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黎自知不占理,不敢抬頭看葉承楓。

“好啊!虧我還把你當成救命恩人,原來你不光是個小賊還是個騙子,把我當傻子很好玩是不是?”葉承楓說完便賭氣往樓上的房間去了。

明黎想要過去攙扶,卻被葉承楓推了一把。

“我沒想騙你……”明黎想要解釋,可是葉承楓卻根本不聽。

“讓他冷靜一下就好了。”司煜丞知道葉承楓心裏憋著一口氣。

“司指揮使,該說的我都說了,請你相信我說的是真的,我父親是他們推出來的擋箭牌,肯定是他們知道葉禦史來了,怕我父親亂說話,才把他給……打暈了。”明黎心裏隱隱作痛。

她恨,明明父親被折磨成那個樣子,她卻不能將父親就出來。

“我會查清楚。”司煜丞嚴肅道。

“可我怕我父親堅持不住,那些人巴不得我父親早點兒……能不能想辦法把我父親先救出來?”

“嗯。”司煜丞應了一聲,又追問了明黎一句,“你說知不知道那個從城裏來的大官是誰?”

“我不知道,但肯定位高權重,不然怎麽能定雲州整個府衙都聽他的話。”

司煜丞背手下樓,腦海裏飛快的運轉,聯想雲州發生的事情和明黎說的話。

幾乎可以斷定明黎沒有撒謊。

明開陽的房間裏布置的十分簡樸,連桌子上的茶杯都帶有缺口,應該是個清廉的官。

最直接的證據便是明開陽腦袋上的傷口,絕對不是倒在地上摔的,是被鈍器砸傷的。

這一切都說明,背後有人想要用明開陽掩飾這一切。

他偏要揭開那個人的真麵目。

可隻憑他們幾個人不夠。

他坐在樓下吹風,看見蘇木從回春堂走了過來,手上還拎著藥箱和一個食盒。

但蘇木並沒有進酒樓,隻在外麵停住腳步。

“我聽林教頭說你們沒事,但我看葉公子和夏小滿的傷口應該需要處理。”蘇木把藥箱遞給司煜丞,連同食盒一起。

“這是一些吃的,我還要回去照顧病人,就不進去了。”

其實她是害怕會傳染給司煜丞他們。

陸陸續續又有十幾個病人來了回春堂,可她的藥還沒見效,高熱總是反反複複。

“你也要記得吃飯。”

“好。”蘇木淺淺一笑。後退兩步才轉身向回春堂=走。

司煜丞目光跟隨,嘴角慢慢上揚,忽然就開了口:“等等……”

“有事?”蘇木停下,回頭疑惑的問。

司煜丞暗暗的捏了下腰帶,他也沒有什麽事,就是忽然想要多跟她呆一刻。

哪怕半刻。

“我想托你幫我向裏麵的病人打聽一下明開陽這個人。”司煜丞終於找到了理由。

“好,我記下了。”蘇木說完徑直向回春堂走了進去。

司煜丞的目光卻久久的停留在回春堂的方向。

直到夏小滿拄拐下來,叫了他一聲,“頭兒,段少陵他們有消息了!”

“在哪兒?”司煜丞立刻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拿過了夏小滿手上的紙條。

真的發現了她們的蹤跡。

可卻在雲州相反的方向。

如此一來……

司煜丞將紙條用力握緊,臉上的表情很平淡。

可夏小滿卻縮了縮脖子,越是平淡,司煜丞的心情越不好。

回春堂裏,蘇木在後院來回奔波,檢查他們身上的溫度。

雖然暫時穩住了他們的發熱,可有兩個病人依然昏迷不醒。

看來這藥方不行。

她坐在桌子前思索了幾刻,又寫下一張藥方,讓金珠去熬藥。

“大善人,我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一位婦人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眼眶深陷,“可惜了我肚子裏的孩子。”

蘇木看著婦人不停地在隆起的肚子上撫摸,眼裏充滿了母親對一個孩子的期盼,但是卻覆著一層濃濃的恐懼。

是對死亡的恐懼。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要不是有你,恐怕我們在病死之前已經餓死了。”

“謝謝大善人!”其他的病人也都跟著感謝蘇木。

“我叫蘇木,不要叫我大善人了,我隻是做了一個大夫應該做的事情。”蘇木起身走到婦人的身邊。

“蘇大夫!他動了!”婦人驚喜叫了一聲,拉著蘇木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我的孩子好像也在感謝你!”

蘇木眸光一動,確實感覺到了肚子裏麵的跳動。

很神奇!

她頭一次感覺到一個鮮活的小生命。

“我真想好好看看我的孩子,都怪我,怎麽這麽不爭氣,就得了這種病!”婦人說著嗚咽了起來。

其他的病人情緒也很低落。

“我會讓你看見你的孩子,她會好好長大。”碎木握緊婦人的手,又堅定的對其他的病人說。“我一定會讓你們都活下去!”

“可是疫病根本就沒救,連官府的人都要燒死我們,你還是早點兒離開我們,別被我們連累了,讓我們自生自滅吧!”一個男人連著歎了好幾口氣。

“我既然敢在這裏跟你們一起,就一定能治好你們,就算所有人都放棄你們,但是你們不能放棄你們自己。”蘇木的話鏗鏘有力,回**在他們的耳邊。

“蘇大夫說的對,我們不能放棄自己。”婦人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就算是為了我的孩子,我也要挺下去!”

“藥好了。”金珠這時候把藥端了上來。

大家都一掃之前的低落,一股氣把藥喝了下去。

蘇木這才露出了一個欣慰的表情。

“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蘇木怕大家胡思亂想。

“蘇大夫請問,我們一定知無不答。”

“我聽說你們雲州的刺史明開陽在災情如此嚴重的情況下,沒有作為就算了,還故意抬高糧價,他一直這麽魚肉百姓的嗎?”

蘇木一問完,懷孕的婦人率先開口,“我聽我家那扣子說過,明刺史以前經常巡視河道,還幫城東的陳瞎子家收糧食,人還挺好的。”

“那都是以前了,這次蝗災加暴雨就沒有看見明開陽出來過。”

“以前明刺史真的是個好官,可這次不知道怎麽了,竟然對我們不管不顧,還不讓我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