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勝商場內。保安頭頭在中控間內有吃有喝,不過他還沒忘了自己的職責,不時瞄眼監視器,商場內外平靜得很,連巡邏的保安都極少出現在屏幕中。他喝了一口酒,感覺門口廣場的保安好象很久沒出現了,拿起對講機,喊道:“廣場的人在幹什麽?不要偷懶!”剛說完,一穿著保安製服,低著頭,雙手插兜的人從監視器屏幕的右上角走出,晃了晃身,又退了回去。
保安主管心中稍安,繼續放心大膽的喝著酒。冷然間,覺得剛才那人有些不對勁,他對下麵保安要求得很嚴格,而且在廣場值班的保安他都很熟悉,在攝象頭前,沒人敢雙手插著兜,他剛想拿起對講機問個究竟,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保安主管嚇了一跳,急忙一轉屏幕,將門外的情況放大。隻見屏幕中十幾個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報銷了門口的保安,正在向自己所在的中控間奔來。他嚇得一哆嗦,幾乎是從椅子上滾下來,想也沒想,反手將門鎖死,同時拿出電話,直接撥打到南洪門總部。
中控間的鐵門雖然解釋,但擋不住以三眼為首的血殺,暗組等人,任長風一推門,見門已上鎖,猛然踢出一腳,鐵門發出巨大的震響聲,把裏麵那保安主管嚇得差點沒把電話扔了。任長風狠踢了兩腳,鐵門穩絲沒動,劉波一拉他衣服,拽到一旁,道:“我來!”說著,拔出早安裝好削音器的手槍,對著門鎖啪啪打了數槍。幾顆子彈下去,門鎖被打個稀碎,抬腿一腳,鐵門應聲而開。那保安主管剛剛接通電話,隻說了一聲‘永勝被偷襲’,劉波等人已經大步衝進來,一隻黑洞洞的槍口頓時頂在他的腦袋上,趁他一驚之機,三眼一巴掌打飛了他手中電話,提腿踩個粉碎,同時冷冰冰道:“想活命,放老實點。”
“你……你們要幹什麽?”保安主管還沒見過這陣勢,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問道。任長風嘿嘿一笑,手中狹長的唐刀在那人臉上劃了劃,猛得一揮手,刀身重重砸在保安的腦袋上,驚叫一聲,保安失身跌倒,鮮血順著額頭汩汩流出。任長風笑道:“不該你問的,最好少問。現在,你可以把商場內的‘布防’撤掉了。”他所說的布防是商場內有許多地方都裝有紅外線監視設備,開啟後若被觸動,警報回直接傳到南洪門的總部,同時也會引起商場內的警鈴。傳不傳到南洪門的總部,三眼等人已經不在乎,但引起警報,倒是十分麻煩的事。保安主管聽後,冷汗直流,汗水混合血水,一張圓臉快變成京戲中的花臉,他語無倫次,顫聲說道:“幾位大哥,我要是私自撤防,那……那,我的命也就沒了,你們……”
“我可以告訴你一點,如果你不撤防,你的命現在就會沒。”三眼從劉波手中接過槍,對著保安的太陽穴,緩緩扣動扳機。
保安甚至能聽見槍內彈簧被拉緊而發出的‘咯咯’聲,他感覺自己已站在了地獄的邊緣,人沒有不怕死的,尤其是眼睜睜看著死身在自己身上的降臨,那種神經快要被繃斷的感覺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至少他不能。三秒鍾的時間,對於保安主管好象過了三年,他大聲吼叫道:“別……別開槍,我,我按你們的意思做,別殺我!”
三眼和任長風對視一眼,露出外人難以發覺的笑容。隻是二人的笑容很快消失,各自將腦袋轉到一邊去。
十點三刻,南洪門總部。接到永勝告急的電話,南洪門的弟子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也難怪,南洪門在上海嘯傲風雲數十載,還沒有類似的情況發生過,接電話的人甚至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用慌報被偷襲開玩笑是件很嚴重的事,接電話的大漢心中不滿,又把電話回撥過去,想怒罵幾句,可他所聽到的隻有‘嘟嘟’的茫音。這時,他才意識情況不大對,急忙撥打蕭方的電話,將情況通知給他。此時蕭方正關注在自己範圍內四處亂竄的東心雷,猛一聽電話,臉色頓變,不敢耽擱,直接將電話轉給了向問天。正和謝文東、白紫衣等人有說有笑的向問天接聽之後,臉上的笑容一僵,馬上又恢複了正常,逼開謝文東精光四射的眼神,把頭扭到一旁,小聲說道:“知道是誰做的嗎?”“那還用問,十有八九和謝文東脫不了幹係!天哥,我現在想去救援,可家裏還有個東心雷,我怕一走,他又發難,那時我們前後受阻,麻煩可大了。”蕭方急得一頭汗水。
向問天拿起筷子,對著餐桌中的魚頭夾去,足足頓了五秒腫,才笑嗬嗬道:“你說,人重要還是物重要?”
蕭方沒弄懂向問天的意思,可謝文東卻明白了。向問天接電話時臉色一僵,別人或許沒注意到,但卻沒逃過謝文東的眼睛,他心中很清楚,三眼等人偷襲永勝商場的事很可能已傳到了南洪門的總部,這個電話正是總部打來的。向問天在算計對策,謝文東也同樣在算計他心中的想法,當他說道‘人重要還是物重要’時,心中一驚,謝文東暗暗叫道:“老雷有危險了。”
謝文東心中焦急,可臉上沒有半點表現,反而笑容更加燦爛,他不慌不忙,拿出手機,快速撥打東心雷的電話,剛一接通,他笑眯眯的拿起酒杯,放在唇邊,壓低聲音,說道:“什麽都不要問,速撤!”說完,將手機收起,同時一仰脖,喝幹杯中酒。
向問天把頭扭向一邊,並未看到謝文東的小動作,白紫衣等人即使看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蕭方還沒弄懂,向問天無力的翻翻白眼,說道:“小方,用我給你講那個圍什麽救什麽的成語故事嗎?”
蕭方一聽,恍然大悟,‘啪啪’拍了拍兩下腦門,聲音之大,震得向問天都直皺眉。蕭方笑道:“天哥,我明白了,人手我早已經準備好了,東心雷這回是進得來可出不去了。”他掛斷電話,命令手下人立刻將散在總部左右的門下弟子召集起來。
南洪門的紀律相當嚴明,一聲令下,上下齊動,沒過五分鍾,人手和車輛準備妥當。蕭方命令眾人上車,他自己剛剛鑽進一輛轎車裏,電話突然響起,接起一聽,原來是南洪門東部分區頭目打來的,說東心雷正領著一幹手下在自己的地盤內快速向南部撤退,同時那頭目還沒忘自誇幾句,說什麽自己的手下如何具有威懾力,讓北洪門第一號人物都不敢輕舉妄動,無奈撤出等等。本來還興高采烈的笑容頓時變成了苦瓜臉,蕭方哪有時間聽他廢話,跺腳大叫道:“你個豬頭,你懂什麽?!不管用多少人,費多大的損失,必須把人給我攔住,聽沒沒有,東心雷若是在我趕到之前跑了,我要你的項上人頭。”
那頭目坐在沙發上悠閑得翹著二郎腿,一聽他這話,差點從沙發上出溜下來,忙站起身,張大嘴巴問道:“蕭……蕭大哥,怎……怎麽了?”“你給我少廢話,快去組織人手攔住東心雷!”蕭方氣得還想罵他兩句,又怕耽誤時間,咬牙將電話掛斷。
東心雷的速度一向很快,同樣,撤退的速度一般人也難以為之匹敵。東心雷悠哉的坐在車內,聽著悠緩的音樂,邊細著煙,邊隨音樂敲打節奏。他輕鬆,可下麵人卻想不通為什麽好端端的一仗沒打就撤走了,副駕駛座的一位三十歲不到的漢子回頭問道:“雷哥,咱們就這麽走了,是不是有點窩囊,最次也應該給南寇們留點紀念。”
東心雷腦袋連晃,搖得象撥浪鼓似的,笑道:“至於就這麽撤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這是東哥的意思,你有什麽意異議嗎?”“啊?是掌門大哥的意思啊!”大漢立刻沒了精氣神,轉過頭,小聲嘟囔道:“按掌門大哥的意思做,一般不會錯。”謝文東在北洪門內的聲望隨之勢力的逐步南壓而越來越高,其勢頭已隱約與當初金鵬鼎盛時期想抗衡,北洪門上下再無一人敢小瞧這位二十出頭可能是有史以來洪門內年紀最小的一位掌門大哥。
正說著話,車氣猛然間停下來,前方慌慌張張跑來一人,東心雷見他神情焦急,心中一震,推開車門,疑問道:“怎麽了?”
“雷哥,前麵道路被南洪門的人封鎖住了,我們車隊過不去。”那小弟一指前方急聲說道。東心雷倒吸一口冷氣,暗道一聲好快的速度啊!他飄身下車,翹腳觀望,可不是嘛,前麵道路正中橫放兩輛大卡車,將街道堵個嚴嚴實實,卡車周圍站有數十號身穿白衣,手中拿有武器的漢子。東心雷經驗豐富,隻看一眼已意識到南洪門的主力還沒到,前放的數十人可能是臨時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其目的無疑是想阻止自己撤退的速度。他緩緩一握拳,對剛才那位副駕駛座的壯漢笑道:“一群蝦兵蟹將!兄弟你不是想給南洪門留點‘念相’嘛,現在機會來了。”那壯漢是東心雷的副手,名叫吳常,為人脾氣秉性和東心雷恰好相反,前者沉著冷靜,後者暴躁喜功。副手聽後咧嘴笑了,他不怕打仗,就怕無仗可大,一提手臂,拔出藏在車底下足有三尺半長的超大片刀,淩空一掄,刀身厚重掛風,呼呼做響,大跨步向前方走去。
其他人見狀,各拿武器,跟在他身後紛紛向前衝去。東心雷沉思一下,喊道:“兄弟們,速戰速決!”此處是南洪門的底盤,一是人家的援兵多,而自己一方孤立,二是怕警方趕到,憑向問天與當地警察的關係,對己方及其不利。東心雷拉出開山刀,莫不做聲,邊緩步前行邊查看附近的地形。吳常接近南洪門的人,腳步不停,邊行邊問道:“誰是主事的人?”
白衣人中有一三十歲掛零,皮膚黝黑,麵如鍋底的漢子跨步向前,傲然說道:“我是!你是北……”他話還沒說完,吳常的步伐突然變成了衝刺,瞬間趕到那黑麵漢子近前,沒有多餘的話,掄臂就是一刀。力量決定著速度,他這一刀之力不下百餘斤,其速度之快,刀刃轉眼間到了對方的頭頂。黑麵漢子連驚呼都沒來得急發出,張大嘴巴,倉促舉刀招架。
一人有備而來,一人慌忙應戰,本來的二人的力氣就相差懸殊,黑麵漢子如何能抵擋得住對方泰山壓頂的一擊。隻聽得‘當’的一聲金鳴,接著‘撲哧’一聲,血光飛濺。黑麵漢子大張的嘴還沒有閉上,腦袋已飛出一半。吳常一刀下去,讓對方連人帶刀一折為二,其力量之猛可見一斑。一揮刀上的血珠,向腳下的屍體吐了口吐沫,粘著斑斑血點的麵容陰森森發出獰笑,轉目看向其他的南洪門弟子。南洪門一幹人等沒想到自己的領頭人竟然沒敵住對方一刀,在他的注視下,紛紛後退數步。
吳常還沒動,可下麵的弟子早忍不住了,隨著其中一人的舉刀吼叫聲,一擁而上,與南洪門的人混戰在一處。雙方一黑一白,本來還界限分明,現在混戰一起,分不清你我。刀光霍霍生揮,血光不時暴射,仿佛快將黑色的天際染紅半邊。
東心雷手持開山刀,每一次的銀光閃動,總是伴隨著一聲慘叫,雖然對方實力不強,大多是南洪門最下層的弟子,但他手下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他知道,不出以外的話南洪門真正的主力就要到了,如果他現在留情,就是對自己的無情了。
正如他所想象的一樣,蕭方帶領著不下二百人先頭部隊正疾如旋風的向此處刮來。當隨著南洪門最後一個弟子落荒而逃的時候,蕭方的車隊也到了。他和東心雷是老冤家了,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蕭方不隻是眼紅,看著遍地身穿白衣的屍體和受傷呻吟的傷者,他恨得牙根都癢癢,一張白麵變得漲紅,嘶聲叫道:“東心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