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東聽到喊聲,大吃一驚,急忙扭頭望去。隻見李曉芸滿麵驚駭地站在那裏,而她身邊的兩名大漢卻已倒在血泊中。他兩人都是腦部中槍,眉心處隻是個拇指大的小洞,而腦後卻出現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兩人腦袋裏崩射出的鮮血濺在李曉芸的臉上。

“啊?”別說謝文東看罷驚訝,李白山野不自覺地張大嘴巴,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駭意。

站於李白山身後的中年人最先反應過來,怒吼一聲,對這謝文東的腦袋就要開槍,可惜,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早已做好準備的木子和水鏡哪會給他開槍的機會,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他兩人的槍口同時冒出青煙。撲!撲!兩顆子彈在中年人的胸口處打入,頓時濺起一層血霧。中年人悶哼一聲,槍口仍對準謝文東的後腦,可是已經沒有了開槍的力氣。他的身子斜靠座椅,緩緩倒了下去。

中年人中槍,李白山周圍明裏、暗裏的手下統統亮出家夥,對這金眼等人抬手就是一頓怒射。

由於雙方的槍械都裝有消音器,開槍時隻有低微的聲音,並沒有立刻引起周圍群眾的注意和恐慌。

金眼五人各找掩體,躲避子彈。格桑倒是未躲,站於謝文東身後,一伸手,將李白山抓過來,向上一提,擋在謝文東和自己的身前。他這招夠陰狠的,流彈無眼,把李白山提起來,既可以擋子彈,又可以防止它趁亂逃走,如果他不幸被流彈擊中,還節省了己方一顆子彈。

李白山的手下建老大被對方控製,紛紛停止射擊,怕誤傷到李白山。他們停下,可金眼五人卻沒有停,五人一輪齊射下去,有四人倒地不起,緊接著,隨著五行第二輪射擊,又有三人中彈而亡。正在這時,血殺和暗組的人員也從暗中站出來,對著李白山手下眾人一頓亂槍。

黑旗幫幫眾此時也管部了那麽多了,為了自保,隻能開槍還擊。

雙方人員在廣場內展開一場相當規模的槍戰,流彈滿天,眨眼的功夫,廣場內聚集的群眾便有十多人被打中,倒地痛叫呻吟,直到這時,人們才反應過來,意識到危險,一時間,廣場內人仰馬翻,亂成了一團,喊叫聲,呼救聲,慘叫聲連成一片。

有三人趁亂,直奔謝文東衝去,一是營救李白山,二是要去謝文東的姓名。金眼看得真切,想也沒想,對準來人,抬手就是兩槍。哪知,這三人都不簡單,他的槍還沒等開,三人已開始做出躲避的動作,兩顆子彈射出,皆未打中。金眼暗吃一驚,微微愣了一下,就在他楞神的瞬間,三人已衝到距離謝文東不足三米的地方,其中一人猛然加速,晃過李白山,對準後邊的格桑,惡狠狠開了一槍。

別看格桑體型魁梧龐大,但動起來,靈活的程度不次於狸貓。他嘿嘿一笑,突然一縮手臂,將李白山硬拉到自己的麵前。

撲!那人的一槍沒打中格桑,卻剛好打在李白山的胸口處。

“哎呀!”那人失聲驚叫一聲,還沒等他細看,格桑的大拳頭也到了。這勢大力沉的一記重拳,結結實實砸在那人麵門上,喀嚓一聲,那人的鼻梁骨頓時碎了,連骨頭渣子都被強大的撞擊力硬是打進那人的腦袋裏。那人聲都未吭一下,兩眼一黑,直接倒地不起。

格桑用李白山擋住對方的致命一槍,可卻將謝文東暴露出來,這就給另外兩人足夠多的機會。那兩名大漢心中一喜,舉槍剛要向謝文東射擊,在他倆人身後傳來兩聲悶響,接著,兩人眼睛瞪得滾圓,身子卻軟軟倒了下去。隻見薑森和劉波站於兩人身後,手中的槍筒都冒著煙。

槍戰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前後加在一起還沒有超過三分鍾。李白山帶來的三十多人留下十多具屍體,其餘全部逃走,並不是他們太軟弱,而是五行、血殺、暗組的交叉火力實在太強了,強大到他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的地步,強大到讓他們覺得再多耽擱一秒就無法活著走出維多利亞公園,最最主要的是,他們已看到李白山中彈,要命的是,中彈的地方還是胸口,這對於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來說是足夠致命的。所以,他們很沒有骨氣地選擇逃走,當然,即使他們不逃,也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槍聲終於告一段落,剛才還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廣場,此時已人去樓空,隻剩下謝文東和他的一幹部下,以及地上的屍體和那些中彈垂死掙紮的傷者。

由槍戰開始,到槍戰結束,謝文東一直都坐在椅子上,動也沒動,他低著頭,看著手裏那支李白山沒來得及接過的錢夾。

薑森和劉波謹慎地環視周圍,確認沒有危險之後,向下麵的兄弟們一擺手,很快,血殺和暗組人員消失得無影無蹤。兩人走到謝文東近前,看了看金眼等人,後者正向他二人使眼色,薑森心中苦笑一聲,在謝文東耳邊低聲說道:“東哥,我們該走了。”

聽到薑森的話音,謝文東方如夢初醒,舉目,打量四周,目光所及之處,除了屍體就是鮮血。他深吸口氣,站起身形,柔聲說道:“沒錯,我們是該走了!”

正在他準備離開之際,突然褲腿一緊,似乎被什麽東西掛住。他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血跡斑斑的手抓到他的褲腿。李白山的手。

謝文東皺了皺眉頭。

格桑環視一瞪,低聲罵道:“這老家夥怎麽還沒有死?!”在他看來,李白山胸口挨的那一槍是致命傷,別說老人,即使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受了這樣的槍傷也肯定活不成了,讓他意外的是,李白山不僅沒有死,而且還有力氣去抓東哥的褲腳。他含憤地抬起腿,對著李白山的麵門,準備一腳踩過去。

以他的身體,運足力氣的一腳連板磚都能踩折,何況是人的腦袋。

謝文東擺擺手,製止住格桑,淡然說道:“沒有必要浪費力氣了。”他能看得出來,此時的李白山隻是苟延殘喘,隨時都有咽氣的可能。

他蹲下身子,看著李白山死灰般的眼睛,問道:“為什麽拉我?”

“謝……文東,我……我活不成了,在我臨死之前,我,求你一件事……”李白山緊緊握著謝文東的褲腿,似乎生怕他走了似的。

“你說。”謝文東道:“我可以答應你最後的要求。”

即使李白山沒說,謝文東也能猜到他要求自己什麽,而且他心裏也是做出了決定。

“放……放過我的家人……我求你……”說話時,李白山不停地咳著鮮血,斷斷續續。

謝文東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李白山蒼白的老臉突然閃現出一抹血色,他欣喜地問道:“真……真的嗎?”

謝文東正色道:“真的!”

“謝文東,謝……了……”說完,李白山的手慢慢鬆開,臉上那抹血色瞬間變成死灰,放大的瞳孔失去神采,生命已從他的身體裏流失幹淨。

低頭看了他片刻,謝文東仰麵歎口氣,幽幽說道:“你的選擇,錯了!”

這時,水鏡把受到驚嚇的李曉芸攙扶過來,交給謝文東。謝文東上下看了她一番,關切地問道:“曉芸,你沒事吧?”

李曉芸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謝文東,顫聲說道:“剛才,我以為我已經死了……”

謝文東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正色道:“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以後無論遇到什麽危險,都不要擔心,因為,那時一定有我會在你的身邊!”

李曉芸吸氣,再也忍不住驚恐的情緒和心中的委屈,一頭撲進謝文東的懷中放聲痛哭。

謝文東知她受到驚嚇,並沒有出言勸說,任她在自己懷中哭個痛快,隻是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能忍住李曉芸的痛哭,可金眼忍不住。他不停地低頭看著表,如果不出意外,警察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

見李曉芸這一哭似乎沒有短時間停止的意思,他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向著薑森一個勁地指手表。

他知道薑森跟隨東哥的時間很長,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他自己不好說的話,就推給薑森去說效果會好一些。

薑森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實,他心裏也同樣著急,隻是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他歎了口氣,湊到謝文東近前,剛要說話,謝文東向他一伸手,隨後點了點頭,一副“我了解”的表情。

薑森笑了,以東哥的頭腦,自己能想到的,他哪能想不到呢?也許,東哥比他們都急呢!

謝文東輕輕推了推自己懷中的李曉芸,柔聲說道:“好了!如果你再繼續哭下去,我想我會成落湯雞的!”

李曉芸聞言一怔,低頭一看,嬌麵頓時紅潤起來,接著,忍不住咯咯笑了。原來,謝文東胸前的衣服已被她哭濕了好大一片,真的像被水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