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白雲裏,隱者自怡悅。

相望試登高,心隨雁飛滅。

愁因薄暮起,興是清秋發。

時見歸村人,沙行渡頭歇。

天邊樹若薺,江畔舟如月。

何當載酒來,共醉重陽節。

“該不會是讓狼給叼走了吧。”我想兩人也不會走遠,故意對蔣婷婷說。

“討厭,隻知道會嚇唬人家。”蔣婷婷雖然這樣說,卻也不禁有些擔心,“還不快去找找。”

先到我住的房間裏看看,沒人,我和蔣婷婷走到了院子外頭,她的心裏害怕,緊緊地拉住我的一隻手,一步也不肯離開。

走出沒多遠,遠遠地看到大樹下麵站著曹宇和薛雨萍。

蔣婷婷鬆了一口氣,一隻手輕拂著自己的胸膛:“嚇死我了。”

“咱們也隨便走走,別打擾了他們。”看著二人親昵地挽著手,而且距離很近,我小聲地對蔣婷婷說道。

蔣婷婷也發現了二人的樣子,臉兒一紅,挽著我向另一側走去。

“逸誠,你告訴我,為什麽曹伯會熬草藥給你喝,你有什麽不舒服嗎?我都忍了好幾天,一直想問你。”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態,她找了個話題來問我

“沒什麽呀,不過是曹伯覺得我的身子有點虛,就想給我補補,沒什麽特殊原因的。”我可不想告訴她原因,一來會讓她擔心,二來這事也沒法跟她講。

“不對吧,就你這身子怎麽會虛呢?我想想―――會不會跟雪茜有關?”蔣婷婷的腦子轉得真快。

“怎麽會呢,你怎麽會想到她頭上去?”我的心裏也很驚詫於她的想法,她怎麽就能一下子想到了這個方麵?女孩子還是一種思維異常的動物,如果這種事情讓我來猜,就算是想到火星上去,也扯不到這裏來。

“你就別瞞我了,當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我跟雪茜可是一直都有聯係的。”蔣婷婷一副什麽都瞞不過她,所有一切都了然於胸的模樣。

心裏一怔,不會吧,一直都有來往,那個小夜叉不會什麽都告訴她了吧?一想過年時在姬老的家裏,她們倆的親熱勁,要說沒斷了聯係,自然在情理之中。要說我不知道隻能怪我跟婷婷的聯係少了些。但願杭海生沒有把後來的事情也說給易雪茜聽,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逸誠,你老實告訴我,你和雪茜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嘛。”對我的吞吞吐吐,婷婷表現出滿心的不樂意,“你不要什麽事情都瞞著我嘛,人家好為你擔心的。”

“婷婷,真的沒什麽的。”

“你還不說實話,雪茜把你們不久之前打架的事情都告訴我了。還說你這人不老實,我都替你辯解了好半天。”蔣婷婷真的有些生氣。

不是吧,易雪茜連這個都說了,聽她的意思,那次打鬥中我的不小心碰到易雪茜女兒羞處的事情,她也說了出去?我一下子覺得自己做人真是失敗,連這種事情都會被人知道,易雪茜也真是的,這種事情怎麽什麽都跟人說。

看看蔣婷婷,這丫頭也夠可以的,這事肯定早就知道,還一直裝作毫無所知,沒有漏半點口風出來。也罷,既然易雪茜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再隱瞞,還惹得蔣婷婷不開心,幹脆都說出來算了。

於是我前前後後把怎麽跟易雪茜意外相識,怎麽無意中反複發生了衝突,一直講到跟她的那次比試,把無意中又冒犯了她的情形跟蔣婷婷也大概地說了一下。

蔣婷婷就這麽聽著,也不插話,卻也沒有絲毫吃驚的樣子。聽我止住了話,問道:“完了,就這麽簡單?”

“對呀,你還想怎麽樣?”反問道。

“你們倆說的大致差不多,這雪茜也真是的,這麽點事情也值得這麽斤斤計較,就算最後比試,在劇烈的運動中,發生些身體上的接觸也是難免的嘛。還有你,你們倆個是怎麽回事嘛,這麽簡單的事情非要搞到這麽複雜。主要還是怪你,你把第一次的事情解釋清楚了,不就什麽都過去了,哪還會發生後來那麽多的事呀。”不得不承認,其實蔣婷婷說得很有道理。

“憑什麽呀,就她那樣,我為什麽要向她解釋。”要說我沒有後悔,那也是假的,真如她說的,第一次把事情解釋清楚,後來的都不會發生。但大男人的心理作祟,口頭上自然不肯認輸。

“嗨,你呀,一個大男人家,居然跟個女孩子一般見識。我覺得這事不能怪雪茜,她的脾氣有時像個男孩子,可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嘛,女孩子家都是有些小心眼的。一直都覺得你挺成熟、挺大氣的,跟一般的男生不同,沒想到也好不到哪兒去,也是這麽孩子氣。等我以後有機會替你解釋一下就好啦,真是沒事化小,小事化大。”蔣婷婷的心思還夠縝密的,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第一次發現蔣婷婷原來是如此充滿著理姓,講話也挺有說服力,以前我印象中的她,隻是害羞多一些。

“別,你還是別費勁了,我不想再見到她。”由於還有杭海生的緣故,我卻沒有一絲跟易雪茜講和的意思。

“為什麽?”蔣婷婷不解地問道,突然她又想到了什麽,不對呀,“聽你們說的,你並沒有受傷呀,為什麽後來又會吃起藥來?”

“沒有什麽,婷婷你就別瞎猜了啊,好了,咱們回去吧。明天還要去西山參觀呢。”

“不對,一定還有事情瞞著我,你要不說我明天就去問曹伯伯,非得把事情搞清楚。”

“別,千萬別。”讓他再去問曹伯,可就更不好了。

“那你自己說出來吧。”蔣婷婷抓住了我的軟肋,有些要挾的意味,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好吧,我就說給你聽,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婷婷,你能為我保守秘密嗎?”我問道,其實我對自己這句話已經不太相信啦,我本人都不能保證,又如何能要求別人。反正已經告訴了一個杜雲希,再多個人知道也無妨啦。

但還是等到她點頭答應,我才把後來的事情簡略地跟她說了說,也沒提杭海生的名字,隻說易雪茜的一個朋友知道她沒有我手下沾到便宜,就出頭向我約鬥,結果他的武藝遠勝於我,所以自己才會被打傷,正好曹伯去探望曹宇,得知了我的傷勢,才會給我看病、用藥。

這樣的事情好像隻有在武俠傳奇中才會有,現實社會中又怎會有人知曉,蔣婷婷聽了也是覺得太過不可思議。她聽到我受傷,臉色變得沉重,顯得非常擔憂,卻不似當初雲希聽到後那麽義憤填膺,無條件地對我表示支持。

婷婷隻是默默地點點頭,沒有對這事發表任何議論,隻是問:“你經過曹伯的治療後感覺怎麽樣?”

再次感受到了蔣婷婷的沉穩,現在已經無法再窺視別人的內心,就算我再想,也猜不到她心裏在想什麽。我在表示已經基本康複之後,還是對說希望她不要將此事透露給易雪茜知道。也不想婷婷對她說什麽,反正我們現在已經兩清了,互不相欠,我不想再與她有什麽糾葛。

“我覺得雪茜很好啊,又聰明又漂亮,其實也很懂事的。”蔣婷婷竟然為她說起了好話。

“好了,婷婷,不說了,不早了,咱們回去吧。”我不想再說下去,拉著她往回走。

轉到大樹底下,兩人已經不見。進了院子,發現卻成了曹宇和薛雨萍坐在凳子上等我們。

“你們幹什麽去了,讓我們好找。”薛雨萍理直氣壯地問道。

蔣婷婷用手指著大樹那邊的方向:“去一顆樹底下了。”

“什麽?”曹宇瞪大了眼睛問道。

“捉殲呀。”我順著蔣婷婷的話說下去。

“要死呀域逸誠。”薛雨萍大羞。

我嗬嗬地笑起來,曹宇和薛雨萍都衝過向我施虐,就連蔣婷婷也怪我道:“你這人說話真難聽。”

***

晚上睡覺時,我想的很多,又加上白天爬了一天的山,第二天醒的很晚,起床後發現曹宇已經不在了。走到隻垂了一條竹簾的門前一看,居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這是進了山裏之後見到的第一場雨。

走到院子裏,並沒有見到積水,雨下得並不大。若冰正戴著一個竹笠在院子裏拿什麽東西,看見我問道:“逸誠哥哥,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晚。”

“下雨天就是睡覺天嘛,一不小心就睡過了,他們幾個呢?”

“我小哥跟大哥去菜地了,兩個姐姐到外麵賞雨了。”

“是嘛,她們倒有雅興,我也去看看。”

若冰跑過來,摘下竹笠,“逸誠哥哥,把這個戴上吧,別給雨淋了。”

“沒事。”我又把竹笠戴回了若冰頭上,“這點小雨我不怕的。”說完就走到了外麵。

沿著小路,隨意地走著,雨水把石路洗濯地分外幹淨。放眼望去,遠處的風景都被一片蒙蒙的霧氣所籠罩,隻能看到不遠的地方。近處的樹木花草卻顯得更加蒼翠欲滴,一片綠色直接浸入心間。

這雨後的山裏,風光美得讓人心動。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伴隨著一股綠葉青青的味道,似乎肺裏都有一種癢癢的感覺,稱作沁人心脾一點不為過。

一股細流隻比手指粗不了多少,沿著路邊的小凹槽緩緩流下,清澈可人,忍不住用手擋住,可不一會兒水流就漫過了我的大手。輕歎了一聲,可是凡事都是勉強不來的,隻有善於疏導,才是行事之本呀。

抬起頭來,卻見遠遠的兩朵彩雲嫋娜飄來,卻是手持雨傘的蔣、薛二女,山裏人家都是不用雨傘的,她們倒能料得先機,知道帶上傘來,真是比我有先見之明的多。

蜿蜒的山路上,細雨輕揚之中,一雙美麗的女子,施施然擎傘而來,如此美景怕是隻在畫中見過。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我站起身,還沒有念完,已經被薛雨萍打斷。

“大哥,這雨正在下著呢,現在是盛夏呢,還是白天呢,我們沒洗衣服,也沒劃船......”一頓搶白,把我精心描繪的意境破壞怠盡。昨天晚上的一番捉弄,她到現在還在記仇。

蔣婷婷卻不理會我們鬥嘴,隻是惋惜地說道:“看來今天西山是去不成了。”

我正想再逗逗薛雨萍,小雨卻突然變急,猛地落了下來,一下子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趕緊找地方避雨,薛雨萍看我狼狽,樂得大笑起來:“壞人都是沒有什麽好報的,看你以後敢不敢了。”

我卻顧不得許多,趕緊就向她的傘底下躲去。薛雨萍沒有什麽同情心,也不管我頭上正在滴水,一下子把我推了出去,“離我遠點,我是不會收留你的,隻會痛打落水狗,誰要你去找誰吧。”

無奈何,隻得又躲到了蔣婷婷的傘下,以求一片避雨之地。衝得太急,立足不穩,一隻手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蔣婷婷先是受到薛雨萍言語擠兌,又被我抱住了肩膀,登時羞不可抑,臉也紅了起來。想學薛雨萍將我拒之傘外,卻又不忍把我暴露在雨中,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薛雨萍仍在大笑,“婷婷,老人常說好心沒好報,你還不信,這下引狼入室了吧,一片好心還被壞人非禮,真是同情,記著下次可要當心啦。”

這下蔣婷婷更是窘困難當,扭了扭身子,我也順勢把手拿開,可這傘太小,我的手也不知道該放到哪兒,隻好對薛雨萍說道:“老薛你可太沒有良心啦,回頭我一定要讓曹宇好好地教訓你。”

“你去呀。”薛雨萍毫無懼色,反倒笑意盈盈,“你去好了,誰稀罕呀。就怕他不聽你的,看你這態度,就知道欺負我們女孩子,我要讓婷婷好好收拾你才是。”

我又一次犯了這個早就知道的致命錯誤,真是不思悔改,“與女孩子鬥嘴,男人永遠都是失敗者。”,我有空一定要謄寫到我的筆記本扉頁上,時時鞭策自己,萬萬不要再重蹈覆轍。她這麽對我,還能理直氣壯地說我欺負女孩子,天理何在。

當然,在這兒是沒有什麽天理可講的,我深深知道。

還好就在這時,遠遠地若冰跑了過來,揚著手裏的竹笠,大聲叫道:“逸誠哥哥,和二位姐姐回家吃飯了。”

還是小姑娘比較乖,又聽話,嘴巴還甜。“若冰,快把鬥笠戴上,別給雨淋了。”

看她乖乖把竹笠戴回了頭上,把雨傘從婷婷的手裏接過來,剛才難怪那麽別扭,我這麽高的個子,讓她舉著傘,能舒服才怪。打著傘,嚴嚴地護住蔣婷婷,往回走去。

這小雨一下,就是一整天,幾個人都窩在了家裏,打了一天撲克,大夥都在心裏祈禱:明天是好曰子。

***

看來一天一夜的祈禱還真是發揮了作用,第二天天公作美,一早起來,天就放晴了。雖然空氣中仍然水氣繚繞,濕度很大,太陽卻早早地爬了起來,隻是不太清晰,似乎仍是被薄霧所遮蓋。

憋悶了一天的心情,總算可以放飛一下子,走出了家門的幾個人異常愉快。若冰因為今天要回學校參加勞動,最終去西山的就是我們四個人。

周圍的環境被濯蕩地纖塵不沾,就連空氣也被淨化過,山風吹過,有種涼涼的感覺。走在這樣潔淨的世界裏,就連人的內心世界也被超級淨化。邊向西山挺進,邊感歎雨後更加怡人的山色。

“山中無近途”,早晨出來的時候,曹宇背上了一個大包,裏麵塞進了一堆吃的,也不知道所謂的西山到底有多西,總之中午肯定會不來,午飯都預備好了,得在外麵野餐啦。

蔣、薛二女也各自背了一個小包,裏麵是什麽搞不清楚,反正都把自己的雨傘塞了進去。我卻是背著雙手,瀟灑地不行,除非萬不得已,出門我是從來不願帶東西的。

開始時,欣賞著雨後山景,大家快快樂樂地交談,走得很是輕鬆。等走了一段山路,又爬了一個山坡,我們三個人的額頭上都已經見汗,出發時有些涼,外麵都套了件長袖的衣服,現在都脫下來搭在了肩上。

曹宇拿的東西是最多的,此時二個女孩不約而同地就把自己的包掛在我的身上。

本以為自己什麽都不帶,是最輕鬆的一個,現在卻成了一個會走路的架子。再過沒多久,二人搭在肩上的衣服,也都贈與了我。其實如果在平地上,這點小東西算不得什麽,可爬山到雙腿發酸時,感覺就不是這樣啦。但仍慶幸,好在兩人帶的東西都少,現在又是夏天,如果兩人一人整一件軍大衣在我身上的話,我想…還是留在原地等他們回來好了。

看看曹宇,背著一個大包,走在山路上,一點不顯得吃力,仍然走得飛快,透著輕鬆。還不時地回頭拉上薛雨萍和蔣婷婷一把。

蔣婷婷稱讚道:“曹宇就是厲害,走這麽久,一點都不累,不愧是山上長大的。”

薛雨萍停下來喘了口氣,也對她的說法表示認同。

我及時抓住了問題所在:“婷婷不要這樣說曹宇,雨萍會不願意的,什麽山上長大的,那不成猴子啦,人家那叫山中長大的。”

蔣婷婷大笑:“就你事兒多,什麽山中,那還不是一樣,‘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那雨萍就是壓寨夫人了唄。”

等她說完,我們都知道形勢非常嚴峻,互相使了個眼色,我一拽蔣婷婷的手,兩人同時向前路跑去,後麵跟著緊追不舍的曹宇和薛雨萍。

“你們倆個壞家夥,一個鼻孔出氣,看我不打死你們。”薛雨萍大叫著,還從路邊撿起小石子,扔向我們。

“給我站住,八路軍優待俘虜。”曹宇聲音更高,語氣就和氣多了,對我們進行利誘。

我和蔣婷婷相視一笑,拉著手更加賣力地向前麵跑去,此時此刻相信朋友,那一定是做人最大的失敗,定要死無葬身之處。

崎嶇的山路之上,灑滿了我們四個人的歡笑聲。驚起了駐足林梢小憩的小鳥兒,也停動了趴在草叢中靜養的小動物。

一隻灰黃色的小野兔突然從路邊跳了出來,走到了山路上,“快追。”蔣婷婷驚喜地叫道,“別讓它跑了。”我們合力向那個小生靈衝去。

小東西看上去兔齡不大,還是隻幼兔,沒見過什麽世麵,一見我們靠近,就蹦蹦跳跳向前,跑得並不快(當然比我們可快多了),一會兒看看距離拉下了,它居然又停下來,瞪著兩隻眼睛,回頭好奇打量著我們,不明白我們這麽跟著它是什麽原因,沒有感到一點危機感。

“快呀,它在等我們呢。”蔣婷婷興奮地聲音都變了。

小東西還是站在原地不動,交換了一下眼神,我們都張開了雙手,準備作合力一撲。

隻得聽“咣”的一聲輕響,我和蔣婷婷都下了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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