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口哨那人見差不多了,揮手讓眾人將車停下,轉頭再看張居風帶來的手下,死得死傷得傷,投降了一大批,還有不少乘亂跑了,下場夠悲慘的。那人來到張居風麵前,見他瞪大眼睛盯著自己,將嘴上黑布向下一拉,露出本來麵孔,淡然道:“我叫薑森,文東會血殺組組長!”張居風現在已經說不出話,微微點頭,白眼一翻,一頭栽倒在地。薑森冷笑,伸手入懷想掏血貼,被趕過來的謝文東攔住,他搖搖頭,道:“不要殺他,送他去醫院!”
薑森低頭一看,張居風渾身是血,白色的衣服都被染成紅色,身子斷續**,歎道:“就算現在送到醫院恐怕也來不及了。”
謝文東道:“象這樣的人殺之可惜,盡量救活他,如果能收為己用,那是最好不過了。”
任長風這時也跑過來,一看地上的血人,他輕輕一歎,惆悵道:“真可惜,本來還想和你再打一仗,不過,看來是沒這機會了!”他轉頭又問道:“東哥,我們現在怎麽辦?”謝文東一笑,說道:“沒了張居風,夠蕭方心痛一陣的,今晚他不敢再來,讓兄弟們回去休息吧,如果想出去玩的盡管去,所有費用我出。”任長風聽後大笑,道:“今晚打了一場打勝仗,恐怕沒有幾人想早早去休息,東哥可要‘出血’嘍!”謝文東也笑了,道:“我一直都不是小氣的人。”
蕭方還不知道張居風身受重傷,生死未卜,他帶人埋伏在暗中,就等張居風把謝文東引出來,前後夾擊,將之生擒。可左等右等,別說謝文東沒看見,就連張居風也沒回來。他心中奇怪,低頭看了看表,按理說張居風不管引沒引出謝文東,現在也早該回來了,可人呢?難道……蕭方倒吸一口冷氣,難道張居風出事了?他心中一涼,暗道不管怎麽樣自己都要去看看,如果再有一個天王死在謝文東手裏,那自己也不用回廣州見大哥向問天了。
他揮手大喊一聲,讓暗中埋伏的手下全部出來,直奔北洪門堂口去接應張居風。沒走出一裏地,就見前方跑來一人,身穿南洪門服飾,步履蹣跚,身上帶有血跡,樣子煞是狼狽。不好!蕭方大步上前,抓住那人的衣服,大聲問道:“出了什麽事?”那人一頭是汗,胡**了一把,汗水和塵土混在一起,頓時成了大花臉,他喘息道:“謝文東有埋伏,我們中了他圈套。”
蕭方腦袋嗡了一聲,身子一晃,差點摔倒,他咽下一口吐沫,急問道:“那張兄張天王呢?”
那人眨巴眨巴眼睛,臉頓時苦了下來,道:“張天王……張天王讓謝文東殺了!”“什麽?”蕭方雙目大張,手上一用力,抓著那人脖領子差點將他提起來,他現在徹底抓狂了,可突然靈光一閃,感覺不對勁,就在這時,那人陰森道:“不過,張天王臨死前讓我給你帶個口信,說他在黃泉路上等你!”話沒說完,那人袖口內掉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落在掌中,直刺蕭方小腹。
人們都知道蕭方智慧過人,可甚少有人知道他的身手也很是了得。蕭方正抓狂時,突然感覺不對勁,這人說話口音帶有濃重的東北味,可還沒來得及細想,那人的刀已經到了。也多虧蕭方心細如絲,大喝一聲,身子向後急退,險險躲過這致命一刀,怕那人追擊,他又連連退出數步才穩住身子,肩膀一晃,亮出配刀,抬頭再看那人,正笑嗬嗬的站在那裏,並沒有上前追殺,隻是伸手將身上南洪門的白色衣服向下一拉,露出裏麵的黑衣,笑道:“蕭方!身手果然了得,兄弟領教了!”說完,斜下裏竄了出去,一頭鑽進路旁陰暗處,沒了蹤影,隻是他高喊的聲音傳了出來:“蕭方,兄弟奉勸你早日回廣州吧!”
黑衣人聲音剛落,蕭方帶來的手下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一各個慌慌張張拔刀就想追出去,蕭方一擺手,搖頭道:“罷了,你們追不上他。”蕭方一親信見他麵色難看,壯著膽子上前問道:“那蕭大哥,我們還去不去北洪門堂口接應張大哥了?”
還沒等蕭方說話,前方又出現一群白衣人,三三兩兩,垂頭喪氣跑過來。蕭方的手下大驚,經剛才那人一嚇有些草木皆兵,紛紛亮刀,嚴陣以待。這些白衣人一見蕭方,紛紛衝過來,大喊道:“蕭大哥,不好了……”
蕭方聽聲知道是自己人,眼睛一閉,問道:“張兄現在怎樣?”
一人哭喊道:“張大哥被北洪門困住,生死不明。”一人又道:“張大哥本來就身受重傷,又被人圍困,恐怕……”
蕭方急得一咬牙,問道:“你們是怎麽中了謝文東圈套的?”退敗回來的人一五一十將經過說了一遍,張居風是怎樣和任長風大戰的,又怎樣乘機偷襲謝文東不成而反中一刀,退敗之後北洪門竟然殺出數百輛摩托車,大大出乎眾人預料之外,毫無準備之下無從抵擋,被人家殺得潰不成軍,張居風被數輛摩托圈在正中,身中不下數十刀。蕭方聽後,長歎一聲,悲道:“張兄性命難保啊!”他仰起頭,傷神道:“這是我的過錯。”習習晚風吹過,蕭方眼睛一紅,眼淚低落出來。
他和謝文東交手有數次了,可每次都是自己吃了大虧。先是洪武山莊的窩囊,一時疏忽,將大好形勢拱手相讓,被逼出南京。第二次野心勃勃想再戰謝文東,哪知又中了他的誘兵之計,折損了天王李望野。這次本想還其道而行之,謝文東又弄出一支‘騎兵’,張居風的性命恐怕也被人家留下了。越想蕭方越難過,越想越上火,他蕭方在南洪門,一直以來都可以說是戰無不勝,智謀高人一籌,萬事謀算於胸,可自從遇到謝文東,他好象就和勝利無緣了,相形見拙,屢戰屢敗。掌門大哥向問天如此信任自己,將兩大天王交自己手中使用,可卻雙雙折損,有何臉麵去再見大哥,有何臉麵再見門中其他弟兄。
蕭方牙關一咬,將心一橫,轉頭大聲道:“我蕭方和謝文東交手數次,屢遭慘敗,死傷無數,實在無麵去見掌門大哥,也愧對戰死的弟兄,今日抱一死之心去找謝文東決一死戰,願意跟著我去的兄弟我歡迎,不願意去的我也不難為你,回去,回去之後告訴掌門大哥,說我蕭方有負他重托,更有負他知遇之恩!”
眾人聽後,無不潸然淚下,心中感動,這麽大個天王都能將生死置之度外,決心一死回報掌門大哥,自己一小兵還在乎什麽,紛紛拔刀,齊聲喊道:“我們願與蕭大哥一齊去!”“我們也是個漢子!”“殺死謝文東!”
眾人被蕭方一番肺腑激得情緒高漲,各個都抱一死之心和北洪門決一死戰。一人拚命,百人退讓,這已經夠可怕的了,如果數千人拚命,那足可以驚天動地。如果蕭方真帶這些人去找謝文東一戰,那誰輸誰贏還真未可知。但並非人人都是不怕死的,下麵有幾個幹部一看這架勢確實是準備拚命去,心中一寒,互相看了看,使個眼色,悄悄退到人群後,小聲商議。“蕭方不是真打算這樣去找謝文東吧?!”“我看像!但謝文東是什麽人,人家可能在前麵都安排好埋伏,這一去可凶多吉少啊!”“就是!他蕭方不要命,憑什麽還拉我們去墊背。”“我說兩位老弟,如果我們直接說不去恐怕不大好吧?!”“那你老哥說怎麽辦?”“嘿嘿,我們打電話給掌門大哥,大哥知道了一定會阻止他,那我們也就不用為難了!”“恩,果然是好主意!”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謝文東算準蕭方不會來,根本沒有埋伏,甚至連防備都沒有,如果這時進攻,北洪門堂口必失。謝文東本來算得沒錯,如果蕭方理智未失,憑他的謹慎,打死也不會在這時去進攻。可他現在偏偏處於抓狂狀態,沒有理智而言,抱著一死之心,這反到出乎謝文東意料之外。
蕭方正打算帶人去找謝文東拚命時,電話突然響起,接起一聽,原來是向問天打來的。電話中向問天沒多說什麽,隻道南京的情況他都了解了,讓蕭方不要輕舉妄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同時又安慰他幾句,最後說道在自己沒到南京之前不要再和謝文東再戰。蕭方多聰明,知道下麵有些幹部怕死,不願和自己同往北洪門堂口決一死戰,先將這裏的情況回報給向問天,而向問天怕自己出以外,特意打來這個電話。他歎了口氣,收起電話,心情也平靜了一些,不象剛才那般激動,暗中一想也是,自己去拚命也就算了,憑什麽還拉上這麽多人和自己去冒險。他傻楞楞站在原地有兩分鍾,下麵的人除了暗中打電話的那幾個幹部外,其他人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一人上前小心道:“蕭大哥,我們是不是該動身了。”
蕭方搖搖頭,苦笑一聲,道:“大家撤吧,以後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可以私下和北洪門開戰!”
眾人一聽頓時泄了氣,不明白蕭方為什麽聽了電話之後情緒上突然轉變,一各個無精打采,原本握緊片刀的手臂也無力的垂下來。這裏麵恐怕最高興的就莫過於暗中打電話的那幾個幹部,其中一個還小聲諷刺道:“蕭方也不想想謝文東是什麽人,和人家去拚命,那和送死有什麽分別!”
北洪門慶祝勝利狂歡了一晚,估計至少有三家夜總會的酒被他們喝光。謝文東也確實不是小氣的人,隻要眾人提出的要求不過分,他一律滿足。人心不完全是靠門規和個人魅力就能攏住的,時而施加一些恩惠,下麵的人更會死心塌地。謝文東明白這點,所以他對下麵的弟兄出手一直很大方,特別是對死傷者的家屬,分給他們一筆足可以安安穩穩小康一輩子的撫恤金。他這樣做一是給死傷弟兄一個交代,但更多的是做給活人看的,讓他們知道,不管你是生是死,洪門永不會忘記為幫會做出貢獻的人,也讓下麵的人在兩軍對壘中沒有了後顧之憂。
謝文東也難得找到放鬆的機會,和幾個高級幹部進了一間包房,邊喝酒邊聊天。謝文東不經常喝酒,但不代表他不會喝,東北出來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不會喝酒的,會喝酒的恐怕也沒有幾個喝得少的。任長風偏偏不信。他是北京人,天生一股高人一頭的傲氣,但他也確實有可以驕傲的本錢。他和謝文東不是第一次喝酒,以前聚會時也喝過,不過當時人太多,最主要的是他那時心中對這個年輕的掌門充滿不服,也和其他人有一樣的想法,謝文東是靠老爺子的關係才被推上台的。自從跟了謝文東一起抵抗南洪門進攻,他才算明白老爺子為什麽把這年輕人提起,那不是靠關係,而是實力。任長風今天異常興奮,先和靈敏喝了一通,不過覺得不過癮,人家畢竟是女人,不好硬勸,所以他帶著三分醉意就來找謝文東比酒量。
一旁的薑森聽後搖頭,笑道:“任兄的酒量恐怕不如東哥哩!”任長風自然不服,拿過兩隻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道:“東哥,今天咱倆比一比,誰的酒量好!”“好!”謝文東見他情緒興奮,不忍拒絕,點頭答應。他將杯子往旁邊一推,笑道:“和什麽人喝酒要就用什麽東西。江湖講究的是豪氣,喝酒更是如此,用杯子太小氣,我覺得用瓶來不錯!”
任長風聽後仰麵大笑,道:“東哥就是東哥!咱們就用瓶喝!”二人以瓶帶杯,對飲起來。薑森和劉波作陪,後者喝了一大口,道:“東哥,剛才我假扮南洪門的人試了一下蕭方的身手,他很不錯,竟然能在我突襲之下毫發無傷,實在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