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兩個男人的取舍

《牡丹亭》掀起的熱潮,終於漸漸地落了幕。臨川的街頭,又出現了別的唱腔,不過十之五六,還是唱著杜麗娘。而唱到杜麗娘,不免便要提起臨川集團。

嚴真真終於舒了口氣,這段時間,各間鋪子的銷售壓力很大,雖然錢財滾滾,可是各人都已忙得人仰馬翻。而孟子惆期間隻是匆匆回了兩趟臨川,便長駐鞏凡。

戰事仍呈跤著狀態,眼看已至臘月,聯華超市迎來了新一輪的搶購風。幸好各項食品組織得力,還能勉強供應得上。

“快過年了,王爺不知道會不會回臨川。”齊紅鸞難得的安分守己了一陣子。孟子惆不在臨川,她便是想要撒嬌裝癡,也沒有對象

。因此,除了留在自己的院落內,便隻在太妃那裏走動。

“過年總是要團圓的。”太妃不動聲色,“你這幾日倒是要好好地拾綴一下,看你成了什麽樣兒!就是王爺回來,就憑這姿色,也難得他一顧。”

齊紅鸞立刻緊張起來:“難道我如今真是顏色凋零麽?”

“自個兒照照鏡子!”太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嚴真真知道千裏追去鞏凡,你怎麽不效仿呢?”

“我最近身子一直不好,追過去的話,恐怕半途便染病了。”齊紅鸞嚅嚅。她未嚐不想行險一試,可自從來到臨川,似乎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總提不起勁,叫她怎不視鞏凡為畏途?

“罷了,既至臨川,咱們姨甥兩個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陳氏如今留在京城,王爺與朝廷又呈對立狀態。除非王爺回封地得到皇帝的承認。否則陳齊兩家的勢力,在王爺心裏並沒有那麽重要。”太妃眉眼淡淡,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雄心。

“表哥不會對我沒有感情的!”齊紅鸞仍然一廂情願,“嚴真真不過是助他良多,可留在正妃房裏的時間,也沒有我多。”

“是麽?”太妃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我倒是聽說,嚴真真又準備前往鞏凡。若是異日他們同時歸來。恐怕你被打入冷宮的日子,便不遠了。”

齊紅鸞大吃一驚:“她不怕那裏兵荒馬亂麽?”

“她的膽識,確實要勝你不止一籌。”太妃雖然深嫉嚴真真,但看著自家的外甥女,仍然平心靜氣地表揚了一句。

“那我也去!”齊紅鸞咬了咬牙關,“而且,要比嚴真真先去。她如今身上的事兒多著。未必能立刻成行。”

太妃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才露出了笑意:“也許行險一搏,還有翻牌的機會。唉,可惜我的娘家,已經不能再為我做什麽了。如果讓紅鸞知道,嚴真真是接了王爺送來的書信才準備去鞏凡的。卻不知道又會有什麽想法?”

嚴真真確實接到了孟子惆的親筆書信,言辭懇切地邀她前往鞏凡。安容雅在一側瞄到了一半,忍不住嬌笑道:“看來,王爺還是掛心你的。”

“還有幾天便要過年了,這會子還召我過去,又為了什麽?”嚴真真疑惑,“陳思雨可能會趕回來過年,我還想看看他運回來的藥材呢

!”

臨川集團的事。安容雅素來不肯沾手。一半是不感興趣,另一半則是想避嫌。不過,對於育才學院的事,卻樂此不疲,幾乎有一半多的時間。混在學院裏。如今育才學院經過小半年,又收了三十個孤兒。分作大小兩個班,她和兩個丫頭及小薇。也很忙。

嚴真真見過小薇上課的樣子,不知道她想通了還是確實喜歡小孩子們,神情十分恬淡。

那個逃離的鞏凡同知,在她的心上會是一道傷痕,卻不知道時間為她抹平了多少。

“王妃!”脆生生的聲音,是屬於小琪的。這丫頭如今已能製作相當多的玉器,不過嚴真真更看重她的管理才能。她雖然讀書不如螺兒多,但有股子螺兒沒有的潑辣勁兒。

抱冬和小輝被派往揚州,雖然因為陳氏一枝獨大,開業甫始,遇到了冷清的場麵。不過在金陵和臨川兩地的帶動下,倒也漸漸地有了起色。

而螺兒則在孤兒裏挑了兩個機靈的,帶往餘杭。尚未開張,便先聯係了戲班,竟是奉上整本《牡丹亭》,為臨川集團造勢。其結果顯而易見,臨川集團的門檻,在開業的頭幾天都差點被人擠破。

“怎麽,外麵下雪麽?”嚴真真看小琪解開的鬥篷上,有著一層薄薄的白色,不由問道。

“黃昏時間飄起來,這會兒已經停了。”小琪笑著解釋,眉眼之間,盡是自信。

看來,她在臨川,找到了實現自己才華的舞台。

嚴真真側頭看向窗外,果然是銀妝素裹的世界,喃喃自語:“下就下大一些,怎麽又停了呢?”

她其實有點不想啟程前往鞏凡,在王府裏她是老大。自從冬天來臨,她經常半日半日地在空間裏避寒,日子過得不知有多逍遙自在。

“王妃,奴婢已把前日的圖紙製作了兩款首飾,請王妃過目。”小琪卻很快活,自懷裏掏出兩個錦盒。

嚴真真眼前一亮,她設計的兩隻簪子,采用了鏤空的形狀,原以為這時代未必能研究出這樣的工藝

。當時連崔大師都麵露難色,沒想到小琪竟隻用兩天,便把它們給製作了出來。

雖然雕花的地方,工藝略顯粗糙,但至少已經成型。相信這些首飾過完新年甫一推出,便能受到貴婦們的吹捧,迎來一個新的銷售旺季。

經過半年的持續營運,臨川集團所需的龐大資金,已經用不著在臨川錢莊貸入更多的銀子。相反,四地的集團,還有一筆固定的資金,留在錢莊的戶頭上。

“太好了!”嚴真真喃喃自語,有點忘形地想要擁抱小琪,這是她從前與死黨們完成一個項目後慶祝的方式。

幸好,在最後的關頭,她硬生生地止住了這個動作。想想可以,真做出來,可就有些驚世駭俗了。

碧柳穿著昭君兜,搓著雙手走進來:“王妃,東西都準備好了,明兒就去麽?”

嚴真真哭笑不得:“這麽急著過去做什麽?天寒地凍的,今兒又下起了雪……”

“雪早停了,明兒一準兒是個好天氣。”碧柳拉開了簾子,“看,太陽都有了,明兒不會再下。再說,這雪下得也不大,比京城小多了,不會耽擱行程。”

“就是不下雪,也得後兒才能走。臨川集團大大小小的事兒,我還得逐一安排。”

“王妃,等不及啦。我剛剛聽說齊側妃已經整治了行裝,明兒一早便要去鞏凡見王爺呢!”碧柳急道。

嚴真真怔了怔:“王爺也送了書信給她麽?”

碧柳不屑地撇唇:“怎麽會?她是自個兒巴過去的!不過,畢竟王爺也有一個月不曾見了,興許她趕了先兒,便……”

“是我的,總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強求不得。”嚴真真神情寡淡,其實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和齊紅鸞去搶一個男人,有點丟份兒罷?

況且,她還有個隱秘的願望,要等那個黑衫的男人,趁夜翌臨

。自從在七姑娘的船上撞見了兩人對飲的場麵以後,她便盼著龍淵給她一個解釋。

可是龍淵來是來了兩回,卻從來不提七姑娘。而嚴真真與七姑娘仍然如以往一樣精誠合作,隻是嚴真真敏感地覺得,七姑娘似乎犧牲了部分自己的利益,為的是討好她。

若是沒有做賊,何必如此心虛?嚴真真恨恨地想著,把手裏的一方絲帕,差點扭成一個大麻花。若是今明得見,總得好好地問一問。若是他們互有情意……嚴真真想到此處,隻覺得心裏糾結起了一叢怨恨,頓時茫然失措。

“讓冰荒飛鴿傳書,告知王爺,我們後日啟程。”她回過神來,吩咐碧柳。

“可……”碧柳跺了跺腳,噘著嘴去了。

嚴真真把小琪招到身邊,再度評價起兩款鏤空玉飾的缺失。小琪連連點頭,臉上滿是喜色:“王妃的心思真是巧,若是這裏加一點小變化,便成了另一款首飾。這頭飾可以分插左右,粗看相似,細看偏又各有乾坤。”

“是啊,你一個人忙不過來,讓崔大師找幾個幫你。”嚴真真笑著把兩支簪子收入懷中,“過年的時候,我可是要戴著它們接待各位貴婦。”

小琪會心一笑,又有些惶惑:“若是奴婢能製得更精美的,到時候再換罷。”

“這已經夠好了。”嚴真真卻神秘地一笑,“到時候更精致的出來,包管她們腦袋發熱,銀子掏得飛快。定價的時候,可得告訴螺兒,此簪製之不易,利潤的空間一定要盡可能大。”

“是,一定告訴螺兒姐姐。”小琪快活地笑了,“這兩天奴婢便去工匠房製作,隻是工藝要求較高,崔大師帶的那幾個徒弟,頂多也隻有兩個能學得會。”

“那定價可得再提高一個檔次。”嚴真真板著臉道,又有些擔憂,“你也不要太累,若是累倒了,那可沒人替你製這幾款玉飾了。”

小琪感動地點了點頭,行禮告辭的時候,抬起頭水眸盈盈:“王妃,謝謝您。”

這句話出自肺腑,至誠至信。

嚴真真欣然含笑,看向夜幕降臨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