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一百五十六

蓮華寺要鬧一場是楊驕意料之中的事,因為她就是這麽安排的,隻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呂氏跟周氏,倒不用她安排的人出麵了,而且效果還好的出人意料,不過這個丁湘雲也真是叫人嘖舌,前世她怎麽就沒有發現康王妃那頭上就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壓根兒就沒有腦子這種東西呢?

“姑娘,您……”青桔見楊驕久久不語,心裏直打突,嚴格來說,今天蓮華寺裏的一場紛爭,是丁家跟康王府的醜事,是不該說給未出閣的姑娘聽的,萬一叫郭老夫人知道了,自己跟哥哥都難辭其咎。

“沒事,你下去去,從匣子裏取一錠銀子給你哥哥送過去,打聽消息也得花銷不是?”楊驕向青桔笑道,“跟你哥哥說,他這差事辦的極好,這樣的新聞想聽的人家兒必定不少,沒事兒也跟旁人說道說道,”

“奴婢明白了,可老夫人那裏萬一,”青桔最怕的還是郭老夫人。

“老夫人肯定會知道的,不過早晚罷了,無妨的,”楊驕知道郭老夫人已經不像前世一樣,將她養成個懵懂無知的傻丫頭了。

丁湘雲回到康王府,卻沒有得到意想中的丈夫的支持,對於自己妻子的頭腦,一向愛妻如寶的周克寬也無法忍受了,忍不住破口大罵,見過蠢的,就沒有見過像丁湘雲這麽蠢的,“這樣的閑話,你一笑而過,置之不理,難道她們還會跑到你麵前說去?非要鬧的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了,丁家人自己出來說你不是丁家的女兒,現在不但是王府上下跟著丟人,我還要擔上了欺君之罪,隻怕明天,我就得上折子自辯了!”

“王爺說的倒是輕巧,當初可是你說的,跟著你,不叫我受一丁點兒的委屈,可現在呢,我在王府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這也倒罷了,誰叫我跟了王爺呢,我忍,可是到了外麵,我是堂堂的康王妃,一舉一動都擔著王府的顏麵,難道叫兩個鄉下來的村婦詆毀,也不出聲?”丁湘雲這次真是淚如雨下,有道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周克寬再不是以前那個周克寬了。

“你要懲治,等冥壽做完了,將人叫到王府來,尋個錯兒想怎麽收拾不成?非要在蓮華寺裏鬧?”丁湘雲臉上的脂粉被淚水衝的粉一塊紅一塊的,顯得格外狼狽,周克寬厭惡的將頭扭到一邊,“算了,這事兒你不要再管了,丁家那邊有我呢,好在蓓娘也說了,你身子才好,以後你就安心在府裏養病吧,不要再出門了,反正這些年,你也不愛出門交際。”

自己不愛出門交際?若不是自己是被他搶來的,有什麽不能出門交際的?丁湘雲嘴唇微抖,話到口邊終究沒敢說出來,“那外頭的流言怎麽辦?前幾天連老大媳婦都拿話噎我,說什麽外祖去世四十年了,我什麽時候辦四十整壽?”

若不是丁湘雲自己愛俏,不肯給自己虛漲兩歲,怎麽會被媳婦看出差子來?“張氏那裏你不必理會,她是周家的媳婦,若是連向著那頭兒都想不清楚,張閣老白教她了,至於外頭的流言,你給我記好了,流言終究隻是流言,咱們不做理會,時間久了,還能掀出什麽風浪不成?”

像丁湘雲這樣喊打喊殺的,引得全城側目,精明人還能看不出不對來?

“那丁家那兩個賤婦呢?就這麽饒過她們?不成,我當時可是發過話了,一定要將那兩個賤婦休了才成!不行,打死了她們才能消我心頭之恨,今天的事兒可全是她們鬧出來的,”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以後誰還會把她這個康王妃放在眼裏。

這個時候了,丁湘雲對丁家人還這麽不依不饒的,周克寬皺眉道,“你一個出嫁多年的女兒,插手娘家的事不說,那兩個婦人,還是隔房的,這次隨著長輩來也是為了給你們二房撐場麵,這要是好端端的進京,結果人就沒了,以後你還能回娘家?再說了,你堂堂一個親王妃,張口閉口賤婦,賤婦的,像什麽樣子?”

“你的意思,就這麽算了?周克寬!你就這麽看著我白白叫人欺負?”丁湘雲氣的渾身發抖,嘶聲喊道。

“什麽欺負不欺負的,她們算哪牌名兒上的人?趕明兒叫你嫂子帶了人進府給你賠罪,然後打發回內黃不就了了,”康王實在想不通丁湘雲為什麽會不顧身份跟兩個晚輩婦人計較,還鬧有四城皆知,現在自己跟她說了半天道理,這人愣是聽不明白,“還有,你居然叫徇哥兒到丁老太爺的靈牌前罰跪,徇哥兒是什麽人?是王府世子,你這麽折辱他,又將王府的臉麵置於何地?”

“我是他娘,我怎麽罰他他都得受著,難道做了世子,就可以不講孝道了?怎麽,他還跟你告狀了?這個不孝子,我,”丁湘雲見周克寬不但不給自己撐腰,還為了周徇來責怪她,心裏更惱了。

“你要怎麽樣?徇哥兒哪點兒不好了,竟然入不了你這個親娘的眼?毀了他於你有什麽好處?”張嘴就說親生兒子不孝,周克寬也惱了。

“那必亮呢,必亮哪一點兒不好了,不也入不了你這個親爹的眼?他一個王府的嫡長子,生生被親弟弟奪了世子之位,你想過必亮是什麽樣的心情?你叫他如何出門見人?”丁湘雲心裏恨極了,將藏在心底的話也喊了出來。

周克寬訝異的看著丁湘雲,丁湘雲偏心他是知道的,但他沒想到的是,同樣做為周徇的母親,丁湘雲對自己為周徇請封世子的怨氣這麽大,“我為什麽不將家業傳給老大不是跟你說清楚了麽?必亮連□□都提不起來,將來如何去帶宣化大營?難道康王府的基業要從他這一輩兒斷了麽?”

康王府什麽基業丁湘雲才不在乎,她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就算是不出去帶兵,也能在朝堂上建立一番功業,“我向來反對你出去打打殺殺,趁著這個機會,將兵權交出來有什麽不好?史書上多少兵握兵權的大將最後不得善終?”

隻有周克寬這種粗人,才會覺得掌兵是好事!

“你分明就是不相信我,懷疑必亮不是你的兒子,才不肯將世子之位傳給他的,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他就是你的兒子,你的親骨肉,是你在我們盧家莊強逼我的時候懷上的,若不是因為有了他,我早就隨著父母去了,”丁湘雲越說越傷心,最後直接撲在床上痛哭起來。

當年的事,最錯的就是自己,周克寬也沒有立場指責丁湘雲,可是周昧做世子是肯定不行的,“過去的事,現在提有什麽意思?徇哥已經是世子了,這也是無可更改的,必亮封榮國公的旨意過幾天就會下來了,我又給他討了兩江巡鹽的差使,那位子可是富的流油,出去三五年,一份家業輕輕鬆鬆的就掙下來了,朝廷裏還有他嶽父,以後隻怕徇哥兒還要靠他的照拂呢!”

說的輕巧,再有前程又如何,還能掙個世襲罔替的王爵?丁湘雲知道更換世子是無望了,抽泣道,“徇哥兒跟必亮都是咱們的骨肉,誰當了世子,都是一樣的,可我最惱的是,這麽大的事,你居然都不跟我商量,居然直接上了折子,置我這個王妃於何地?”

說到這兒丁湘雲更傷心了,擦了擦滿臉的淚水,“還有徇哥兒的親事,母親也是根本連問都不問我,就定了馬家的丫頭,那丫頭哪裏好了?相貌平平不說,聽說還是個極厲害的,娶那麽個女人回來,將來注定家宅不寧!”

馬蕊娘的相貌如何,周克寬這個未來的公公還真不好評說,但從康王府長遠的利益來看,與歸德侯府聯姻,卻是最有利的選擇,“有道是娶妻求賢,姑娘厲害一些,才能掌得住家,馬家將來是注定要出一位娘娘的,徇哥兒定了馬家的丫頭,吃不了虧去!”

“不行,我跟你說句實話吧,那天徇哥兒在府裏可是正遇上昌王妃的妹子,一見鍾情,難道你忍心呢徇哥兒從宣化回來,連個知心人都沒有?”換不了世子位,也得換了親事,這康王府,難道就沒有一件叫她順心的事兒了。

周克寬卻不這麽認為,他倒是為了要個知心的女人,可是丁湘雲這個王妃做的又如何?這些年若不是老母親看著,隻怕王府都被她敗壞了,“什麽知心人,若是將來徇哥跟馬家姑娘處不好,大不了以後找兩個可心的妾室抬進來就是了,歸德侯府教養出來的,賢德是一定的,等她進了門,你身上的擔子也輕了,到那個時候,你若想走動走動,我就帶你去宣化大同轉轉看看。”

丁湘雲還要再勸,就聽到外頭人丫鬟跌跌撞撞的要往屋子裏衝,丁湘雲不由一陣兒著惱,厲聲道,“誰在外頭呢?好大的膽子,還不將人給我拖出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