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璀璨的夜色,在淅淅瀝瀝的雨中漸漸變得迷迷蒙蒙。
屋內,廚房的灶台上,電飯煲中正彌漫著飯香。鍋裏燉煮的雞湯也翻滾著騰騰的熱氣,勾人食欲。
江硯低頭看了看手表:晚上八點。
該出現的人再一次沒有出現。
胃裏一陣翻騰,交織著陣陣劇烈的疼痛。
他連忙找到一瓶藥,倒出幾粒藥片,強迫自己服下。
可胃裏依稀難受,似有什麽東西湧進咽喉。
他衝進洗手間,不受控製地嘔吐著。
不過眨眼間。
嘔出來的東西把光潔的洗手台染成了片片極其刺目的顏色。
江硯放心不下薄詩雨,即便是麵臨著有可能突如其來的死亡,他還是給薄詩雨撥去了電話。
他想問問她今晚回不回來吃飯。
可那邊,卻響起機械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用戶無應答。”
江硯的唇角不斷溢出血沫,還是顫抖著手,繼續撥。
一下,兩下……
江硯不知道自己撥了多少下,卻始終沒有撥通。
他歎了口氣。望向窗外。
雨越下越大。
她駕駛技術不好,又下著雨……
想到這裏,江硯放下手裏的鍋鏟,隨便衝洗了一下油膩的雙手,便帶上車鑰匙以及一把雨傘,披上外套出了門。
……
江硯經過多方打聽,終於找到了一家咖啡廳。
走至咖啡廳門前,他頓住了腳步,從口袋裏掏出紙巾,用力地將唇邊的血沫拭了又拭。直到他對著手機屏幕仔細對照沒看出什麽痕跡來時,他方才走了進去。
一陣女人悅耳的笑聲傳進他的耳朵裏。
循著聲音看去,他的瞳孔驟然間擴張!
此時。
在他清晰的視線裏,他的妻子薄詩雨,正被另一個男人攬著腰肢,站在咖啡廳巨大的落地窗前,旁若無人一般地飲著交杯酒。
她睫毛很長。臉蛋精致小巧,輪廓優越。
而那個男人五官立體深邃,皮膚白淨,跟八年前的江硯,有三分神似。
男人的高大峻拔,更襯得她嬌小玲瓏,曲線畢露。
江硯對這個男人並不陌生,是她的秘書,沈寒之。
“薄詩雨——!”
江硯明知道,她早就背叛了他們的感情,可他的心裏還是突然間湧起一陣刀割般的疼痛,交織著一股怒火。
那兩人停下了動作,看向江硯。
薄詩雨從男人懷抱中脫身,冷冷地對江硯說:“你來幹嘛?”
“我……我來接你。”
也不知是不是身體的不適,還是一種死心,讓江硯瞬間把心中的怒火給壓了下去。
“我用不著你這個窩囊廢來接。”
窩,囊,廢。
他對她掏心挖肺的付出,甚至放棄了他所擁有的一切,幫助她在家族當中立足,讓她當上上市公司的總裁,卻隻換來她這刺耳的三個字!
江硯再度攥拳,本就蒼白的臉色這下顯得愈發的慘白。
那種身體的不適感,再一次來襲。
胃裏如同灼燒一般的翻騰,鹹腥以迅猛的姿態湧進喉嚨,刺激得他一張口就吐了出來。
江硯迅速從身上掏出紙巾捂住了嘴。
眼前一黑,他突然無力地栽倒在地。那一縷鹹腥繼續刺激著他的咽喉,使得他有一種要將五髒六腑全都吐出來才罷休的感覺。
咖啡廳光潔如鏡的地板上,很快變得斑斑駁駁,散發著一種不太好聞的氣味。
“江硯!你……”
薄詩雨氣呼呼地走到江硯的麵前,“你給我起來!你就是想演苦肉計,也別弄得這麽惡心!”
江硯吃力地從地上爬起,用微弱的聲音說,“我沒有演戲……”
他想用最後一絲意識,來撥打醫院的急救電話。
他還沒有跟薄詩雨正式離婚,不能就這麽死了。
可他卻忽然找不到手機了。
胃裏翻騰得越發厲害,鹹腥再次來勢洶洶。
這一次嘔出來的東西,變成了一種觸目驚心的鮮紅色。
“江硯!你給我滾出去!!”
薄詩雨嫌惡地後退一步。
江硯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被沈寒之給攬進了懷抱當中。
仿佛在告訴他,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他不過就是一個多出來的笑話。
江硯的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滲出的冷汗已然浸濕了頭發。
呼吸都開始變得奢侈起來。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在與死神做最後一絲不甘的抗爭。
“老婆,我很不舒服,幫我撥打一下120。”他對她盡可能吐字清晰的說話。
“江硯!你演得惡心也就算了!還想用120來唬人?!做你的夢去!”
“雨雨,惡心的咱們就不看了。”
沈寒之蒙上了薄詩雨的眼睛。
然後,他牽著她的手,漸漸消失在了江硯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