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可以笑一下。"魂組頭目正在瘋狂叫囂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冷漠、殘酷、毫無感情的聲音。

"啊?"魂組頭目嚇了一哆嗦,他搞不懂大廳內究竟有多少人沒躲過了閃光彈的襲擊。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到的是一雙狹長而冷酷如冰的眼睛,絲絲寒光象是根根冰針刺在他的臉上。"你是……?"他覺得這雙眼睛好眼熟,好象在哪見過,而一時又想不起來。"謝文東!"冰冷的聲音再次想起,但這卻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後三個字。他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笑意,冰峰瞬間融化,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大地,接著,他好象看到了光芒,又好象什麽都沒有,然後,他緩緩倒了下去。

謝文東雙手下垂,血,從他的手指尖滴滴滑落,或者說在他的雙指間滴落,左手的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把刀,不大很袖珍的金色小刀,不過也正是這把不起眼的小刀將對方的咽喉瞬間刺穿,甚至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痛楚。

好快的刀!此時,任長風的眼睛已恢複正常,剛好看到了謝文東那亥世驚俗的閃電一刀。如果不是他的手粘著鮮血,恐怕連任長風都會以為自己眼花了。謝文東大步走到大廳與玄關的接口處,身子一低,緊接著如陀螺般一轉,刹那間又閃到任長風所在的牆後,在牆的另一麵象暴豆一樣響起連竄的槍聲。他輕輕一笑,提手,掌中多出一把唐刀,任長風的唐刀,遞到他的麵前,微笑道:"別愣神了,敵人還沒有解決幹淨呢。"任長風看了看眼前的刀,又抬目看看微笑而立的謝文東,好一會,他才木然接過唐刀,搖頭自語道:"東哥真是總能給帶給我驚奇。""希望不隻驚奇,還有奇跡。"謝文東笑道,他走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魏明身前,輕輕踢了踢他,笑眯眯說道:"魏兄,不用裝死了,我知道你沒事,起來吧。"

魏明好象真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甚至連肚皮都不呼扇,沒了氣息。謝文東搖頭,拔出手槍,慢悠悠上膛,然後對準魏明的腦門,笑道:"如果魏兄再繼續裝死的話,那我隻好成全你,讓你真的死掉。"魏明依然沒有反應,隻是緊閉雙眼的眼皮突的跳動一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做鬼,我也沒有辦法。"說著,謝文東當真開始扣動了扳機。他的動作很慢,以至於彈簧拉緊發出的嘎嘎聲都能清晰而聞。魏明終於忍受不了了,他之所以裝死就是不想真的死去。驚叫一聲,翻身坐起,連連搖手道:"別……別,謝先生,有話慢慢說,求求你,別殺我……"謝文東聽後,側頭深思,好象真在考慮是否要殺他。

魏明見有希望,痛哭流涕道:"謝先生,我錯了,我知道錯了,"說著,他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接道:"我不該和你作對,更不該聯合魂組,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這小人物一般計較,我是豬,瞎了眼才和魂組……"

謝文東仰麵歎了口氣,點點頭,悠然說道:"你知道錯了?""知道,知道知道,我……我……"魏明撲通跪倒,雙手扶地,和隻狗差不了多少。謝文東和顏悅色的將他扶起,笑眯眯道:"既然你知錯,我不怪你,也不殺你,你走吧。"

魏明簡直以為他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能在一向陰狠惡毒出名的謝文東手下毫發不傷的逃生,他連做夢都不敢想象。顫聲疑問道:"謝先生當真放我走?"謝文東轉過身,眯著眼睛說道:"在我沒改變注意之前,你最好馬上消失掉。"

"明白!我明白!"魏明連滾帶趴的站起身,緩緩的向後蹭。"東哥!"薑森和高強異口同聲道:"這種小人,留著是禍害,當趁早鏟除!"謝文東幽幽搖頭,說道:"由他去吧。""東哥啊……!"魏明的心差點沒從胸膛裏蹦出來,他沒有選擇走大門,生怕謝文東改變注意追殺他,而是準備從窗戶跳出去。他一步一步的倒行,當接近窗戶時,本來緩慢的身軀瞬間變成靈敏似靈猴,"嗖"的一聲,翻身越過窗台,直奔對麵的樹林跑去,同時嘴裏大聲喊道:"不要開槍,我是魏明,別開槍,我是魏明!"

當魏明的腳剛剛踏入樹林的一瞬間,幽暗的林內幾乎在同一時間,槍聲陣陣,即使安裝了消音器,其聲響之大,仍有震耳欲聾之勢。可憐魏明連叫聲都沒有發出,渾身上下至少挨了不下上百槍,整個人刹那成了血人,體無完膚,從頭至腳,具是冒著濃血的黑窟窿。謝文東是沒有殺他,可他還是慘死在魂組的槍下,此時,他對魂組來說已沒有任何作用,就象一條狗,用過了,毫不憐惜的將之遺棄。魏明死得很慘,連別墅窗後偷眼關瞧的薑森高強等人也出了一身冷汗,低身扭頭再看看謝文東,後者表情依然,嘴角掛笑,似乎沒有一絲意外。二人疑問道:"東哥是故意放他走的。"

謝文東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冷冷道:"殺這種人,隻會髒了咱們的手。"薑森歎息道:"東哥怎麽知道魂組一定會殺他。"謝文東笑道:"很簡單,他能在咱們的鼻子底下跑出來,魂組會認為他還是原來的魏明嗎?""啊!"薑森聽後恍然大悟,倍有同感的說道:"我明白了。沒錯,強敵環繞,魏明能跑出來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我們故意放他出來的。可我們為什麽故意放走他,魂組一定懷疑他有可能又反過來投靠了我們,出來隻是為向後續部隊通風報信或者做暗中做奸細接應的。"

"所以,"謝文東悠然笑道:"即使我放他走,魂組也同樣會殺了他,而且其手段比我更狠。"

眾人聽後,內心感慨萬千,謝文東料事之準,心計之深沉,遠非自己能比。魏明那些還活著的手下一各個嚇得心驚肉跳,不知道謝文東會將自己怎麽樣。他們還來得及考慮太多,魂組新一輪攻擊又再次啟動。這回,魂組兵分兩路,一麵從正門強攻,一麵跳窗而入。短兵交接,槍械無法發揮出威力,而且容易傷到自己人,雙方怒張拔刀,開始了肉碰肉的原始冷兵器火拚。謝文東槍法或許讓人不敢恭維,但他刀法之靈活迅猛狠毒,卻是常人所無法匹敵的。任長風、高強、李爽、薑森各個是刀法好手,五行五人亦不白給,魂組在人員上占有絕對優勢,可一時間想將這幾人擺平也並不是容易的事。

任長風一把唐刀對上魂組三把倭刀。唐刀比倭刀短些,但卻厚重得多,刀身筆直,血槽極深,合金打製的刃身鋒利異常。那三人舞了舞手中的戰刀,見任長風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毫無反應,輕蔑而笑,三把刀,幾乎同時出動,三個角度,刺向他身體三處要害。三人的身手在黑道裏都可稱得上一流,可遇上任長風,隻能算他們倒黴。他腳下未動,見刀尖離自己不足三寸,時,上身猛得向後一仰,三把倭刀擦著他的前胸衣襟掛風而過。不等對方回手收刀,他仰麵看也沒看一眼,左腿肌肉緊縮,支撐起全身的體重,運住全力,猛然踢出右腳。"哎呀!"隨著一聲驚叫,任長風腰板一挺,站直身子的同時揮臂劃出一刀。好快,沒有任何刀光,但呼嘯的勁風卻格外刺耳。三名魂組人員見對方來勢突然而凶猛,不敢大意,抽身後退。其中兩人是退出去了,但被任長風一腳踢中下體要害的那人隻能彎腰原地蹲身,勉強躲過。哪知刀身剛到他的頭上,硬生生停下,任長風冷笑一聲,一翻手腕,刀尖斜斜向下,全力刺出。"撲哧!"刀鋒入肉,兩指寬在唐刀在那人左脖根刺入,從右脖根處露出刀尖。那人連吭都沒吭出一聲,雙眼泛起死灰般的茫然與痛苦,嘴巴大張,口中吐出來的隻是帶著氣泡的血水,緩緩倒了下去。任長風低頭藐視他一眼,動作平穩而緩慢的拔出唐刀,隨手一甩,雪亮的刀身滴血不粘,傲然昂首,說道:"你倆,請繼續。"那二名魂組成員似乎驚魂未定,一時間茫然的看著同伴的屍體,說出話,做不出動作。任長風見狀,更是驕傲,眼睛快擺到頭頂上了,眼皮一垂,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二人,說道:"大爺的時間可是有限的,送完你倆我還要送其他人上路呢。"

兩名魂組人員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看他那快傲上天的表情已然知道他的嘴裏絕對吐不出什麽好話。日本人最強的可能就要屬自尊心了,被自身以外的民族看不起,他們受不了,這和性格沒關係,而是民族個性。任長風的表情深深刺痛了這兩名魂組人員的自尊,眼睛大張,布滿血絲,二人同時怒吼一聲,掄刀向任長風砍殺過來。憤怒,有時候是能使人失去理智,變成禍害,而有時候,憤怒也能將本身的力量瞬間提升到平時無法達到的程度。兩把與剛才沒什麽變化的倭刀,突然之間變得快如閃電,分刺任長風的咽喉與小腹,其力道之大,隻要任意一刀粘身,不死也是重傷。任長風微微動容,忙收起輕視之心,橫唐刀小心翼翼的與他二人戰在一處,對於對方一命換一命的不要命打法,他一時間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解決這兩人。

高強和李爽分別守護在謝文東一左一右,始終不離他三步之外。魂組人員早將謝文東辨認出來,基本上大部分人力都加入圍攻謝文東的陣營之中。所以,離謝文東越近,壓力也就越大。別看李爽皮球般的身軀肥胖笨重,但真到拚命的時候,絕對不比任何人慢,一把上秤稱一稱至少五斤多重的大號開山刀在他手中輕如紙片,隨手一輪,掛風做響,無人敢與之硬接。稍微有動作滿點的被他碰上,不是刀飛就是骨斷筋折,往那裏一站,李爽倒也威風凜然,大有獨擋一麵之勢。

高強作風繼承了謝文東一貫的'優點',陰狠,毒辣,詭異,多變,下手之間不留餘地,每砍出一刀,他的目的隻有一個,徹底的擊倒對手,使之失去戰鬥能力,再也站不起來。所以,他的力量雖然不比李爽小多少,但他的刀卻很薄,也很輕,薄如紙,輕如棉,一刀擊出,飄忽不定,分不清虛實,往往給人感覺他的刀還離自己很遠,可突然之間竟然近到自己近前,再想躲避,全然來不及。一會工夫,傷在李爽手下的人已有數名,而被高強刺中劃傷倒地不起的卻有十人以上。

薑森和五行五人都是不善於打陣地戰的人,六人在場中前後穿插遊鬥,移動的範圍也是以謝文東為中心,繞著他而動。

六人刀法各不相同,但有一點是共通的,那就是快,身法快,出手更快,看準時間,抽冷子就是一刀,一擊打出,不管中於不中,定全身而退,再找下個目標。幾人好象在謝文東身邊掛起一陣旋風,所到之處,慘叫和叫罵聲此起彼伏。

見有一人背對自己,薑森心中一喜,幾個箭步到了那人後身,毫無預兆,也沒有半點聲息,風平浪靜,'溫柔'的刺出一刀。速度不快,甚至連寒光閃閃的開山刀都變得柔和起來,那人正在全力圍攻謝文東,做夢也沒想刀有人會在自己身後小刀子,正打得興起,悶聲咬牙,不停的揮刀向謝文東身上招呼時,突得覺得胸前一片血紅的異物凸了出來。剛開始,他還沒看清,當他低頭仔細查看時,才弄明白那是刀尖,帶血的刀尖。"啊……"看清了,巨痛感隨之而來,他無力的號叫一聲,運氣全身的力氣,本能的反手砍出一刀。可是他的手臂剛剛舉起時,胸前的刀尖已經消失,當他的刀揮到身後時,哪裏還有半個人。他感覺自己很冤枉,也很不甘心,但是破碎的心髒已不允許他再想這些,隻能睜大雙眼,重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