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問天並沒有在吉樂島做過多的停留,既然決定要和青幫開戰,幫會中要準備的事情很多,晚間,和謝文東一起吃過飯後,他連夜做直升飛機到香港,然後取道回廣州。這一次吉樂之行,雖然沒有把謝文東請出山,但是卻成功爭取到了他的支持,使洪門內部在戰前能達成意見統一,向問天感覺還是不虛此行的。

晚間,謝文東躺在別墅的閣樓裏。閣樓不大,隻有十數平方米,地麵鋪有厚厚的毯子,棚頂則為鋼化玻璃打製,躺在其中,即舒適,又能欣賞到懸掛天空的萬點繁星。

彭玲此時依偎在他懷中。謝文東或許是瘦弱的人,但是他的胸膛,可以讓你感覺到強烈的安全感和濃濃的溫暖。

她真希望時間能停止流淌,就這樣,自己一直躺在他身旁。可是,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文東不會永遠留在這座小島上,他早晚有一天會離開。向問天的突然來訪,讓她多了一份擔憂。

彭玲是一個明白事理的女人,對不能改變的事實,絕不會去強求。她側過頭,看著謝文東狹長又清澈的眼睛,柔柔問道:“文東,你要走了嗎?”

謝文東笑了,反問道:“我會去哪呢?”

彭玲狐疑道:“你不是準備回國嗎?”

“恩!”謝文東拂拂彭玲柔順如錦的秀發,點點頭,道:“是有這個打算,但不是現在。”

果然!文東果然還是要回國。彭玲心中一緊,關切地問道:“那是什麽時候?”

“嗬嗬!”謝文東柔和地笑了笑,雖然是笑,眼中卻閃過一道奪目的精光,淡然道:“當初,我是被國家踢出來的,即使要回去,我也要國家請我回去。”

彭玲聞言,嬌軀一震,臉上充滿驚訝之色。

謝文東凝視星鬥,幽幽說道:“洪門與青幫開戰,將會是全國性的激鬥,國內的黑道一定會大亂,這直接會導致社會的動蕩,一些投機倒把的人更會站出來趁機興風作浪。嗬嗬,我們的國家現在想搞建設啊,這需要穩定的環境,不單單是外部穩定,內部更要穩定,所以,國家需要黑道裏站出一個人來,結束紛爭,恢複平穩的局麵,這個人,除了我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了。”

彭玲不自覺地張開嘴,她與謝文東相處這麽久,還是不敢說十分了解他,即使他就在自己身邊,但她仍有種虛幻的感覺,這不是謝文東未真心對待她,而是由於他深不可測的智慧。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隨意而為的,都是具有極強的目的性,這次支持向問天和青幫開戰,也是如此。彭玲笑了,為自己竟然會喜歡上一個如此可怕的男人而笑,也為自己愛上一個如此聰明的男人自豪而笑。

謝文東展開雙臂,伸個懶腰,一隻手枕於腦下,另隻手攬住彭玲的香肩,說道:“過幾天,我們去躺歐洲。”

彭玲疑問道:“為什麽?”

謝文東道:“一是去探望彭伯父,二是去看看小丫頭。”

他所說的彭伯父,自然是彭玲的父親,至於小丫頭,當然就是金蓉了。

彭玲表情欣喜,微笑道:“好啊!”她枕著謝文東的胳膊,細聲說道:“父親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我想把父親接到這裏來住,每天都呆在病房裏,我怕他會悶壞的。”

謝文東點點頭,道:“隻要彭伯父同意,我沒有意見。”

彭玲正打算和謝文東商量此行的日期,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彭玲無奈地撇撇嘴,剛要起身,謝文東按這她,笑道:“我去開吧!”他拉開房門,外麵站的正是五行的金眼。他斜目瞧瞧房中的彭玲,然後在謝文東耳邊輕聲說道:“東哥,森哥來了。”

老森!謝文東一愣,奇怪他怎麽會突然前來,事先連招呼都沒打一聲。薑森在文東會並非巨頭級的人物,文東會除謝文東之外,三眼、高強、李爽是公認的三大巨頭,也是最早跟隨謝文東打拚的三個人,之間關係親密無比,但是,無論誰都不會小瞧薑森這個人,因為他掌管著文東會最令旁人聞風喪膽的一把尖刀——血殺。

“讓他在客廳等我。”謝文東向金眼揚揚頭,細聲說道。

金眼頗有顧慮道:“東哥,森哥還帶來數十名血殺的人,他會不會……”下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

謝文東到吉樂島有幾個月的時間了,薑森一次都未來過,而這回突然造訪,卻帶來那麽多人手,意圖不明,讓人擔憂。

謝文東聞言大笑,拍拍金眼的肩膀,說道:“別胡思亂想,老森是我的兄弟,他領人來,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你去客廳陪他坐一會,我馬上就到。”說完,他回到房間,對彭玲歉然道:“小玲,我下去一趟。”

“怎麽了?”彭玲剛才有注意到金眼在說話時,眼神漂浮不定,似有心事。

“沒什麽。”謝文東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是誰來了?”彭玲聞言更加好奇。

“薑森!”謝文東含笑向她擺擺手,走出閣樓。

當他走到大廳時,薑森正坐在大廳內,低著頭,不知道在盤算什麽,而五行兄弟站在他左右,多多少少表現出提防的架勢。

“老森,你來了。”謝文東邊從容走下樓梯,邊打量這位和曾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薑森還是老樣子,身材矮卻敦實,粗壯的胳膊將衣服撐起好高,黝黑的麵膛寫滿樸實,但一雙眼睛卻不時閃爍出冷光。

聽到說話聲,薑森猛然回神,看到謝文東,臉上閃過一絲常人不易察覺的激動,他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深施一禮,道:“東哥!”

謝文東走上前來,用力拍拍他結實的肩膀,點下頭,笑道:“坐!”

薑森噓了口氣,屁股剛粘到沙發上,隻聽謝文東問道:“老森,出什麽事了嗎?”

他身子一震,忙又站起來,低聲說道:“小波得到可靠的消息,有人會來偷襲吉樂島。”

“哦?”謝文東一愣,他的敵人是有不少,但是有實力漂洋過海來偷襲他的,他暫時還想不到有這樣一個人。

謝文東表現平靜,可五行兄弟卻臉色同是一變,相互看看,最後,目光集中在薑森身上。現在,他們總算明白他次此來為什麽帶那麽多人。

“是誰?”謝文東在薑森對麵坐下,拿出煙來,點著,悠悠吸了一口,淡然問道。

薑森環視左右,欠身細語道:“是魂組。”

謝文東噗嗤笑了,似無奈又似不相信地搖頭道:“他們不是因為那一顆炸彈而已經解散了嗎?”

薑森皺眉道:“魂組是解散了,但還是有一部分殘餘力量存在,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知道東哥在吉樂島生活,這次,他們購買了大量具有殺傷性的武器,準備對這裏進行一次偷襲。”

“嗬嗬!蝦兵蟹將!”謝文東吐出一口青煙,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薑森道:“有五十左右。”

“老劉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赤軍!”

謝文東道:“以前,魂組在鼎盛時期我都沒有怕過,現在隻剩下幾個殘兵敗將,更不足為慮。”

薑森道:“可是,東哥,我覺得還是應該小心為上。我帶來六十名血殺的兄弟來保護你的安全。”

六十血殺的兄弟?謝文東怔了一下。血殺是文東會的精銳,無論單兵最戰還是集體配合,都具有非常強的實力,而且血殺的成員一向不多,人數最鼎盛時期也未達到三百人,現在的血殺基本保持在二百人左右,薑森一次性帶來六十人,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他思慮一轉,疑道:“老森,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哦……”薑森麵露難色,一副出言欲止的模樣。

謝文東笑道:“這裏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麽話不好說的嗎?”

薑森咽口吐沫,道:“我懷疑,文東會內部會有人對東哥不利。”

“哦?”謝文東雙眼一眯,凝視薑森片刻,問道:“誰?”

薑森搖搖頭道:“我隻是有這層懷疑,沒有確實的證據。在東哥離開期間,陳百成異常活躍,作為三眼哥的得力助手,大規模結交私黨,並鏟除和他作對的人,最近,還把他的弟弟陳百信拉入會中,委以重職。他經常傳出消息,說文東會有今天這樣的成績,三眼功勞最大,現在既然東哥已經離開文東會,就應該把老大的位置讓出來,交給三眼來做……”說到這,他沒敢繼續說下去,偷眼打量謝文東的反應。

在謝文東身邊保護他的人,多是三眼從龍堂裏挑選出來的,裏麵有沒有混雜陳百成的親信,誰都說不清楚,薑森帶來大量血殺成員,就是為預防萬一的。

謝文東仰起頭,幽幽歎了口氣。

薑森將心一橫,道:“東哥,陳百成是個毒瘤,這個人如此不趕快除掉,後患無窮,他甚至可能威脅到東哥的安全。”

謝文東看人極準,陳百成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十分清楚,不過以現在這種形勢,並不適合除掉這個人。陳百成好殺,但是,三眼那方麵會怎麽想?畢竟,他是信賴這個人的,並把他看成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現在,文東會的事務都由三眼做主,一旦殺了陳百成,他會不會認為自己不信任他呢?甚至會不會認為自己顧慮他的權利太大而在消磨他的實力呢?沒有確實的證據,殺掉陳百成,會引起一係列的反應,甚至會引發文東會的動亂。

謝文東思前想後,搖搖頭,道:“暫時不要動他。”

薑森急道:“東哥,小心養虎為患。”

謝文東笑道:“陳百成不是虎,充其量也隻不過是隻狡猾的狐狸,有老虎撐腰,他可以耀武揚威,一旦沒有老虎維護他,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薑森琢磨他的話好一會,猛然一震,驚訝地張大嘴巴道:“東哥,你不會對三眼……”

“哈哈——”謝文東仰麵大笑,道:“老森,你想到哪去了,張哥是我的兄弟,我怎麽可能對他下手呢?!我的意思是多收集陳百成為惡的證據,到時擺在張哥麵前,他也不會再維護他了。”

“哦!”薑森擦擦頭頂的冷汗,暗中鬆了口氣。

這時,金眼接話道:“東哥,那魂組來襲的事,怎麽解決?”

謝文東笑眯眯地說道:“明晚,我們出海‘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