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一刀被人接住,禿頭漢子心中一顫,知道遇上對手,雙眼瞪著溜圓,也不多說話,抽回鋼刀,反手輪起又是一刀,直劈任長風頂梁。好快!雖然是敵人,任長風還是忍不住讚歎一聲,這人可以說是他平生僅見的刀中高手。禿頭漢子的強悍同樣也擊起他本身的好勝心,不躲不閃,舉刀硬結。‘當’的一聲巨響,任長風退出兩步才把身子聞住,兩條膀臂如同過了電一般。他臉上不但沒有痛苦之色,但而神采飛揚,大喝道:“你也接我一刀試試!”說著話,急行兩步,三尺多長的唐刀從下而上,向禿頭漢子的小腹撩去。這一刀又快又詭異,石光電閃,禿頭漢子根本沒看見刀身,隻覺得一道寒光逼向自己下身,他反應快極,幾乎出於本能的向後一仰,唐刀在空中劃出一條明亮的半月光芒,在他麵前一閃而逝,禿頭退了兩步,肚子微涼,低頭一看,小腹的衣服被劃開一條三寸有餘的大口子,顯顯傷及身體,他一生征戰無數,還沒有第一招就吃虧的時候,心中又驚又怒,大吼一聲,輪刀和任長風殺在一起。

他倆打成一團,其他人也沒閑著。和禿頭漢子同來的那七人紛紛拔出片刀,向正打算後退的謝文東衝去。

謝文東哪會將這些人放在眼中,但不想和他們糾纏,快步退了回去。薑森和金眼幾人剛想上前,被他悄悄拉住,微微搖了搖頭。幾人一楞,狐疑的看向謝文東,他輕鬆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後麵撇了一眼,道:“這些人自然會有人會對付,你們留些體力,後麵的敵人實力恐怕更強。”薑森幾人向後看去,可不是嘛,後方有數輛汽車無聲無息向這邊緩緩駛來,如果裏麵坐滿了人,薑森略微估算一下,少說也有四五十號。幾人互視一眼,麵上都流露出謹慎之色,金眼從腰間拔出一把槍交給謝文東。謝文東和薑森三人是乘坐飛機來的,武器無法隨身攜帶,到了昆明之後,槍刀都是金眼為其準備。金眼自己也拿出一把槍,通體漆黑,槍型碩大,即使沒拿在手中也能看出它分量不輕,金眼熟練的上堂,打開保險,笑嗬嗬的向正激戰的任長風二人走去。薑森眉頭一皺,知道這家夥要幹什麽,江湖上兩人爭鬥,最忌諱的就是第三者背後下毒手,他轉目看謝文東。後者笑眯眯的沒什麽反應,隻是輕聲笑道:“非常時刻,就要用非常的規矩。”

這一句話無疑是給金眼打了一針強心劑,本來還有些估計,謝文東這麽一說,他放開腳步,來到二人附近,大喝道:“長風,讓開!”任長風和禿頭激戰正酣,不分上下,突如其來一聲斷喝把他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全力揮出一刀把禿頭漢子逼退一步,抽身跳出圈外。尋聲看去,原來是金眼,疑聲問道:“怎麽了?”

金眼並不答話,舉起手臂,對著禿頭就是一槍。如果換成別人,決難逃金眼這槍,不過禿頭似乎找有準備,槍聲還沒響,人已經躍進路旁的荒地裏,身影晃了幾晃,頓時消失在黑暗中,同時,草地中也傳來禿頭的聲音:“北洪門,盡用下等手段,朗朗虛名,也不過如此。”金眼和任長風同時一跺腳。前者是一槍沒把對手打死感到惋惜,大好的機會沒抓住,以後再想把這人至於死地更加困難,有這麽一個存在,不管是對謝文東還是對北洪門,都是一個潛在的威脅。任長風沒想這麽多,他心中象著起一把火,上前拉住金眼的胳膊,怒聲道:“我正和他對決,你插什麽手?”金眼向後一指,平靜道:“我怕後麵那群‘朋友’不給你這樣的機會。”任長風向後一瞧,黑暗中隱約有黑影移動,心中一震,他蹲下身,再看,發現至少有十數輛汽車正緩緩開來。人不是站得越高就看得越遠,有時候你站著看不清的東西,趴在地上卻能瞧清楚。任長風自然知道這個常識。他從地上跳起,說道:“南洪門的人?!”金眼點頭道:“沒錯!”任長風心中的火頓時滅了大半,手指一擦刀身,自語道:“看來他們人不少。”金眼掂了掂手中槍,道:“這把槍有二十顆子彈。”

正如謝文東所說,那幾個和禿頭同來的人確實有人幫他對付。阿水和他帶來的十幾個手下拿著片刀攔住七名黑衣大漢。雙方沒什麽好說的,一邊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謝文東的命,另一邊想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你可以說金三角裏的人壞,說他們邪惡、殘忍,但是他們多年在一起的感情旁人無法領略到,無數次生死戰鬥,無數次的並肩作戰,他們之間甚至比親兄弟還親,打死一人,會討回十倍百倍的代價。雙方紅著眼睛殺在一起,刀刀砍向對方要害,刀刀見血,片刻工夫,雙方有數人倒地。謝文東見差不多了,對薑森一使眼色,道:“幫他們一下。”

薑森點頭答應,抽刀上前,正趕上一人退到他身前,一笑,伸手拍拍那人肩膀,說道:“兄弟,你可以了!”

那人被他突然的一拍嚇了一跳,急忙回頭,看清薑森的麵容後臉上布滿疑惑,不知道這個子不高的青年是誰。薑森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沒有任何預兆,揮手就是一刀。薑森刀法並不見長,但也非一般人可比,而且來勢突然,別說這人,恐怕換成任長風也難以躲避。那人慘叫一聲,胸前被斜著劃開條一尺有餘,深可及骨的口子,晃了兩晃,轟然倒地。

一刀展殺一人,阿水等金三角之眾精神大震,加上薑森,把剩餘幾人一一砍倒。沒等查看自己一方受傷者的傷情,後方腳步上大起,數十黑衣人從車內跳出提刀殺上來,聲勢浩大,殺氣騰騰,隻看借著月光發出寒氣的數十把片刀就夠令人心驚。謝文東是人,麵對這陣勢心中自然也升出一絲寒氣,但這種情形遇到得經曆得太多了,隻是迷眼一笑,將槍扔給走上前的阿水,說道:“這個你用,你的槍法應該比我好。”阿水感激的看眼謝文東,金三角的人大多是正規部隊,平時訓練也是以槍械為主,他還真不習慣用刀,向謝文東一點頭,也不客氣,接過槍後對著殺來的人群抬手就是五槍。頓時,有數人中槍不起,金眼等人也沒閑著,紛紛拔槍射擊。槍對刀,優勢自然可想而知,如狼似虎的四十多號人刹時間倒下半數。薑森手有些發軟,放下槍,這根本就是單方麵的屠殺,對方做不出任何反擊,還沒到近前,已經身中數彈,心中不僅為之惋惜,無奈道:“策劃這次偷襲的人不是瘋子就是一個笨蛋。”謝文東可不這樣想,和南洪門交手這麽久,真正的笨蛋還沒碰上一個。

就在眾人以為大舉已定的時候,公路前方飛速駛來五輛麵包車,速度極快,接近雙方交戰場地時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謝文東眼尖的很,暗道一聲不好,隨手一拉旁邊的金眼和任長風,向路旁竄去,同時高聲叫喊道:“快閃!”

他話音喊出,五輛麵包車也到了眼前,薑森和木子等人久經沙場,經驗老道,反應也非常人可比,謝文東拉金眼一動時他們感覺到不好,幾乎反射的紛紛向道路兩旁躲避,阿水稍微慢一些,聽見謝文東喊聲後,用盡全力一越,顯顯躲開,車身擦著他的鼻尖咆哮而過。他避得快,但他帶來那些人沒這麽好運,差不多同時有五人被撞飛出去,身子在空中飛翔三秒鍾,落出十數米遠,正掉在南洪門人群中,有沒死的剛掙紮著想站起,周圍上來數人,亂刀齊下,‘卡卡’聲不決於耳,連撲進路旁草叢中的謝文東都清晰聽見,胃裏劇烈翻騰,他知道,那是刀入骨的聲音。

‘支嘎’五輛麵包車停下,車門一拉,裏麵又擁出數十號手擎片刀的大漢,連同第一波人一起殺上來。

如果剛才謝文東一方還占有優勢,現在瞬時被逆轉。金眼等人的子彈經過一陣猛射已用了大半,這時對方又多了一批生力軍,而且有沒有後援還不一定,連一向狂傲的任長風也是眉頭深鎖,握緊拳頭的手指有些泛白。謝文東拍了拍他肩膀,麵帶輕鬆,不慌不忙的脫掉外套,拉出塞進腰帶下的襯衣,抓住一角,用力撕下一條,邊把刀把纏在手上邊眯眼道:“記得我剛到H市的時候曾單獨被二三十號人追著砍,那時的情景比現在危險的多,結果,我現在還活著。”說罷,他用刀在襯衣上又割下一條,係在鼻下,既象是對任長風說又象是對他自己道:“真是好久沒有這樣硬碰硬的幹一仗了。”

“是啊,東哥!”薑森等人不知什麽時候來到謝文東身旁,他寶貝的收起子彈所剩不多的手槍,拔出開山刀,和謝文東一樣,從襯衫上撕下一條布帶,係在鼻下,傲然道:“文東會的人哪有害怕的時候,隻會讓對方膽寒。”金眼五人相視一笑,紛紛撕下衣襟,接著薑森的話道:“我們是最強的力量!”金眼五人雖然是北洪門出身,但跟謝文東的時間較長,那段一起拚殺打天下的經曆,隻要想起,渾身血液都在沸騰。任長風雖然體會不到,但眾人的話也激起了他本身的傲氣,老臉一紅,揮了揮手中唐刀,環視一圈,大喝道:“你們嘟嘟囔囔說些什麽,誰說我害怕了?!”

阿水那十多人現在隻剩下六人,一直以來,金三角在中國還沒吃過這麽大的虧,他一雙眼睛布滿血絲,瞪得眼角欲裂,也不管謝文東他們有什麽計劃,在地上揀起一把片刀,吼叫一聲,和六名手下瘋了一般迎上殺來的南洪門幫眾。他們刀法不怎麽樣,也不適應這種近身搏鬥,但這些人各個都是亡命之徒,下手狠毒不留餘地,而且大有一拚之心。一人拚命,十人難擋,這六人拚起命來,威力也不可小窺,南洪門數十人將其圍住,一時間還真不敢靠前。謝文東和金三角關係不錯,不管於公還是於私,都沒有旁觀的理由。他一彈刀身,發出一聲清鳴,眼睛快眯成一條縫,說道:“該我們上了!”

謝文東八人,八把刀,這八把刀可非一般的刀可比,不是刀好,而是用刀的人。謝文東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麵。剛才場麵混亂,加上謝文東在路旁的草叢中,南洪門幫眾並未發現他,現在他走出來,馬上引起人們的注意,其中一個身材瘦小的南洪門弟子驚叫一聲:“謝文東!”他喊的快,動作也快,身子急向謝文東竄去,同時遞出一刀,直刺謝文東的心髒。

這人身材矮小,謝文東個子勉強算中等,但他隻到其肩膀。後麵的任長風差點沒笑出來,這樣的人也能混江湖?如果東心雷在這能一腳把他踩死。任長風小看這人,謝文東卻沒有,他多聰明,頭發絲拔出一根都是空的,一看這人就知道不簡單,象這樣條件的人能在南洪門立足定有過人之處,暗暗加了小心。真被他猜對了,等小個子接近謝文東兩步遠的時候,身子提溜一轉,那刺向他心髒的一刀頓時向謝文東脖子劃去。

“不好!”任長風大驚,想上前急救,但已然來不及,那小個子的身法簡直快得嚇人。收刺變劃,沒到一秒鍾。謝文東早有準備,吃定他力量不足的先天劣勢,手棱空一兜,正抓住小個子握刀的手腕,另支手橫刀劈下。小個子靈活異常,手腕被抓,反借謝文東的抓力,身子騰空躍起,險險躲過這一刀。謝文東冷笑,手臂往回一拉,同時下麵掄圓了就是一腿。這一腳又快又突然,加上謝文東一拉之力,任他靈巧,想躲依然來不急,皮鞋正蹬在小個子前胸,他怪叫一聲,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