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東拍拍三眼的肩膀,道:“我去找彭書林。”三眼道:“我也去一趟。”謝文東搖頭:“你還是留在家裏壓陣,我怕下麵的兄弟鬧出事來。”三眼了解,點頭道:“那東哥小心一些。”謝文東微笑一下,道:“放心,沒事。”
由於彭書林是中央特別的,在地方的待遇比正廳級幹部還要高,他所住的地方自然也非常人可比。謝文東並沒有找彭玲,而是選擇直接去彭書林家,他不想把自己與警方的關係牽扯上彭玲,更何況對方是她的父親。X區,坐落在住宅區的小型別墅,不是很大,兩層樓,內部使用麵積在二百平左右,雖算不上豪華,但也夠普通人一輩子可望不可求的了。這就是彭書林的家,別墅內隻有他和一位中年保姆居住,有時,彭玲也會回來住上一兩天。
謝文東到時已經十一點多,別墅內還有燈光。看來彭書林還沒有睡!謝文東坐在車內暗討。和他同來的有薑森,高強和任長風。四人下了車,冷風習習,冰寒刺骨,天上飄起鵝毛大雪片,打在臉上麻秫秫的,瞬間融化,冰水從麵龐滴滴滑落。謝文東抹了一把臉,走到別墅門前,輕按門鈴。“丁冬!”鈴聲剛落,裏麵傳來女人的問話聲:“請問你找誰?”
謝文東聲音柔和道:“彭廳長在家嗎?”“你是……?”“我叫謝文東,彭廳長應該知道我。”裏麵聲音明顯停頓一下,半晌才道:“哦!那你稍等一會。”
隔了五分鍾,房門打開,門旁站了一位不到五十的中年婦女,相貌平平,鬢角已有些班白的痕跡。謝文東頷首一笑,道:“彭廳長在家吧!?”中年婦女上下打量他一番,眼中閃過一絲驚奇,點點頭,道:“在,他請你進去。”謝文東再次道謝,將身上的浮雪拍幹淨,才緩步走了進去。薑森三人緊隨其後,紛紛跟入,幾人心中同時冒出一句話:好大的麵子啊!
“謝……謝先生請隨我來。”中年婦女在前引路,對於謝文東的稱呼她還真有些為難,最後隻有叫他先生,雖然這個稱呼和他的樣子不相匹配。她在一處房間前停下,輕輕敲了敲門,轉頭道:“請進吧!”謝文東也不客氣,推門而入。房間不小,好象特別為接待客人所準備的,打眼一瞧,裏麵或坐或站,不下八九人之多。其中有一個人謝文東認識,而且薑森和他也很‘熟’,隻是沒有想到這人竟然也會在這裏出現。這人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英俊的臉龐青一塊紫一塊,額頭包紮著白色紗布,坐在輪椅上,腿部打著石膏,他正是被薑森好一番照顧的杜庭威。在他旁邊還坐有一中年人,五十多歲,頭發卻依然烏黑而濃密,麵容剛毅,一雙明亮而大的眼睛仿佛刻在臉上,隻是眼角已有條條尾紋。謝文東心中感歎一聲,這人年輕時,隻是這雙眼睛就不知道可以迷死多少女孩,而且和彭玲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不用問,這中年人一定是彭玲的父親彭書林了。周圍還站了幾名身材魁壯的漢子,一各個雖然看著謝文東殺氣騰騰,但他絲毫沒放在心上。對於向他直咬牙的杜庭威,他看也沒看一眼,隻是懷疑他的身份,看樣子,好象與彭書林的關係非比尋常,但他沒記錯的話,杜庭威以前應該不認識彭玲,這又有些說不通。他想不明白,幹脆就不去想,走到中年人近前,展顏一笑道:“想必您就是彭伯父吧,第一次見麵,以後還要請伯父多加照顧。”他和彭書林確實是第一次見麵。
在謝文東打量彭書林的同時,後者也在打量他。看了良久,彭書林有些泄氣,他實在搞不動就這麽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能搞出文東會這樣大黑道組織,更難以理解的是自己的女兒竟然也會對這種毛頭小夥子動心。彭書林忍不住心中疑問,確認道:“你是謝文東?”沒等謝文東說話,一旁的杜庭威搶著道:“彭叔,就是他,他就是謝文東……”一著急,振動臉上掛傷的肌肉,痛得他眼淚差點流出來,下麵的話也沒說完,隻是用一雙快要吃人的眼睛盯著謝文東。隻可惜目光不能殺人,不然謝文東可能已經變成肉塊。謝文東沒理他,麵不更色,對彭書林說道:“彭伯父,我是謝文東。”
彭書林往椅背一靠,道:“無事不蹬三寶殿,我這雖不是寶殿,但你恐怕沒事也不會來的。還有,不要叫我伯父,我承擔不起。”我靠!你神氣個什麽勁啊?!任長風一聽氣大了,如果不是薑森一個勁的拉他袖子,早上前給他兩嘴巴。謝文東不為所動,笑臉依然,道:“不管從哪方麵來講,我尊敬你是應該的,叫你一聲伯父並不過分,至於你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該我叫的我會叫,而且,”謝文東頓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對上彭書林的雙目,接著道:“而且,該我做的我也會去做。”說著,謝文東打個指響,高強一聲不吭的從旁邊提過一把椅子放在謝文東身後,後者大咧咧坐下,從口袋中拿出一根煙。“現在,彭伯父,我們談談正經事吧!”
不管謝文東年紀多大,身份怎樣,不管對何人都自然而然的散發出的這種大將之風確實讓人心折。杜庭威比大他很多,但也不得不服氣,不過謝文東表現得越自如他越加眼氣,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著謝文東的鼻子破口大叫道:“你是什麽東西,這裏是什麽地方,如果你想在這裏撒野……”謝文東心煩的一皺眉,杜庭威的存在讓他覺得一隻蒼蠅在自己眼前飛來轉去,他隨手一彈,香煙脫手而飛,不偏不正,打進杜庭威大張的嘴裏,舌頭頓時麻成一團,下麵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房間中那六七名大漢見謝文東突然動手,紛紛晃動肩膀準備上前。薑森等人見事不妙,伸手入懷,隨時準備迎戰。雙方箭上弦,刀出鞘,一觸即發。這時,彭書林臉色一沉,重咳了一聲,轉頭看向數名大漢凝聲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麽?”
大漢明顯畏懼彭書林,退後一步,轉頭看杜庭威,後者捂著嘴,一張白臉憋成醬紫色,看了看謝文東,又看看彭書林,牙關咬得咯咯做響,最後重重悶哼一聲,向幾位大漢輕搖搖頭。大漢們這才退回到原位,隻是一各個暗加小心。彭書林看著謝文東道:“年輕人,做事不要太過分,別忘了,這是我家!”謝文東點點頭,認真道:“正因為這樣,他到現在還活著。”
不用問,房間中每個人都知道謝文東口中的這個他是指誰。彭書林嗬嗬一笑道:“你很自信,自信是好事,但有時也會害人。年輕時我也很自信,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棒的,但隨著年紀的增長總是經常碰壁。”
謝文東道:“我也經常碰壁,可能是我的運氣很好,一直到現在我的自信仍然沒有自豪減少。”他又拿出一根煙,遞給彭書林,後者搖頭,他一笑,叼在口中點燃,話入正題,又道:“最近H市的治安不錯,但是聽說今晚警方查封了好幾家歌舞廳,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彭書林知道他是明知顧問,笑道:“治安是不錯,但平靜下的罪惡也是一樣該鏟除的。”杜庭威可算抓住機會,看著謝文東得意一笑,馬上接話道:“對,犯罪就是犯罪,不及時治理,以後說不出會鬧出什麽大亂子。”
謝文東多聰明,一看他的樣子心中猜到一二,這次彭書林動文東會,十有八九和這個杜庭威有關聯。他不敢肯定,試探性問道:“可以前罪惡也是有的,警方沒鏟除,也是一樣未出亂子,有時,相安無事總是好的。每個城市,都會有黑白兩道,白道,大家都有自己的淺規則,一旦被大亂,反而會適得其反,彭伯父,你說呢?”
“哦……”彭書林沉吟半晌,沒有說話。杜庭威以為他猶豫,急忙道:“彭叔,你別聽他的。什麽潛規則,你看我這身傷,就是被他……被那些社會無賴打得,這也叫治安好嗎?如果我爸爸知道我在這裏受到暗害,不知道會對H市的情況做何感想?!”見彭書林猶豫,生怕他改變注意,急忙將自己的爸爸搬出來。杜庭威並不傻,他的家世也不一般,他知道謝文東的身份,政治部裏的紅人,也是文東會的幕後大哥。他更知道政治部不好碰,就連大如他父親的權利都左右不了,說出自己是讓謝文東打得於事無補,不如算在謝文東下麵的文東會身上,打擊黑勢力理由正當合理,又可以去掉謝文東的膀翼,沒了文東會,謝文東也就隻是個光杆司令,沒有了爪牙的獅子。那事,他對政治部已沒有價值,除掉他,輕而一舉。杜庭威的小算盤打得不錯,他看著謝文東嘿嘿冷笑。謝文東歎了口氣,實在搞不懂他笑什麽,因為他已經看見彭書林的眉頭在隨著杜庭威的話慢慢皺起。不管是誰,受到別人的威脅終究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就算事實上確是這回事,說出來,麵子上終究過不去,更何況彭書林是堂堂一中央下派的副廳長。謝文東看出苗頭,淡淡道:“你沒有被打死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世界上沒有比**更可恥的了。”杜庭威老臉一紅,偷眼觀瞧旁邊的彭書林,後者也正一臉驚奇的看著他,急忙大聲反駁道:“你說什麽,不要血口噴人。”謝文東冷笑道:“你做的事不需要我細說吧。”
他轉頭又對彭書林道:“彭伯父,我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談談。”杜庭威自然不肯,忙道:“彭叔,別聽他的……”杜庭威激烈的反應,傻子也能看出來不正常。彭書林不留痕跡的下了逐客令,揉著額頭道:“好了,我累了,有什麽話以後再說,你們都走吧。”說完,對門外的中年婦女道:“小劉,送客。”他摸摸口袋,對謝文東道:“煙抽了了,請給我一根煙。”
謝文東一笑,將整盒煙放在桌子上,起身道聲告辭,和薑森等人走出房間。杜庭威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來,起身說道:“彭叔,那我也走了,你多休息,不要相信他的話,他就是一流氓混混!”見彭書林不耐煩的點點頭,心中暗罵一句,領著一幹大漢走出房間。他坐在輪椅上,被人推出來後,謝文東已經坐在車上,緩緩啟動。他眼珠一轉,多個心眼,對身後一名漢子道:“你留下。給我暗中盯著彭書林,看他有什麽動靜。”大漢點頭稱是。這時有人上前扶他,他一把將那人推開,從輪椅上站起,一瘸一拐的走向轎車,狠聲嘟囔道:“謝文東,你給我記住,這個仇沒完!”
真被他預料對了,謝文東坐在車上在市中打個轉,又命令薑森往回開。任長風等人不解,問道:“東哥,人家已經趕咱們走了,還回去幹什麽?”謝文東一笑,道:“回去拿我的煙。”“什麽煙?”“彭書林隻向我要一根,我卻給他一盒,多餘的自然要要回來!”謝文東老神在在道。“不是吧,東哥!一盒煙而已,還用斤斤計較嗎?”“做事要認真嘛!”三人聽後同時搖頭。
汽車又緩緩開回小區,在別墅前停下。謝文東下了車,再次來到別墅門前,還沒等敲,門已經開了,這回開門的不是那中年婦女,而是彭書林本人,他見到謝文東回來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之色,隻是笑道:“你確實是一個很聰明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