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段天揚的衣襟滴滴答答流淌下來,在他胸前,多出一段明晃晃血淋淋的刀尖。
薑韶華的刀。
別說段天揚僵住了,就連受了他一劍的周天也傻眼了,直勾勾地看著段天揚胸前探出的刀尖,還有那不斷向外噴射出的鮮血,半響回不過神來,甚至連肩膀上的巨疼都忘了。
時間仿佛停止,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麽長,段天揚慢慢轉回頭,看著他身後的薑韶華,臉上帶著驚訝、憤怒和難以置信。
薑韶華身子直哆嗦,握住刀把的手也抖得厲害,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說道:“天揚,你……你別怪我!是、是謝文東逼我這麽做的,你不死,我就得死,我不殺你,你就得殺我,我,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這麽做的。。。”
“我,為什麽要殺你?”段天揚臉色慘白,喃喃地問道。
“我殺了喬瑋,還有他的門徒,謝文東把這些統統都拍下來了,如果我不殺你,他就會把這件事告訴閣主,告訴你,到時,我就算不死在外麵那些槍手的手裏,也得死在你們的手裏,我不想死,我得活下去,我隻能這麽做,別怪我……”薑韶華神誌恍惚,邊說著話,邊神經質版地搖著頭。
“啊——”
段天揚仰天怒吼一聲,猛然將插進周天肩胛骨內的鋼劍拔了出來,隨後反手一揮,直向薑韶華的腦袋削去。
薑韶華身子打了個突,嚇得急忙倒退,別看段天揚受了致命一刀,可出招的速度依然快得出奇,逼得薑韶華連把刀拔出的時間都沒有。
他足足退出五米多遠,才算把身子穩住,然後滿麵駭然的看著段天揚。
此時段天揚手上插著一把鋼刀,鮮血將他下半身的衣服完全染紅,表情猙獰,五官扭曲,站在那裏,如同凶神惡煞,讓人打心眼裏生出一股寒意。
“薑韶華,我活剝了你!”段天揚兩眼圓睜,眼角幾乎都漲裂開,神態瘋狂,掄劍向薑韶華衝過去。
現在他的身法一大不如前,不斷流逝的鮮血在急劇消耗他的體力,可是他瘋狂的樣子仍然令人駭然,薑韶華不敢地其鋒芒,更不敢與段天揚交手,隻是一個勁的退讓。
見狀,周天可來了精神,雖然受了段天揚一劍,但畢竟是傷在肩膀,並無大礙,他掙紮的站起身形,喘了兩口粗氣,盯著發瘋的段天揚片刻,無聲無息地走了過去。當他悄悄到了段天揚的身後,什麽話都沒說,猛的刺出一劍,直取段天揚的後心。
長年習武的警覺令段天揚察覺到背後有人偷襲,可是已不靈敏的身子卻不受他的控製,他隻是使勁全力的把腰身扭了扭,隻聽撲哧一聲,周天這一劍雖然沒有刺進他的後心,卻把他的左臂刺穿。
“嗷——”
段天揚痛叫一聲,側身一腳,將周天踢翻在地,對插在臂膀上的劍視而不見,作勢又要撲向薑韶華。
周天反映極快,趴在地上,猛的一翻身,身入皮球,直滾到段天揚的腳下,一把將其雙腿緊緊抱住,同時大吼道:“薑長老,快殺啊!”
段天揚氣急怒吼,想把腿硬抽出來,可是周天抱著太緊,掙紮幾下,見對方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他牙關一咬,怒道:“你找死!說著,扭回身形,長劍舉起,作勢要砍下去。
薑韶華見狀大急,段天揚太凶悍,周天若是死了,自己也沒好。想到這裏,他猛然竄了回來,一把抓住段天揚背後的刀把,用力回抽。
“唰!”“啊——”
伴隨段天揚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兩股血箭分由他前胸,背後射出,濺了薑韶華和周天滿臉,滿身。
趁著段天揚吃痛的空擋,周天雙臂向回一拉,段天揚站立不住,仰麵摔倒在地,見薑韶華提著刀傻站在一旁,周天大吼道:“快啊!你還等什麽?想死嗎?”
薑韶華反應過來,看著躺在地上劇烈掙紮想要站起來的段天揚,他雙手持刀,狠狠砍了下去。哢嚓!
這一刀正中段天揚的胸口,幾乎將他胸骨劈成兩段。
周天也沒閑著,身形上撲,將段天揚拿劍的手臂死死壓住,順勢從旁邊的沙發抓起一隻抱枕,用力地按在段天揚的腦袋上,嘴裏不停地發出尖叫:“殺!殺!殺——”
薑韶華這時候也陷入半瘋狂的狀態,揮舞著剛到,對著段天揚的身上一陣亂劈亂砍。
隻是眨眼的功夫,段天揚的身上,手臂上不滿了大大小小的刀口子,但每條刀口都深可及骨。
即便受了如此多的刀傷,口鼻也被抱枕堵住,難以呼吸,可段天揚仍然還能掙紮,握劍的手臂雖然被周天壓住,但另隻手還能用,拳頭像雨點一點點打在周天的麵頰上。
周天口鼻竄血,強忍著疼痛,拚命地叫喊道:砍!砍下他的腦袋!薑韶華,快砍他的腦袋!
薑韶華愣了愣,隨即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將鋼刀的刀鋒壓在段天揚的脖子上,惡狠狠切下去.
嗚-----嗚
段天揚發出垂死的嚎叫聲,四肢亂揮,身子扭動.
薑韶華將他另隻手的手腕踩住,繼續加大手上的力氣,鋼刀左右鋸動,硬生生向下切著,鋸著.
撲!
咕嚕嚕
段天揚的脖子斷了,不是薑韶華一刀砍斷的,而是被他一點點鋸斷的,失去了頭顱的軀體還在抽搐著,雙腿還在劇烈的刨動著.
這血腥的一幕,被捆綁在沙發上的金鵬看得清清楚楚,雖然老爺子是久經沙場的老江湖,看過太多的生生死死,但對如此殘酷近乎於變態的殺人手段,也不禁為之動容,感覺到一陣陣的惡心。
段天揚的腦袋已經釣了,可周天仍在用抱枕死死壓住他的斷頭,嘴巴像是拉開的風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過了良久,周天才歡歡鬆開手,臉色難看得嚇人,顫巍巍地說道:他,他死了吧?“
薑韶華鈴著掛滿鮮血的鋼刀,一屁股坐在地上,沒有說話,看著段天揚抽搐的屍體愣愣發呆。
段天揚死了,死的並不壯烈,但卻悲慘至極,死在兩名望月閣長老的聯手之下,他生前可能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是這樣的一種死法,聰明一世的段天揚沒有死在敵人的手上,竟被自己人活生生的切下腦袋,這本身就是一件諷刺的事。
大廳裏的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房間隻剩下他們的喘息聲。
這時,隻聽咣當的一聲,房門被人從門外撞開,接著,湧進來無數的黑衣大漢。
當他們看到滿屋子的血腥後,皆怔住了,為首的那名壯漢最先反應過來,環視一周,看到沙發上的金鵬,驚喜道:“老爺子,你沒事吧?”說這話,他就要跑上前去。
突然間,發呆的薑少華呼的一聲竄起,飛身撲到金鵬的身後,一把將其提起,手中的鋼刀也順勢壓在金鵬的脖子,叫道:“都不要過來,再敢前進一步,我就殺了他!”
嘩!
北洪門的眾人嚇得臉色頓便,紛紛後退。
周天無力無氣,虛弱的看了她一眼,苦笑說道:“薑長老,你不要緊張,我們殺了段天揚,成功救出金鵬,謝先生不僅不會為難我們,還會重重的獎賞你我”
“放屁”薑韶華怒聲道:“你投靠了謝文東,可老子沒有投靠!謝文東可能不會殺你,但他他MA的一定會殺了我!”說著,他推了推金鵬,喝聲道:“走!給我走”
薑韶華殺段天揚,是為了活命,而他現在挾持住金鵬,也是為了活命,他明白,隻要金鵬在他手上,他就能活著離開此地,不然,他現在已失去利用價值,以謝文東的性格,肯定會至他於死地。
薑韶華推著金鵬,一點點的向外走,北洪門眾人則一步步地向後退。
周天大急,掙紮著站起身,叫道:“薑長老,你……你快把金鵬放開!你這麽做,是自己找死啊!”
“嘿嘿!”薑韶華陰陰而笑,用刀麵在金鵬肩膀上拍了拍,說道:“隻要他在我手上,沒人能刹得了我!”說這話,他對前麵的北洪門眾人大喝道:“閃開!都給我閃開!”
金鵬在塔的手上,眾人不敢不聽他的命令,紛紛向門外退避。
薑韶華挾持金鵬,一點點的走向別墅外,嘴裏不停地大喊道:“我隻想離開這裏,隻要你們肯放我走,我絕對不會傷害他!退後!統統退後!”
眼睜睜看著薑韶華奏刀別墅外麵,周天眼珠轉了轉,踉踉蹌蹌地跟上前去,顫聲問道:“你說謝文東也會殺我?”
謝文東會不會殺周天,薑韶華哪裏知道,不過如果周天這時候能助自己,那就再好不過了。他無比肯定地點點頭,說道:“我了解謝文東,現在段天揚死了,閣主他們也要完蛋了,我們再沒有可利用價值,他會殺我,也同樣會殺你的。”
“那……那我怎麽辦?”
“當然是和我一起逃出去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薑韶華目視前方的北洪門眾人,頭也沒回地說道。如果他這時能回頭看一眼,定會發現周天那對充滿殺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