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謝文東和警方都沒有真憑實據能夠認定魏東東和吳天聰的死有什麽直接關係,但魏東東做賊心虛,一聽到謝文東和警察都在找他的風聲,他先跑了。

這並不是因為魏東東膽子小,或者認為自己露出了破綻,他很清楚,在中國根本不講究證據,即使警方沒有真憑實據,如果想治他的罪,照樣可以。況且現在又是謝文東和警方一起找他,明顯有聯手來對付他的意思,為了避免麻煩,他選擇先離開上海,避避風聲。

他這一走,讓榮守旺和警方更加相信,吳天聰的被殺肯定和他有關係,警方當即發布逮捕魏東東的逮捕令,並對外發出了通緝令。身為在黑道打拚的人,身上背有通緝令是很正常的事,對這點魏東東倒並不在意,真正令他和韓非頭痛的是,榮守旺因為此事而記恨上了青幫,這對青幫日後在上海的發展影響太大了。

正所謂偷雞不成反蝕米,青幫陷害謝文東失敗,反使自己陷入被動。

聽說魏東東逃跑,謝文東又找到榮守旺。這次,榮守旺對他的態度比上次又客氣了幾分,又是讓座,又是讓秘書端茶、遞煙。

榮守旺說道:“這次能找到真凶,多虧有謝先生幫忙啊!”

謝文東淡然一笑,道:“榮書記客氣了,你不是也幫了我的忙嘛!”榮守旺一句話,立刻讓市局長把任長風從分局裏放了出來。

榮守旺擺擺手,然後,他正色道:“唯一可惜的是,沒有抓到凶手,不知道此人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謝文東笑道:“其實,魏東東也不算是真正的凶手。他是青幫的人,做事也是聽令於人,真正的凶手,應該是青幫的老大,韓非。”

榮守旺點點頭,道:“可惜,我們不能治他的罪。而且,這個人的背景也不簡單,在中央方麵,有些權貴賊為他做靠山。”

“恩!”謝文東冷笑,說道:“韓非出手大方,出巨款買通一些中央高官也是很可能的。”

“據我所知,韓非和杜天楊的關係非比尋常。”說話間,榮守旺目光幽深,別有深意地看著謝文東。

“杜天楊?軍委副主席?”謝文東吸了口冷氣,低頭沉思不語。他對這個人,絕對不陌生。杜天楊是軍委副主席,在軍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兒子杜祥忠也是高官,北京軍區的副總參謀長,而杜祥忠的兒子,謝文東就再熟悉不過了,那正是被他施毒計害死的杜庭威(因為彭玲的關係,杜庭威和謝文東結仇,詳情見壞蛋1)。杜庭威的家世之顯赫,由次可見一斑。不過,杜天楊父子皆屬北京邦一係,而謝文東所屬的政治部屬於上海邦一係,長久以來,派係的紛爭給了謝文東機會,加上現在又是上海邦執政,這讓杜天楊父子拿他沒有辦法,不過,在謝文東炸掉魂組大樓而被迫出逃所坐飛機爆炸的事,正是由杜天楊父子搞出來的,要不是有上海BANG的頂級高官暗中提醒,他很可能就已經死在那場空難之中了。

政治這東西,是世界上最黑暗、最殘酷無情的,其程度要遠在黑社會之上,在政治鬥爭中,人命就顯得微不足道,一文錢都不值。

“嗬嗬,謝先生應該很了解這個人吧!”榮守旺說道:“你與杜天楊的恩怨,我聽說過,現在,韓非勾搭上他,你以後可得小心了。”

韓非這人很聰明,不和自己比品黑道,開始和自己玩起政治了。謝文東仰麵而笑,說道:“我的原則一向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想要玩,我就陪他們玩到底!誰生誰死,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榮守旺看著謝文東,在他身上,能感覺到一種陰柔、藏而不露的霸氣,好似天不怕,地不怕,又好似能洞察一切玄機。難怪高層會把謝文東招進政治部,這麽做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隻是謝文東這人年輕氣盛、桀驁不遜,又頭腦精明、智慧過人,不容易控製啊!別看榮守旺隻是一市之長,但考慮問題的角度,已是站在一個極高的立場上,當然,他進入中國的權利核心——中央,也隻是時間問題。

他歎了口氣,說道:“話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小心提防一點的好。”

“我知道!”謝文東含笑點頭,道:“多謝榮書記關心。”說著,他頓了一下,話鋒一轉,道:“對了,如果不出意外,韓非近期會來找你。”

“找我?”榮守旺先是一驚,接著,嗬嗬笑道:“他找我幹什麽?”

雖然他臉上的神色沒有變,但謝文東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怯意。這點可以理解,榮守旺是上海的市委書記,身份和地位都極高,但韓非畢竟也是青幫的老大,手下幫眾不計其數,真要找他報複,還是很麻煩的,何況,在他背後,更有杜天楊這個軍部高官撐腰呢!謝文東笑道:“榮書記不用擔心,韓非找你,不會是來找麻煩的,而是來送禮的。”

“送禮?”榮守旺聽得有些暈忽忽。

“沒錯。”謝文東淡然說道:“以韓非的個性,不可能放棄上海這塊寶地,但出了吳局長這檔事,他若想青幫以後還能在上海生存和發展,就必須要先討好榮書記你,所以,他肯定會來送禮,而且還是一筆不薄的禮。”

“哦?”榮守旺笑了,注視著謝文東,笑問道:“你怎麽知道?”

“韓非是我的對手嘛!”謝文東道:“想要取得勝利,就得盡可能多的去了解自己的對手。”

榮守旺哈哈大笑,問道:“現在的黑道,是不是都流行熟讀兵法啊?”

謝文東聳聳肩,隨口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我自己確實看過很多。”

榮守旺點點頭,興趣十足地問道:“你說,韓非能給我送多少錢?”

謝文東撇撇嘴,說道:“青幫在台灣有一大批財閥資助,韓非很有錢啊,我估計,賄賂像榮書記這樣身份的人,應該不會少於千萬的。”

榮守旺仰麵而笑,道:“上千萬,那可真是大手筆啊!他來行賄我,正好,我就把他扣住,告他個行賄罪!”

謝文東搖頭道:“那沒有用。如果韓非和杜天楊有瓜葛,這樣的小罪名,根本告不倒他。我看,榮書記還是收下韓非的禮物,反正不要白不要,讓韓非出一次血也不錯。”

榮守旺道:“如果我收下他送來的錢,我豈不是要受製於他?”

謝文東笑眯眯道:“誰規定收人錢財,就一定要為人消災呢?何況,隻有先穩住韓非,才有可能抓到魏東東!”

榮守旺眼中精光一閃,點頭笑道:“恩,我明白了!”

正如謝文東所說,韓非真來找榮守旺了,同時,還帶來一張五百萬的支票,這點倒和謝文東的猜測不相符。最近,青幫的資金並不寬鬆,幾次大手筆的投資都沒有收回相應的成本,使得幫內財資緊張,韓非即使想大方,也大方不起來了。

榮守旺按照謝文東的意思,收下了韓非送給自己的這筆錢,但由始至終,他都未怎麽說話。

韓非也識趣,並沒有開出過分的條件,隻要求榮守旺不要因為魏東東的關係而記恨到青幫身上。見他不置可否,以為默認了,韓非一笑,不再過多要求什麽,起身告辭。

等韓非走後,榮守旺立刻給謝文東打去電話。

謝文東聽完,幽幽而笑,找來靈敏,對她說道:“小敏,在上海周遍地區查一查,我估計魏東東應該藏身在那一帶。畢竟他是韓非的智囊,不可能走遠的,現在,韓非又自以為買通了榮守旺,肯定會把魏東東叫回到自己身邊!”

靈敏聞言,點頭說道:“好的,東哥,我這就去辦。”

謝文東笑嗬嗬地揉了揉下巴。

魏東東這人心計擅變,詭計多端,有他在韓非身邊出謀劃策,實在是個禍害,現在趁著他被警察通緝的時候,應該就此將他釘死,不給他任何再做亂的機會!謝文東是打定了主意,必須除掉魏東東這個人。

按道理說,魏東東此時不應該再留在上海,但他不放心青幫,又怕自己不在時韓非吃了謝文東的虧,所以,當他聽說韓非送給市委書記一筆錢,後者並收下之後,他心中大喜,已經逃亡到杭州一帶的他又重新折了回來。

還好,他也是個謹慎的人,沒有明目張膽地出現在上海,而是隱藏到了上海的南郊。韓非也怕他有閃失,特意派出“追魂刀”張亮、“暗影刀”邱平這兩人保護他的安全。

魏東東以為自己形跡隱秘,外人不知道,可是,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南洪門的眼線。

這段時間,因為向問天的原因,南洪門一直很低調,沒有什麽動靜,這並不是說南洪門與世無爭了,他們隻是在養精蓄銳,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