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謝文東眯眼喃喃道:“三十五年不算短了,經驗應該夠老道,可你是怎麽讓殺手開著車跑進來的?”

“這……”王劍庭老練漲紅,道:“這……這是屬下的失誤。”

“失誤?哈哈,失誤!”謝文東點點頭,身子前探,笑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個失誤,我的命,金蓉的命,老爺子的命就統統沒有了。隻是因為你這一個失誤!”

王劍庭垂首道:“屬下知錯了。”嘴上雖說錯了,但他心中暗氣,不管怎麽說自己也在幫會中幹了三十多年,今天就因為這一點過失而當著這麽多人麵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子罵,臉上的麵子實在沒地方放。

謝文東搖頭道:“知錯沒有用,我隻想知道殺手是如何進來的,為什麽連點警報都沒有,難道他們是飛進來的嗎?或者,是你偷偷放進來的?”王劍庭身子一哆嗦,急忙道:“我怎麽會把他們偷偷放進來,這三十多年我對幫會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謝文東心中明了,他一個護衛隊主管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量將殺手放進來,而且就算自己當真被刺殺,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但這不代表他就沒有嫌疑,也許其背後有更大的黑手。問道:“我不懷疑你對幫會的忠心,那你怎麽解釋殺手混進來?”

王劍庭頭頂見了汗,道:“當時,當時殺手們冒稱是他省分舵的幹部,並且拿著假洪門通行證,我的屬下經驗有限沒有分辨出來,結果……”謝文東打斷他的話,笑問:“你屬下經驗有限,我可以理解。可你呢,你三十五年的經驗哪裏去了?”

王劍庭嚅道:“我當時沒有在現場,正和幫會其他幾位幹部……打牌。”說著,用眼神偷偷瞄眼謝文東的反映。

謝文東拍了拍手,笑歎道:“打牌!恩,打牌!還有誰和這位王兄一起打牌了都給我站出來!”

又有三人從人群裏走了出來,垂頭不語。謝文東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在這幾人臉上劃過,暗中握拳的手在微微發抖。謝文東慢慢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突然一腳將沙發前的茶幾踢翻,嘩啦啦桌子上的杯子,托盤碎了一地。指著四人的鼻子,問道:“你們還算是什麽幫會幹部?在職的時候集眾玩樂,把幫會的責任都丟出十萬八千裏的吧?!”

那四人身子一抖,大氣都不敢喘。他們何時看過謝文東發過這麽大的脾氣,就是在殺萬府的時候也隻是在談笑間。

謝文東抽出一顆煙,點著之後深深吸上一口,問道:“老雷,按家法這幾人應該怎樣處置?”

東心雷心中一沉,他和王劍庭算是熟人,關係一直不錯,但謝文東的脾氣他太了解了,結巴道:“按家法,王劍庭玩忽職守,後果,後果嚴重過失,當,當處死。其他三人也當重罰。”說完,東心雷上前道:“東哥,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再給他一次機會把殺手再放進來嗎?”謝文東怒聲道:“老雷,你還等什麽,按家法處治!”說完,將槍掏出來往地上一摔。這回王劍庭確實害怕了,沒想到謝文東當真下了殺心,急道:“掌門你不能殺我,我在幫會三十五年,就算無功也有苦勞,求掌門大哥開恩啊!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用人頭擔保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的人頭?”謝文東氣得笑起來,歎道:“如果金蓉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長了十顆腦袋也彌補不了。”說完,眯起眼睛看著東心雷,笑問:“怎麽?老雷,現在我的話不好使了嗎?”

唉!東心雷暗歎一聲,謝文東這時眼睛都紅了,說什麽都沒有用。對下麵的大漢一擺手,聲音沙啞道:“將王劍庭拖出去。”

王劍庭被兩個大漢架著就往外走,知道自己這次真要性命難保,眼淚鼻涕頓時流了出來,大聲吼道:“我要見老爺子,我要見老爺子,我跟了他三十五年,老爺子不會殺我的!我要見老爺子……”

這時,從外麵走進五個老人,正是北洪門的五大長老,他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信任掌門在大本營裏竟然遭殺手暗算,這還了得,紛紛坐車急匆匆趕來。剛到大門外,就聽見王劍庭瘋了般的嚎叫。這王劍庭一見五位長老來了,可找到主心骨,淚流滿麵道:“長老救我!我為幫會奮戰三十多年,就看在苦勞的份上也原諒我上一次啊,長老!”

雷霆老臉一沉,點著他的頭道:“你看看你,年紀一大把,職位也不低,哭成這樣成何體統,真是丟人顯眼!”老頭喘了一口氣,又問:“恩?你剛才說誰要殺你!”雷霆明知顧問,能處決王劍庭的幫會中再找不出第二人。還等他回話,大廳內的謝文東沉聲道:“是我!殺手事無忌憚的在大本營裏開槍暗殺,就這一條,作為護衛主管的王劍庭就夠死上一百回的!國家無法不成方圓,幫會也同是如此。今天饒他,明天就可能有十人百人都玩忽職守,洪門還要不要生存,還想不想發展了?!這個道理我想各位長老都應該心中明了,所以求情的話就不要說了吧!”

謝文東一張口就把五位長老的嘴堵上,五個老頭互相看了看,最後四人的目光都看向雷霆。後者歎了口氣,一到關鍵時刻自己總是被當第一發子彈打出去,厚著臉皮走到謝文東近前,尷尬笑道:“掌門,家法是人訂的,自然可以鬆緊。王劍庭王老弟在洪門也是經過幾十年的出生入死才熬到現在的位置,不容易。掌門就算看他一把年紀就放過他一回吧!”

謝文東閉目坐在沙發上,輕聲道:“老雷,執家法!”雷霆向東心雷揮下手,示意他等等,又道:“現在老爺子住進醫院,幫會本來就不穩定,在非常時刻將洪門老人王劍庭處死,幫會的人心恐怕會動蕩。何不讓他戴罪立功,或許能起到奇效。”

謝文東笑了,看著雷霆一大把年紀在自己眼前低聲下氣真不好再說什麽,淡淡道:“將王劍庭先收押起來,其職位由展風接管!”見謝文東終於鬆口,房間裏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王劍庭連哭帶喊道:“謝掌門不殺之恩,謝長老求情之恩,謝……”

謝文東心煩的揮揮手,道:“我累了,讓我安靜一會。”

眾人紛紛退出了大廳,隻有東心雷和展風留下,前者知道東哥一定有話要說,後者是有話想和東哥說。果然,眾人出去後,謝文東看了看留下來的兩人,說道:“如果這次不立威,我在洪門就沒什麽威信可言,也開了違規不處的先河,這個責任我承擔不起。所以,在明天,王劍庭自知過失重大,畏罪自盡。老雷你聽明白了嗎?”

東心雷點點頭,暗歎一聲,謝文東做決定的事何人能更改,至少雷霆沒這個分量。隻好點頭稱是。

展風聽後,嘴角**了一下。謝文東笑問:“你有什麽話就說吧。”展風眉頭一皺道:“我感覺這次暗殺和上次對老爺子的暗殺十分相象,至少殺手都十分了解我們洪門內部的環境,我懷疑是不是我們內部,內部出現奸細了?”

“GOOD!”謝文東打個指響,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你有懷疑的對象嗎?”

展風急道:“我剛入洪門沒幾年,對幫會的主要幹部還不是很熟悉,不敢枉加猜測。”

“恩!”謝文東點點頭,站起身,仰麵自語道:“內奸一日不除,洪門就一日不得安寧。真是肉中之刺啊!討人厭的家夥。”

展風告退。東心雷找人將大廳打掃幹淨。這時被聶天行稱為‘冰妹妹’的女醫生走進大廳,手中拿著醫藥箱,看眼謝文東,淡然道:“你又受傷了。”謝文東無奈歎道:“是啊,洪門真是奇怪,我來了沒多久,好象一直都是血流不斷。”

醫生道:“這就是做洪門大哥的代價。世界上沒有東西是可以白拿的,得到無限權利的同時,多少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謝文東歪頭看著冷美人,笑道:“我突然發現你不做醫生還可以去做哲學家嘛。”醫生拿出棉花,輕輕將他臉上的血跡搽幹淨,同時冷道:“你就算花掉所有的錢也買不到幽默。”謝文東仰麵大笑,看著醫生道:“老天對你很公平,把你生成一位小姐,而且還很漂亮,不然,憑你這一張嘴,不知道會惹來多少拳頭。”

醫生臉色一沉,從醫藥箱裏取出針和線,冷漠道:“我發現你的傷口很長,需要縫合。”謝文東一楞,問道:“我聽說縫合好象是要落疤的吧。”醫生道:“沒關係,反正你不是女人,何必在乎臉上有沒有傷疤呢?”謝文東歎口氣,明白了一個道理,你永遠不應該招惹醫生,特別是心眼小的醫生!說道:“我收回剛才說的話。”

“哦!”醫生收起針線,淡淡道:“我又發現你的傷口不用縫合也能痊愈,而且絕不會落疤。”“謝謝!”

兩分鍾後。謝文東照著鏡子,臉上的傷口隻剩下淡淡的一條紅印,讚道:“不管怎樣,你的確是一位優秀的醫生。”醫生邊收拾東西邊道:“其實你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大哥。”

“噢!”謝文東歎道:“能從你的口中聽到讚美的詞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值得喝上一杯!”謝文東從酒櫃內拿出紅酒和兩隻酒杯,分別倒滿。醫生接過來,喝了一小口,說聲味道不錯,起身外走,對剛要喝酒的謝文東道:“忘了告訴你,喝酒不利於傷口的愈合。”謝文東把拿到嘴邊的杯子又放下,看著醫生消失的背影,嘟囔道:“真是個無情的家夥!”

謝文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感覺自己將洪門看得太簡單了,有很多隱藏的東西他還不了解,甚至包括老爺子在內也未必清楚。仿佛洪門最沉最黑暗的地方有一雙隱藏的雙手,隻要一不小心,它就會狠狠的掐在你的脖子上,讓你窒息。隻是,這雙手的主人是誰呢?謝文東運轉所有的腦細胞都想不出來。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也是他必須要做的,就是將金蓉趕快送回H市,畢竟那裏是自己的底盤,強大如洪門,其觸角也無法伸到的地方。

第二日,謝文東跑到醫院,和金鵬談了一個多小時才從醫院走出來。他本來想把洪門的事情處理幹淨再去金三角,但早上老鬼打來的電話讓他不得不提前動身。今年東南亞加各國政府加強對毒品打擊的力度,作為主要來源地的金三角不時受到本國及周遍政府的打壓,毒品的產量一降再降,達到曆史上的最低潮,無法滿足東南亞各大毒梟的市場需求。不得已,金三角的臨時負責人桑將軍準備集合各地毒梟,以分層的方式出售毒品。老鬼知道消息後,怕謝文東趕不急,先將消息透漏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