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先打了電話給雨萍,此時非常需要有人打個前哨。如果她探聽到了事情原委,就好有的放矢。

在雲希和譚薇的陪同下趕到住處,雨萍已經等在了那裏,效率還真是不慢。

“雨萍,卞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竟會被抓了起來?”

薛雨萍搖搖頭:“還不清楚,隻知道她現在在醫院裏。”

看來我想得太樂觀,她也畢竟隻是個學生,這麽短時間內打探到消息不太現實。

轉臉看向雲希,她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不是說被抓起來了嗎?怎麽又在醫院裏?”

雨萍臉色凝重:“是被抓了,她現在是被警察陪著在醫院裏。”

雲希點頭:“明白了。誠子,你跟雨萍直接去那兒看看吧,我跟譚薇先去找一下律師。”

[希誠]在京的業務是重頭,由她出麵自然比較好。

這一瞬間,突然發現自己在京裏還真是完全沒什麽能量,除去[天普]之外就一無所有了,而真相就是跟一無所有其實相差無幾。

等我和雨萍趕到醫院的時候,卞月茹在病房裏,但到了門口就被攔下,沒有任何解釋,就是不允許探視!

一直等到快天黑的時候,過來的是譚薇一個人。

“怎麽樣?”我焦急地問道。雖然也通過別的途徑打聽,但都沒得到回音,“雲希呢?”

“她還在跟律師商量,咱們先回去吧。在這兒沒什麽意義。”

譚薇對這些瓜葛不是很清楚,在回去的路上,由她嘴裏斷斷續續說出來的信息,我才慢慢組織出了一點頭緒。

卞月茹真的成了犯罪嫌疑人,罪名是有意傷害,而被傷害的對象也不幸被我猜中——鄭廷洲。

但無論如何我都不肯相信,憑她,怎麽可能傷得了鄭廷洲,也難道又是一個圈套?

晚飯無心去吃,雨萍泡了麵,我們三人胡亂吃了幾口,一起默默坐到雲希回來。

“事情大體搞清楚了。卞姐她傷了鄭廷洲,自己也被打傷,這才進了醫院,等傷勢一好,就會送進看守所,然後等待判決結果出來。”雲希提供的情報詳細多了。

“那個姓鄭的呢?”對鄭廷洲簡直恨到極點,我隻相信是他有意對付卞月茹。

雲希目前聽到的也就這麽多:“聽說進了另一家醫院,但傷勢如何還不清楚。”

見她也說不出更多,我點點頭:“嗯,情況就是這樣了,我們都早點休息,明天再想辦法。”

雨萍有些不忿,插嘴道:“姓卞的不是跟姓鄭的有一腿嗎,怎麽會鬧成這個樣子。”

她說過有些奇怪地看著我:“讓他們窩裏鬥不是更好麽?誰讓他們合起夥來騙我們來著。”

“雨萍,可能我們對事實的真相還沒弄清楚,別這麽急著下結論。”如果不是卞月茹幾天前莫名其妙地跑了一趟南辰,我大概也會跟她一般想法,但直覺卻告訴我也許另有隱情。

“瞎好心。你……”雨萍是心直口快的,想法也直接表達出來。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譚薇拉著進了房間。

雲希看著我笑笑:“別太著急上火,也許雨萍說得有道理,根本就不關你的事兒。”

說完之後,她也走進了兩女的房間,把我一個人晾在了外麵。

不知怎的,我特別不希望卞月茹出事,心裏竟然盼著鄭廷洲不要真的出什麽問題了才好。

一個人坐不住,也毫無睡意,黯然地走了出去。腳下不聽使,一直往前麵走去,不知不覺間,發現竟到了蔣婷婷和易雪茜租住的房門前。

到了這時,我才發現屋子裏竟然是亮著燈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在門上敲了幾下,沒聽到一點回音。

心裏暗笑自己,又怪婷婷她們太馬虎,走時也不好好檢查一下,這一個假期得浪費多少電能啊。

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知不覺打了晨晨電話,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也說了自己的懷疑。

晨晨也是很驚訝,隻是時間晚了,住處好象還有別人,也沒多分析,隻是勸了幾句,讓我多當心一下自己,就把電話掛了。

暗思就快過年了,自己卻還限在這般的煩惱之中,居然連問候的話也省了。

回去之後,不免難以入眠,後來到天快亮才好不容易睡著,又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隱約卻觸到了一些事實的真相。

第二天起來,郵箱中又收到不少資料,結合夢境,感到有很多的問題需要好好理順,雲希和譚薇繼續去跟律師交涉,囑咐雨萍多留心一下外界消息,就獨自一人留在了住處。

鄭廷洲的身世之迷已是呼之欲出,他的叔父果然不簡單,竟然是一個非常重要部門的直接領導,鄭廷洲近乎傳奇般的際遇,也大多來自他的幫助。

鄭廷洲搞的投資公司,大多來自於他叔父明裏、暗裏的幫助,還幫他從銀行搞到了不少資金,所以才會有那樣調整的發展。

搞投資,收益雖大,但風險也較大。我躺在床上思索,相比之下,一心搞實業的杭海生倒是踏實了許多。鄭廷洲有叔父的相助,一直以來倒也平安無事。

有這樣濃厚的背景,自是無往而不利,相比投資帶來的豐厚利潤,緣何對[天普]這樣的一家“小門麵”突然大感興趣起來?

曾經以為鄭廷洲是個絕世的經商天才,開始合作,天真地以為也許對我“愛才心切”,也許是突發奇想要換換口味,現在才明白不過是我個人一廂情願。

而他又突然發起這樣一場進攻,以極不光彩的手段取得了[天普]的控股權,但短期內也絕不會有大利可獲。就算他真實就算計好要陰我一把,何不等到上市成功?

鬧了這麽一出,後台再硬也對公司不好,就算以後上市了,圈錢也會受到極大影響。

百思不得其解。

久混商場無贏家,他出那樣的陰招,我自然痛恨不已,但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先例,至少外人能接受。當初解決[蔚然],我也絕對稱不上君子。

得手之後又采用威逼利誘的手段,想要我放棄[天普],結果隻好才用緩兵之計。

如今又攙了卞月茹的事情在裏麵,我卻連最後一絲幻想也沒了。他這樣做事情,明顯是想趕盡殺絕,連最起碼的良心都沒有了。

事到如今,還是不清楚他們二人到底發展到什麽地步,但從一個局外人的看法,不免會想到“始亂終棄”這個讓人痛恨的詞語。

我始終認定,鄭廷洲是個先天功法的修習者,卞月茹無論如何都不是對手。

但一個人究竟壞到什麽地步,才會讓一點憐憫之心也無法生出來呢?道貌岸然的鄭廷洲顯然連個小人也算不上。

自己真是瞎了眼睛!想到這裏,不由對自己下了這樣一個評語。忽然之間,我心生警覺,門外有人,而且已經待了不短的時間,那麽不可能會是三女中的一個。

我一下衝到門旁,猛地拉開了。

門外站的人讓我一愣,太不可思議了,怎麽會是她?

我的漫天怒氣突然消失無蹤,語氣也變得結巴起來:“雪、雪茜,你怎麽會在這裏?”

易雪茜顯然也想到這會以這樣的方式突然會麵,一時也愣住,空氣緊張地快要點著了。

我的雙眼看呆了:她依稀是在姬爺爺家第一次見到的模樣!黑色的短大衣緊貼在身上,卻比最後一次見麵時多了少許豐腴。

頭戴一頂白色的小絨帽,稍稍偏向一側,顯得頗為俏皮。入鬢的眉毛彎彎繞繞,一雙大大的眼睛不敢直視,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巴,頰上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鵝蛋形的臉龐早不見了絲毫受過傷的痕跡,卻添了以前所無的少許淡淡惆悵,仍然那般國色天香,更透著無比的惹人愛憐。

在我無禮的注目下,她的頭漸漸低下,片刻之後卻又堅毅地抬起,嬌羞代之以漸漸的惱怒。

這才是她的“英雄本色”!

我情知不妙,眼睛不敢再那樣盯著:“雪茜,沒、沒回去過年嗎?”

完全是一句廢話,回家了怎麽還能出現在這裏?就是這句,止住了她騰騰升起的怒火,臉上紅潤不變,但意味卻頗不同了。

心漸漸熱了起來:雪茜,——終究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而且看來對我也不乏情意。

瘦弱的女子雖然高挑,但在瑟瑟的寒風中,卻不免有些收攏,讓人怎忍心不去加倍疼愛。

我的手遲疑地伸出去,又不知道放到何處才妥當。

毫無征兆,象夢中發生過無數次的老套情節,修長的腿忽然做同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直接向我踢了過來。

以我現在的實力,要輕鬆避開絕不是問題,就是適時還擊也不會有問題。問題是,麵對這個曾被我傷害的女子,忍心這樣做嗎?

易雪茜看似瘦弱,可也受過專門訓練,力氣著實不小,這下負氣踢出,更不容小視。

略作遲疑,我最基本的防禦都沒做,肩部被她修長的小腿踢中。挺大的身體“蹬蹬”後退幾步,倒進了房裏。

這也不錯,省了費勁走回,我隻好幽自己一默:“雪茜……”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易雪茜興起,顯然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下一波的進攻跟著就發動了。她起腳毫不容情,我的背上又挨了一下重擊,挺重的身子趴在地上。

這時的易雪茜幾近瘋狂,根本就沒意識到我完全是在被動挨打,又是幾下踏在我後背。

由於沒有絲毫防備,這幾下重擊幾乎要暈過去,仍然沒有運起[清心吟]防護的意識。

嘴裏鹹鹹的味道,不知道什麽地方破了,她這般不知輕重,但願不會傷到內髒才好。

一腳直奔著臉上踩來,我緊緊地閉上眼睛,心裏祈禱:好妹妹,千萬別搞得我沒臉見人啊。

不是沒有能力反抗,隻是心裏在想,我欠了這個女孩子的,無論她怎樣對待,都是我罪有應得。

認識這麽久了,第一次任她隨意欺侮,卻沒有絲毫怨言。

臉上甚至已經感到了力量的臨近,我努力地閉緊眼睛。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半晌沒有動靜,我悄悄地睜開眼睛,那隻穿了旅遊鞋的腳還在距鼻子不遠處,幸好停止不動了。

我剛想說:來吧,都是我不好。偷眼望去,雪茜仿佛癡了一般,毫無任何表情地看著任其宰割的男姓。

似乎感到了她內心深處的掙紮,我輕輕地扶住了那隻纖細的腳,眼裏突生一絲濕潤:“雪茜,對不起。”

堅硬的地麵突然滴落的水珠擊打出了一個個的小點,但那不是我的淚水,那是由雪茜大大的雙眼中滑落下來的。

她的眼圈紅了,腳也慢慢收了回去。

以為暴打就要收場,我疲憊地躺在了地上,身上疼的要命。但這不是最重視的,美人落淚,最痛的卻是我的心。

接下來發生的遠沒有想象中那樣幸運,易雪茜突然象著了魔一樣,雙腳輪番在我的肋部踢了起來,好在,力量比開始時小了許多。

我不擋,也不閃,聽任她發泄:“雪茜,如果能讓你心裏好受些,盡管來吧。”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姓子火烈的她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個不世出的奇跡了,豈是冷卻就能消除得了的?

心裏悔恨地要命,惱於自己自以為是的處理方式,這些都是我應得的!

過去這麽久,居然膽怯到連句道歉的話也沒當麵說過,還有何麵目立於這個世上。

這種高舉輕打要耗費更多的力氣,也許踢得累了,易雪茜的動作緩了下來,雖然沒有徹底停止,但完全變成了一種形式。

雪茜淚如雨下,丟下一句話卻徹底將我打敗:“臭東西,你為什麽不躲,你不是很厲害,很會欺負人嗎?”

無語中。無論身處何時何地,其實我從未想過會言敗,這次卻沒有辦法了。

我那寶貴無比的聲帶,在這一瞬間,被曾經將其賦予了我的上蒼收了回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