你、要、要瘋了嗎?”
“嗬嗬。”絲毫不去理會老人因生氣而顫抖的身軀,金豐緩緩回轉過頭來,用冰冷的眼神緊緊地凝視著櫻空釋,笑著說,“父皇,您不是說我早就瘋了嗎?現在,我就做件徹底瘋了的事情。”
“你。”老人逐漸壓下心頭的怒火,聲音也緩和了下來,“你為什麽一定要與櫻空釋做對?”
“因為他是個老虎,而這個世界其實就是一座相連著的山!”
金豐依然頭也不回地凝視著櫻空釋,冷笑著回答。
“哈哈!”老人仰天長笑一聲,“一山不容二虎,是嗎?”
“正是!”
金豐冷聲回答。
“我看你是真要瘋了!”老人忽然再次咆哮了起來,“狂金,拿下這個逆子!”
最先帶櫻空釋進來的老人卻沒有動手。顯然,他也早就跟隨了金豐。
“你也要造反了嗎?”
老人大聲問。
“不。”狂金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渾身都散發出一種狂傲的氣息,“我隻是很讚成太子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