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文東醒過來時天色已黑,他沒有馬上睜開眼睛,而是默默回想了一會,自己一拳將白燕打倒後,剩下的事他就記不大清楚了,腦中混漿漿的,隱隱做痛,暗中感歎一聲。老天對人一向很公平,給了他一樣好東西,自然會索回一些其他的東西。他有著過人的頭腦,卻沒有過人的身體。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要做的事情很多,謝文東常常覺得時間不夠用,可他的精神可以不休息,但身子卻早已超出負荷。一股清馨甜香誘人的味道鑽進他的鼻中,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張美妙中而又帶些冰冷的麵容。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謝文東看清後,咧嘴笑了,原來靈敏正站在他旁邊,左右還有三眼任長風等人,具是滿臉的關心,見他醒過來,紛紛圍上前,問道:“東哥,你感覺怎麽樣?”
謝文東搖搖頭,嗓子發幹,說道:“沒事,隻是口喝。”李爽急忙倒了一杯水,遞上前去。謝文東喝了一大口,清水如肚,頓覺精神大震,環視一周,問道:“我在醫院?”“唉!”三眼歎口氣,道:“沒錯!東哥,快被你嚇死了,不要經常玩昏迷嘛,我的心髒承受不了。”謝文東苦笑,問道:“我睡了多久?”李爽看了看手表,說道:“快十個小時了。”“該死!”謝文東詛咒一聲,長長吸了口氣,翻身坐起,一動身,發現有針頭插在他手腕上,他胡亂的拔掉,準備下床。三眼和靈敏二人急忙攔住,前者焦急道:“東哥,你這是幹什麽?”謝文東道:“十個小時,十個小時可以發生很多事,如果讓向問天知道我住了院,十個小時已夠他搞定一切的了。”三眼搖頭,道:“東哥你放心,家裏有老雷看著,而且我剛打過電話,風平浪靜,沒事。”
“風平浪靜?怎麽會?!”謝文東笑道:“如果你是向問天,知道我住院後能風平浪靜得起來嗎?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嗎?”
三眼眨眨眼睛,雖然他關心謝文東的身體,可又無法反駁他的話。靈敏冷靜道:“外麵有劉波打探消息,一旦南洪門有個風吹草動,他自然會將消息第一時間內傳過來。”“我怕,”謝文東邊穿鞋子邊道:“向問天一但發動,根本不給我們傳遞消息的機會。”見謝文東穿戴整齊,三眼道:“可是東哥,你的病……”謝文東眯眼一笑,道:“我的身子骨我自然最了解。”
出了醫院,三眼問道:“東哥,去哪?回廠房嗎?”低頭想了想,謝文東點點頭,道:“恩,回去吧。”車上,三眼還特意給東心雷打了電話,問他情況怎麽樣,後者隻是平淡回答道:無風無浪,相安無事。坐在後排的謝文東聽後,心裏稍安。
一路顛簸,越接近廠房所在的地方,周圍環境就越發荒涼,放眼望去,渺無人跡,能在繁華如上海找出一處這樣的地方,謝文東也不得不佩服東心雷‘挖洞’的本事,難怪他和向問天能周旋那麽久。可是上次他邀請向問天的時候已經將此處暴露,最安全的地方也變成了最危險的。道路崎嶇,本來平坦的馬路由於長時間無人管理而變得坑凹不平。
謝文東等人坐了三輛車,他和三眼,高強,薑森同坐中間那輛。正走著,開在最前麵那輛轎車緩緩停下,車門一響,李爽從裏麵跑出來,謝文東一皺眉,拉下車窗,問道:“小爽,怎麽了?”“東哥,前麵有人擋路。”謝文東心中一震,暗到好快啊!飄身下了車,翹腳觀望,果然,前方黑幕中隱約能看見燈光閃爍,細看之下,路中至少停了二十有餘、大小不一的汽車。
“東哥……?”薑森等人也下了車,謹慎道:“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來頭,有多少人,我們……”謝文東一擺手,說道:“這裏距老雷用不上十分鍾的路程,不管他們是誰,都沒什麽好怕的,走!”三眼點點頭,給東心雷打了電話,讓他領人支援,同時,跟在謝文東身後一起上了車。汽車放慢速度,緩緩前行,沒過多久,雙方逐漸接近,從車內看去,道路完全被對方的汽車堵死,四周左右,站有三四十號大漢。最前一人,二十多歲,身材修長,麵白如玉,五官精致,手中一把三指寬,三尺有餘的鋼製板刀正輕輕敲打著車麵,發出清脆的‘當當’聲。一推車門,謝文東走出來,環視一周,暗中清查一番對方的人數,最後,目光落在白衣人的身上,微微笑問道:“夜黑風高,這麽多人不在家睡覺,攔在路中是什麽意思?”
白衣青年靠著車身,頭也沒抬,淡淡道:“殺人。”“嗬嗬!”謝文東輕笑,昂首凝望夜空,嘲道:“世界上,不自量力的人一向不少。”白衣青年目中精光一閃,緩緩抬頭,怒向謝文東,冷聲道:“是嗎?不試試你怎麽知道誰在不自量力?!”
“你還不配!”任長風走上前,上下看了看白衣青年,見他彎眉大眼,唇紅齒白,心中一動,想起了南洪門的一個人,周挺!他故意哼了一聲,輕蔑道:“娘娘腔一個,威風什麽!”白衣青年臉色頓變,他一生最恨別人說他娘娘腔,此時任長風點到他的痛楚,加上一臉高傲沒將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白衣青年心中升起一團火焰,在他的眼睛中爆發。雙目通紅,慢慢走上前,一句話沒說,掄臂就是一刀。他手中的板刀上秤稱一稱,少說也得有十斤,至上而下,一刀劈下,力量何止百斤。
還好任長風早有準備,不慌不忙,斜身跳出一米多遠,避到對方所能攻擊的範圍之外,同時放著森光的唐刀已出現在手中。他哈哈一笑,道:“我手下不死無名之鬼,南洪門的娘娘腔,抱個名吧!”
“你去死!”白衣青年根本不理會,掄起板刀,刀刀劈向任長風的要害。“嘶”沒過三個照麵,任長風的衣襟內挑下一角,這回他可不敢在大意,閉上嘴巴,靜下心來,全力與對方戰在一處。雙方刀對刀,拳對拳,打得有聲有色,叮當做響。沒過幾分鍾,二人臉上都見了汗,微微有些氣喘。白衣青年猛得一撤身,跳出圈外,刀尖直指任長風的鼻子,冷道:“你的身手不錯,可我沒興趣和你打。”“哦?”任長風一挑眉毛,問道:“那你想和誰打?”“謝文東!”“哈哈!”任長風仰麵而笑,道:“算了吧,你連我都打不贏,還有什麽資格去和東哥打?!東哥說你自不量力還真說對了!”
白衣青年胸脯一起一伏,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在強忍怒火,避開麵前的任長風,對他身後的謝文東叫道:“謝文東,象個漢子似的,出來和我一戰!”隨著青年的叫囂,謝文東一挑眉毛,失聲而笑,心中也升起一絲鬥意,剛要上前迎戰,可轉念一想,暗道不好,對方很明顯是向問天的人,後者不會傻到以為派出這麽幾十號人就能殺死自己,其中可定然有詐!謝文東麵色一凝,眼珠連轉,突然拿起電話,準備撥打東心雷的手機。他還沒等按電話號碼,電話卻先響了,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兆,接起一聽,果然。電話正是東心雷打來的,聲音急迫,周圍靜著嘈雜的聲音,他大聲叫喊道:“東哥嗎?家裏有人偷襲!”“什麽人?”“如果沒看錯,對方是南洪門的!”謝文東一拍腦袋,暗道向問天狡猾,先用手下人纏住自己,同時再偷襲自己的‘老家’,令他無法分身救援。“別著急,我馬上回去了!”謝文東先穩住東心雷,掛斷電話後,震聲說道:“家裏有人偷襲,快點解決他們。”三眼等人具是一楞,接著明白過來,紛紛抽出各自武器。
其實謝文東算得沒錯,他住院的消息向問天確實已經知道了,而且他也確實沒打算放過這個機會。白衣青年正是南洪門八大天王之一的周挺。向問天能把他派來攔阻謝文東,自然有他的道理。周挺脾氣雖然暴躁,可他並不衝動,而且頭腦靈活,做事周全。見謝文東已經發現自己一方的意圖,臉上的怒氣頓失,哈哈而笑,道:“你們現在知道,可能太晚了,向大哥的一把火好象已經燒起來了。”謝文東等人聽後,望向廠房的方向,朦朧之中,天邊泛起紅光。
“哎呀!”任長風驚叫一聲,心中大怒,舉刀向周挺殺去。他衝得快,閃得更快,沒跑出兩步,猛得一收刀,翻身向路邊滾去。原來周挺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手槍。他一露槍,下麵那三四十號大漢們無不扔掉刀棍,紛紛達開車廂,從中拿出長短不一的槍械,對著謝文東等人狂射起來。謝文東這一幹人等具是高手,特別是五行五人,殺手出身,嗅覺靈敏,反應奇快,雖然是對方先拔槍的,可開第一槍的卻是金眼。下手沒什麽可客氣的,一槍打出,兩人應聲而倒。子彈在前麵那人左眼打入,從後麵那人的後腦飛出。於此同時,木子一把抱住謝文東,抽身跳到車後隱藏。三眼等人或躲於道邊的樹後或趴在車下還擊。雙方在空曠的荒地上展開真槍真彈的對射。子彈無眼,呼嘯穿梭,不時有人中槍倒地。特別是金眼等人的槍法,一槍打出,定有中彈之人。沒過多久,南洪門已有不下十人倒地不起。周挺邊打邊倒吸冷氣,這樣打下去,用不了多久,下麵的兄弟都死光了,真沒想到,謝文東手下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高人。五行五人一向低調,而且南北洪門爭鬥期間,他們大多的時間都在雲南,上次和東心雷合謀暗殺向問天時,連槍都沒開一下就被警察趕跑了,所以南洪門對他五人的情況並不熟悉。
周挺靠在一輛麵包車後,轉頭對手下高聲喊道:“大家盡量不要露頭,堅持頂住對方就行了。”正說著,‘嘩啦’一聲響,他頭上的車窗被子彈打得稀碎,玻璃渣滓淋了他一頭。“媽的!”周挺咒罵一聲,沒敢探頭,隻是伸出手,胡亂的向對方開了兩槍。他這邊不好受,謝文東那邊更是心急似火,現在家裏隻有東心雷一人主持大局,如何能頂住向問天的攻勢,一旦有個散失,損兵折將是小,謝文東擔心是東心雷本人。對方不露頭,五行幾人也沒辦法。上,上不去,打,還打不到,三眼急得直拍腿,嘟囔道:“如果這時候有手雷就好了。”正說著,一顆深綠,圈咚咚的手雷出現在他麵前,把三眼嚇了一跳,差點沒驚叫出聲。轉目一看,隻見李爽眯著一雙小眼睛,咧著大嘴傻笑。三眼木然問道:“老肥,你平時帶這種東西幹什麽?”
李爽奸笑道:“某些人一向喜歡欺負我,所以,我一直打著一顆手雷,萬一真把我惹生氣了,嘿嘿……”
“我靠!你還真他媽夠狠的!”三眼打個冷戰,平時最能欺負李爽的好象就屬他自己了。他鄭重其事的拍了拍李爽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放心吧,老肥,現在把手雷交給我,以後我絕不會再欺負你了。”“你保證?”“恩!”“那好!”李爽將手雷遞給三眼,後者小心的接過來,沉甸甸的,有假包換絕對是真的。三眼黑著臉,暗暗將李爽罵了不下二十遍。他對金眼等人晃了晃手中的手雷,大聲叫道:“掩護我!”五行幾人明白,握槍急射一番,將周挺等人打得更是不敢露頭。三眼抓住機會,彈飛手雷的引線,向對方車隊正中仍去。“啊……”“有手雷……?”隨著對方一陣陣驚呼,本來藏起來的人再也藏不住了,紛紛從車後跑出來。早準備好的金眼五人哪能放過,幾輪齊射下去,血霧團團升起,周挺下麵已經沒剩下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