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韓書雪
二十六、
“你是要你哥哥用護心丹交好高大人?”楊華哲道,“這個怕不太好吧-”他這人做事向來不回報,女兒這樣好像不太合“君子之風”。
“我叫哥哥去給高大人跟齊大人送藥,隻是想著這樣忠直敢言的人若是有什麽閃失折在宮監的手裏,於朝廷於百姓都是罪過,並不僅僅是為了哥哥,當然,若是高大人看著哥哥的一片赤子之心,願意點撥占據他,也是哥哥的福氣,”自己這個父親長在勳貴之家,可已經養成了讀書人清高自持的品性,急功近利的事是不願意做的,不過楊驕可沒有這麽好的情操,救人是一方麵,能幫楊家,幫父親,幫哥哥鋪一條路卻是更重要的一方麵。
“是這理,咱們隻是敬著高大人的人品,並不圖什麽回報,”女兒的成長叫小郭氏生出濃濃的自豪感來,走過去將她攬在自己懷裏,“咱們的女兒這一年真是懂事多了。想事兒也明白的很。”
顧培正的雷霆之怒第二天就降到了楊華哲頭上,跟一同被撤差甚至羅織了罪名被關押流放的同僚們比起來,楊華哲丟官已經是最輕的一種了,因著楊家已經都有了準備,倒也風平浪靜,楊華哲樂嗬嗬的“閉門讀書,自省其罪”。
“哥哥回來了?高大人怎麽樣了?”今日是高英跟齊康在午門外被廷杖四十,楊仁皖跟著楊華耀早早就出去了。而楊驕則一直守在頤壽院裏聽消息。
已經是十月底的天氣了,楊仁皖在外頭奔波了一天,雙頰通紅,他從小郭氏手裏接過熱茶一口飲盡道,“真慘了,我大晉堂堂狀元公,被一□□宦毒打,我真想,”楊仁皖將手裏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顧培正真個小人!”
楊華耀隻愛詩文並不關心朝事,對於高英這種寫不出風花雪月,畫不出山河錦繡心裏隻有仕途經濟的人沒有那麽多的景仰,不過今天午門外的慘烈景象還是嚇到他了,“真真是斯文掃地,何苦來哉?安生的在國子監裏教書不好麽?”
自己這個六叔,楊驕心裏搖頭,就衝他對此事的看法,也不用指望將來能考出個進士出來,那邊楊華梧也附和道,“誰說不是呢,要不是有母親在,隻怕四哥也不可能這麽輕鬆的躲在書房裏了。”在楊華梧眼裏,楊華哲純粹是沒事惹事生非,現在惹的事比自己還大呢!
郭氏懶得理會不爭氣的老五,向六子楊華耀道,“高大人跟齊大人都是飽學這士朝廷的棟梁,多結識這樣的人,對你做學問有好處的。”
“是,兒子知道了,那齊康在京城沒有宅子,他老家得了消息過來了幾個族人,還是兒子幫著張羅的住處呢,”楊華耀風流仗義,雖然覺得高英跟齊康這樣的人有些迂,但該幫忙的時候,還是不會惜力的。
“這就對了,既然你四哥擺明了態度,也被罷了官,咱們也不用藏著掖著,該幫的就幫,那顧培正還奪了我老婆子的誥命不成?”雖然太子被建安帝困在太子府讀書,可是太子妃梅氏跟靖國公周承輝很得兩宮喜愛,身後還有魏國公府鄭家,歸德侯府馬家這樣手握權柄的勳親,昌王跟顧貴妃想奪了那個位子也不容易,真靠一個被士林唾棄為“權臣”的顧培正就能登上大位?
因為父親獲罪丟官,大伯被申斥,平日常跟楊家來往的勳貴侯門一下子少了許多,可郭氏還有小郭氏還是收到了許多帖子,隻不過下帖的人家換成了清流世家,郭氏跟小郭氏跟這些人家都不相熟,原本不打算去的,但楊驕一心想結識韓書雪,那邊薑卉沒有消息,她隻有另找路子,所以對這樣的聚會十分的積極。
今天在資政殿學士兼工部侍郎常景龍府上的賞菊會上,楊驕終於見到了翰林院掌院學士韓皎的小女兒韓書雪。
當在花叢後看清楚韓書雪時,楊驕原本那點兒歉疚的心已經蕩然無存了,沒想到榮威侯府跟翰林院掌院在養女兒方麵居然有異曲同工之妙,韓書雪用鼻孔看人的模樣實在是跟莫氏太像了:
此刻韓書雪正慢悠悠的在菊園裏踱步,向身邊陪著的常家四姑娘道,“原本我是不想來的,你也知道,我一到秋上就愛咳嗽,可是我父親卻說,‘應初到底也是翰林院裏出去的,他家下了帖子,咱們不去不好’,沒辦法,我母親隻能帶了我過來!”
這得多麽的傲氣才能在常家姑娘麵前叫著人家父親的字學說韓皎的話?楊驕暗自搖頭,正在思索怎麽才能跟這位高傲的閨秀“交好”,卻聽身邊一個聲音小聲道,“不這是個婊-子生的賤人,有什麽了不起的!”
啊?楊驕被這一聲驚的嘴都沒有合上,她愣愣的轉過頭,“你說什麽?”
楊驕半天才想起來跟自己說話這位是工部郎中武家姑娘,似乎叫武明春,“你在跟我說話?”
“是啊,這裏就咱們倆兒,我可不是跟你說話嘛?我是頭一次見你,你是哪家的?”武明春上下打量著楊驕,長的不錯,穿的倒沒見比自己好多少,估計又像自己一個是個不招人待見的。
武明春的父親出身寒微,為了讀書科舉娶了家鄉富商家的女兒,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武明春在這種場合,總會被一些人看不起。
“我姓楊,我父親前些日子丟官了,”楊驕抿嘴一笑,“姐姐府上是-”
“我爹叫武銑,是工部郎中,啊,這麽說你就明白了,常大人是我爹的頂頭上司,他家請客,我們自然得來捧場了,”武明春聽楊驕說她爹丟了官,一臉同情道,“你今天是來做什麽的?想托人幫你爹求情?那你可得趕快去巴結巴韓書雪,她爹可是顧相的人,不然也不會一把子年紀了還守著掌院學士的位子,”說到這兒,武明春在自己腕上的金鐲上點了點,“不過得要這個-”
韓家收賄為人請托?楊驕心裏一歎,“我聽你剛才在說什麽,”她臉一紅,那個字最終還是沒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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