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患於未然

忽然——

仿佛有一陣風吹來,然後,緊閉著的窗戶忽然就打開了。接著,一道影子閃飛而入,金塵的人便出現在了將臣的床前。

“誰!?”

涼風吹在將臣的身上,他的人頓時被驚醒了。然後,幾乎是本能地,他整個人從床上反彈了起來,手中的長劍驟現,劍光直直地刺向金塵的喉嚨,方向極準,速度也極快!可是,恍惚中,他覺得有一陣風卷過他的劍身,然後他手中的長劍便脫手了。

下一刻,長劍已經出現在了金塵的手中。

將臣的人反退而回,極度的震驚使得他的人怔怔地落在了地麵上。

“不錯。”待他落定身軀後,金塵才輕笑著說,“好高的劍法,好快的劍。若不是我反應快,恐怕現在我已經死在了你的劍下。”

——沒有一個人願意自己的部下太差勁。反而,部下越有能力,他們就會覺得越高興。

“王”將臣的神智一時還沒有從巨大的震驚中回轉過來。他怔怔地望著金塵,望著金塵手中本屬於他的劍,澀聲說,“你過獎了。你的幻術才是最高的,才是天下無敵的。”

自己手中用來對敵的武器被對方一招奪走,這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可想而知,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王,幻術要高過他多少倍!?

“我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厲害那麽強悍。”金塵苦笑一聲,然後他望著窗外的飛雪,任由從敞開著的窗戶刮進來的涼風吹在自己的臉上,聲音顯得明智卻又很沉重。他低聲喃喃說,像是在自言自語,“神界最厲害的人應該是淵祭,並不是我。我在她的眼裏,也許隻是一隻螞蟻。”

腦海裏,被釘死在牆壁上的那十個絕豔美女的畫麵深深地烙印進他的心底。他與那十個女子過完招後,便知道憑他的幻術,勉強可以和這些女子們戰個平手。然而,神出鬼沒的淵祭卻可以在一個瞬間就將她們同時殺死。如果他有了淵祭這樣的勁敵,幾乎無疑是拿雞蛋撞石頭,必死無疑。可是,他也絕不會懼怕淵祭的。他知道,淵祭將那十名女子的屍體懸掛在他的城牆門口,就是在間接地告訴他,如果他要殺他,就和殺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可是——

如果淵祭真的找上了他,他一定會正麵與他對戰,決不退縮!

將臣半響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王歸來了,他懸著的心也就落了地。畢竟,有王在刃雪城出入,這裏就會安全很多。

“將臣,”從沉思中醒過神來後,金塵淡聲問,“今天晚上,沒有發生什麽事吧?”

“沒有。”

將臣肯定地回答。他幾乎一天一夜都沒有合眼,所以他對這一日的刃雪城情況了解得都極準確,絕沒有半點疏漏。

金塵輕輕地怔了怔。

“哦。”然後,她漫不經心地說,“那就好。有你在,我什麽都放心。好了,早點歇著吧。”

看來,那十具貌美女子的屍體將臣也沒有看見。不過這樣也好,免得讓他也跟著受驚。淵祭果然是淵祭,幻術雖然高絕得難以料想,但他辦事卻還是很講原則的。本就是用來暗示金塵的畫麵,又何必讓其他的人也看見?完全沒有必要。

良久良久,當將臣抬起頭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金塵的人影已經消失在了窗外的飛雪中。

幻雪神山的刃雪城。

幻影天宮殿。

“浮焰,”櫻空釋不著痕跡地轉過了話題。他望著坐在一旁渾身一凜的浮焰,眼神澄淨清澈。凝視浮焰半響後,他才淡聲說,“從今以後,若是你再犯什麽大的過錯,我就會趕你走。真的。今天,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就留下來吧。”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微微頓了頓,當浮焰臉上的凝重漸漸消散的時候,他才又接著輕笑著說,笑容裏隱約透出幾分捉弄,“反正,你也好久沒見冷箭和夜針了,就先陪他們聊聊天。”

再給浮焰一次機會,隻是為了給他自己也來個台階下。他永遠也不會真的拋棄浮焰,視她的生死於不顧的。再者,浮焰和夜針是天生的死對頭。有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他會短時間地忘掉煩惱。

——一個人,總不能永遠都開心著。

“嗯嗯。”浮焰高興地連連點頭,先前櫻空釋丟棄她的陰影在這一刻消失得蕩然無存。可是很快,她卻又連連搖起頭來,急聲說,“不行不行。”

櫻空釋不明所以地望著她。

夜針和冷箭也輕輕地望著她,目光同樣也充滿了一種疑惑。

玉幽微微側身,羞怯地偷窺了她一眼。在浮焰麵前,她總是顯得羞怯而安靜。

“啊啊!”浮焰又連連擺手,“別看我別看我。我說錯了。哥,我是說,我暫時沒有時間和夜針聊天。哥,在來的路上,我曾無意中碰到過金通他們。我想,此刻他們也已經進入了這個刃雪城。”

“是麽?”

櫻空釋毫無意識地順口問。如果他們真的也追來了,倒也是個麻煩。

“嗯嗯。”浮焰連連點頭,方才的窘迫尷尬也很快消失了,“我敢保證,我沒看錯眼。千真萬確。”

那種情況下,再看錯了眼,就說不過去了。

宮殿裏,氣氛頓時變得沉重了起來。

“你信嗎?”

一旁,夜針低下頭,壓低聲音詢問冷箭。

冷箭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在說不相信還是不要亂猜。這種事情,實在是不能胡亂猜想的。不管浮焰的話真還是假,也不管金通他們是不是真的已經進入了刃雪城,反正盡早做好迎戰的準備,才是最好的辦法。

——防患於未然,是冷箭的一貫作風。

“你們難道就不相信我所說的話嗎?”

很久,都沒有人提出一個建議。於是,浮焰忍耐不出了,她站起來高聲問。好不容易有一次讓她說到點子上,再不給點肯定和鼓勵,那就太傷她的麵子了。

“不是了。”玉幽拉著她入座,“浮焰,不會有人懷疑你的話的。大家都隻是在思考。”

“思考什麽?”

浮焰厭惡地掙脫掉浮焰的手臂,不屑地問。哼!總是在她麵前裝強大,裝智聰。最看不慣這種人了,假惺惺的。

“哥在想,既然金通他們已經進入了幻雪神山,並且現在也已經追到了這裏。那麽,卻為何遲遲不見他們的蹤跡?”

故意忽視掉浮焰對她的厭惡,玉幽輕聲說。對於很多事情,她總是有著極其清晰的思維和敏銳的目光。這正是因為她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遇到事情的時候她總是會前後想很多遍,才嚐試著去下一個令人比較確定的結論。

櫻空釋輕輕笑了笑。玉幽說話的聲音雖然很低,但他卻聽得字字都很清晰。玉幽說的沒錯,他方才正是在想那個問題。

冷箭和夜針輕輕怔了怔。他們自然也是在想這個問題。

“玉幽,”櫻空釋輕輕側轉過身軀,正視著玉幽,輕笑著問,“那依你看,金通他們來到這裏之後,會藏身到哪裏?”

——當一個人正視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意味著前者很重視後者的才幹,自然也就很在意後者的答複。

他,冷箭和夜針三人都沒有想出一個答案來。這裏是刃雪城不假,但卻也隻是一個飄渺的刃雪城。這個城堡有多大,他們不知道,他們也不敢亂走。因為,每一步也許都是陷阱,都是危險。在這樣的地方裏,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一個固定的地方裏生活。以靜製動,用安靜平穩的生活去牽動敵方活躍的暗擊。

——明對暗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安靜不動。

“哥,”玉幽苦笑,“我也不知道。”

她也許是真的不知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一張透明的白紙。

“真笨!”浮焰低罵。然後,她又揚起了頭,眼神急急地凝注著櫻空釋,仿佛懼怕別人再和她爭功一般。她急聲說,“哥,這個問題還用想嗎!?還用得著咱們五個一塊想啊!?哥,現在咱們是被暗襲的對象好不好!所以,咱就呆這不動,專門等金通他們送上門來就對了!”

這的確是個最簡單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辦法,而且也不費腦子。

櫻空釋微微怔住。

——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他搖搖頭,苦笑不已。看來有時候,確實還需要多聽聽別人的建議。

“不行!”然而,夜針和冷箭卻同時搖頭,大聲說,“王,萬萬不可!”

第二旅店的惡戰已經把他們打怕了。

“你們喊我什麽!?”

櫻空釋凝聲問。其他的問題先放一邊,那剛剛說過的話怎麽能忘得這麽快!?

“”

夜針一時怔住,半響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櫻空釋。”

還是冷箭澀澀地叫了出來。

“我們的意思是說,”然後,夜針趕緊接音,“咱們可不要就這麽以逸待勞啊。不合適,太不合適了!太危險了!王釋,真的。太可怕了。金通和他的部下人數就算是再多點吧,咱們倒也不用擔心。可是,大金國那些個陣型,真不是讓人受的。上次,就你們不告而別的那次,我和冷箭差點就在第二旅店玩完了。若不是冷箭那個相好的反正就是剛才把浮焰戰得手忙腳亂的那個神秘女子,我們兩個現在指不定就站不到你們麵前了。”

他說了一大堆,卻相繼被櫻空釋、冷箭和浮焰三人瞪視了一眼。櫻空釋嫌棄他忘話忘得太快,冷箭怪他胡亂猜想,浮焰則恨他接人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