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杭州情殤

聞之她放下心來,原來這小家夥的討喜色調不僅在親人鄰舍身上有效,陌生人一樣管用。這或許就是狼性中的尊貴吧。“請你多費心!”客氣幾句她就離開了。

回到辦公室,他們正在談論思齊。

對麵的王老師湊過來,“才來的那個三歲小娃叫你媽媽啊?”

歐陽茵一笑,知道他們誤會了,“他是我收養的孩子。”眾人恍然大悟。

“我就說嘛這麽年輕又沒結婚!”發完感慨王老師仍沒回位的意思,“聽說他聰慧異常。”

“恩。”歐陽茵心中有些不悅,八卦之人最無聊了。怪不得她的前世是隻紅嘴八哥,專愛講東學西。

不過,想到小家夥的在校表現,她全身的細胞像被熨燙般舒適又平整,心中謐滿了盈盈的喜氣。

不覺間,到了返校的日子了。聽到歐陽茵和俊基要回杭州,思齊也要跟去。畢竟是他出生的地方,她點頭應允,到校一起幫他請了假。

媽媽本想跟去照顧,他拒絕了。“我已經是學生能夠自理了,你還是留下來陪外公吧。”他拉著媽媽的手說道。這也正是我所願的。想到他的妥貼懂事,他們也就沒再堅持。

臨走時,媽媽又準備了兩個包裹,碩大得猶如她那無盡無私的母愛之心。在他們不舍的目光中,三人一起踏上了征途。

因為疲累,俊基一直處於昏睡狀態。看著他明顯消瘦的臉龐,歐陽茵有些難過。一旦離開了校園的庇護,社會中重鼎般的競爭與壓力就會接踵而至,隻要是想取得成就的人就不免會遭受到這種大浪頭無情的拍打。

“茵媽媽,他身上的白馬很歡躍,不用擔心。”懷中的思齊忽然靜靜地說道。

“恩?”她一愣,再聚目細看,可不是,馬兒雖然清瘦了些,卻是雙目炯炯,跑姿誘人。看來,這段時間工作的繁雜真的磨練到了它的意誌,衍生出了它的另一種精神。她笑著拍拍他的腦袋瓜兒,“鬼精靈,什麽事都瞞不住你。”

很快到站了。俊基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真舒服啊。”歐陽茵笑望了他一眼,抱起思齊向車下走去。熟悉又陌生的站台,親切又空靈的感覺。

在這裏,埋葬了自己四年的青春幻夢,埋葬了綺麗一顆年輕的生命,埋葬了她們一段濃鬱沉厚的友情。幸而,還衍生出一個神奇優異的寵兒,她低下頭看了看思齊。而他似也正在感觸些什麽,小嘴抿得緊緊的,神情恍惚。他還記得綺麗嗎?歐陽茵很想問問。看著烏壓壓的人群,她還是把到嘴的話又咽下去了。

他們先來到租賃的房子。鑰匙走時交給了汪阿姨,讓她代為打理。想起她泉水不息流雲難斷的話語,歐陽茵還真的期待起了這個見麵呢。

來到前麵,幾次敲門竟都沒有聲響。難不成出去了?正要下樓,俊基叫住了她,“門好像沒鎖。”邊說,邊用手打開了。一晃眼看見地上躺著個臃腫的身影,他一怔疾步上前,“汪阿姨!”

沒等歐陽茵看清,他回身一下子環住了她和思齊,“快閉上眼睛,不要看,她斷氣多時了。”歐陽茵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顫,感覺周圍頓時流動起駭人刺骨的氣流,狠狠地衝擊著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思維也被這股強勁的寒氣凝固住了。俊基緊握住她不停抖動著的手,“走!我們出去,報警!”

案件很快偵查清楚,汪阿姨是突發性的腦溢血,因為身邊沒人陪伴又無人拜訪,所以才在五日後被我們發現。

聞訊,她的兒子韓宇很快趕來了,健瘦的樣子一看就是個精明之人。他沒有掉淚,滿腹的悲痛壓迫地他眼珠泛紅充血嘴唇幹涸而皴裂。

在與警察的交談中,歐陽茵看出了他的前世,不僅清晰還很醒目,因為其身赫然據盤著一隻蒼狼。比起思齊,它要風塵得多,沒有康碩的軀體,也沒有動人的神采,眸中的狡詐貪婪圓滑自利卻是那麽地熠熠生光驚人魂魄。

餘光中,思齊的愕然被歐陽茵盡收眼底,她能想像得到他此刻的奇異之感,熟悉,親近,卻又排斥,嫌惡,種種交錯融合成滿滿的不解,幼小的他即便再聰慧出眾,也是絕計解釋不清這種複雜之感的。憐惜中我將他摟入懷裏,不由深深的歎息,注定好的命運能否被改寫?

簡單的招呼過後,我們就離開了。背後傳來他的一聲“謝謝”,哽咽又誠懇。

第二天,學校還有眾多繁雜之事等著。本欲將思齊留在家中,想到才出了凶事,他再勇敢也不過是個孩子,索性將他帶入校園吧。好在,這時期辦理畢業手續的學生較多,秩序也因此不再那麽井然。他的出現不會有太多人驚奇。

看到滿目的青翠,典雅的布局,小家夥露出了神往的眼羨之色,“茵媽媽,以後我也要來這裏。”

“思齊這麽聰明,能去更好的校園的。”我摸摸他的腦袋由衷地說道。“你到那邊的草地上等著,辦完事情我就回來找你。”我用手指指不遠處的青坪。他點了點頭。

講堂上,教授一絲不苟地點說著畢業論文的注意事項,我心中慢慢湧起了綿綿的不舍。本以為讀書的日子漫長得似乎能順延一輩子,沒想到轉眼間就結束了。而我在這些時光中,收獲的除了滿腹的書本知識外,最絢爛的莫過於遇到了一段無間的友情和一份純蜜的愛情。如今,友情已輕入浮雲,我一定要好好捍衛這餘下來的王子愛情。

下課後,我找到了思齊。他躺在草地上,微眯著眼睛正在仰望晴空。在和思綺對話嗎?我念頭一轉,瞬即便為自己荒誕的想法暗笑了。

這時,我猛地想起了什麽,快步過去坐在了他身邊。

“思齊,你還記得綺麗嗎?”

他漆黑的睫毛有些閃爍,“記得。”語氣淡然的讓我有些匪夷所思,這麽沉重的事情壓在如此年幼之兒的身上,怎會飄蕩出一種出世的空靈?

“你能記得的事還有什麽?”

“很多。”他黯然的樣子讓我不忍再問,本是無憂的年齡卻因為離奇的身世亦正亦邪的前生過早地被扣上了不相稱的落魄,有時,上天對他是過於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