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百五十四
霍氏不說話,孫氏這個“正經”嫂子卻不能不說話,可二房對丁湘雲曆來是惟命是從,巴結攀附的不遺餘力,孫氏在丁湘雲跟前是挺不起腰子端不出嫂子的架子來的,現在丁湘雲發了怒,霍氏又不肯幫她,躊躇片刻自知躲不過,隻得叫人將嚼舌的兩個媳婦帶了進來,左右內黃老家那些人,跟她的關係也不大,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你們也是的,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麽日子,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敢非議娘娘,等回去了,都給我去祠堂前跪著去!”其中一個媳婦呂氏的婆婆看到兒媳進來,搶上前訓斥道。
呂氏跟周氏也沒有想到說個閑話居然被正主給當場抓住了,嚇得一進門就跪了,垂頭聽訓不敢吱聲。
丁湘雲卻不幹了,冷冷的盯著堂下的兩個女人,“回去再罰,嫂子說的倒是輕巧的很,不是我這個愛計較,這兩個賤婦敢在蓮華寺我父親的冥壽大禮上詆毀他,隻怕在內黃的時候,也不是什麽賢德之人,這口舌可是犯了七出的,這樣的媳婦,丁家還準備罰完留著?”
敢在這裏說自己的閑話,還不知道這些人在內黃是怎麽議論自己呢,這些年丁家靠著自己也沒有少撈好處,居然還敢背後說她的壞話,丁湘雲決定趁著這次機會給丁家上下一點兒顏色看看,順便,也叫自己那個高貴的兒媳張影心知道知道厲害!她收拾得了丁家,也照樣收拾得了她這個兒媳婦!
七出?這是要休妻?堂上陪坐的眾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呂氏跟周氏的兩個婆婆,“娘娘,她們是犯了大錯,要是娘娘覺得回去罰她們不成,就現在罰吧,她們對老太爺跟娘娘敬,現在就叫您這兩個侄兒媳婦往前頭老太爺的牌位前頭跪著去,以贖她們的罪愆。”
呂氏跟周氏嫁進丁家已經十幾年了,都是膝下兒女成行的人了,叫她們在闔族的人麵前罰跪,已經是極重的懲罰了,但是相比被休來說,傷的也隻是一時的麵子,因此二人紛紛向丁湘雲叩頭,希望她能對自己寬大處理。
跪一跪就想完事兒?那也太便宜她們了,丁湘雲看著腳邊這兩個粗鄙的婦人,忍不住皺了皺眉,就這樣的人,還敢在背後用那種輕蔑的口氣議論自己的出身,可見這個丁家就沒有真正瞧得起自己過,以前她是不計較,現在若再不立立威,就真的沒有人將她這個王妃看在眼裏了。
“知道求情,就是知道你們哪裏做錯了,可我若真就這麽放過你們,沒準兒你們還會以為我這個親王妃心裏有鬼呢,”丁湘雲目光凜冽的向下首陪坐的女眷們望去,“其他人常年呆在鄉下,不懂規矩也情有可原,大嫂,你也是書香人家出來的姑娘,如今貴為三品誥命,這藐視皇家的厲害自然是最知道的,你說說看,這兩個賤婦要怎麽處治?”
霍氏也是出身內黃,又是丁氏一族裏身份最高的,丁湘雲自然要先拿下她,別以為有個女兒要進宮,就可以將她這個親王妃不放在眼裏,“穎娘,你來說說看,這事兒我該怎麽處置來好?”
丁穎年紀小,並不清楚丁湘雲真實的身世來曆,因此對丁家兩個族親公然質疑姑姑的出身,也很是氣憤,她又是個板正不過的性子,“且不說兩位嫂子對皇家不敬,就是對長輩也已經是大不孝了,”
雖然對這兩位未曾謀麵的嫂子有些不忍,可是丁穎卻不認為丁湘雲做錯了,她看了一眼母親霍氏,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就因為私下議論了丁湘雲幾句,就要將進門十幾年為丁家誕下子女的媳婦休回娘家?霍氏自己還有娘家侄女跟外甥女嫁到丁家呢,若是開了這麽個頭兒,以後誰還敢將女兒往丁家嫁啊?尤其是丁湘雲本身出身有瑕,這也是上了點兒年紀的丁家人心裏一清二楚的事,議論長輩是壞了規矩,可是混淆血脈就是對的?
“今天是給二叔辦冥壽,說起來也是喜日子,今兒她們也吃了教訓了,以妾身看,不如叫她們跪了,之後有兩位弟妹將人領回,送到莊子上靜靜心,”送到莊子上,聽著也隻比休回娘家強一些,丁湘雲今天也不過是為了揚威,這樣的懲處想來也能叫她滿意了,難道還真的將嫁到丁家十幾年的媳婦給打發回去?
這分明是在糊弄自己呢,丁湘雲冷笑一聲,斜睨著坐在下首的霍氏,踩著自己做人情,好事兒全叫她占了去了,“我看大嫂侍郎夫人當的是越來越糊塗了,這兩個賤婦隻是詆毀我這個親王妃麽?在她們眼裏,娶我進門的王爺,冊封我為親王妃的皇家,都是糊塗任由旁人欺哄的,”
說到這兒她長歎一聲,“按你們說的,兩宮太後就不必這麽精心的為太孫選妃了,隨便挑個人不就行了?何必還要遍訪京城,必要為太孫殿下挑出出身高閎。祥鍾戚裏的好女子?”
合著你也算得上是係出門閥,祥鍾戚裏的好女子了?霍氏一口茶差點兒沒噴出來,心裏不由替自己早去的小姑悲哀,就這麽個厚顏無恥的主兒,居然享了王府二十年的榮華,而且丁湘雲搬出太孫妃,也是在敲打自家了,畢竟她的女兒可是太孫妃的備選,“娘娘扯的太遠些了吧?不過是兩個無知婦人的閑言,跟兩宮和太孫妃有什麽關係?再說了,丁家雖然以前一直在內黃,但好歹也有些清名,不然的話,康王爺也不會在妹妹沒了之後,又特意從二房選了娘娘。”
特意從二房選了自己,是衝著丁家的清名?丁湘雲都要仰天大笑了,這霍氏也太會往姓丁的臉上貼金了。原來嫌自己來路不正,擺出一副周克寬對不起她們丁家的作派,清高的端著架子不肯跟自己這個小姑來往,現在呢,為了送女兒進宮,還不是三天兩頭的往王府裏跑?
“送到莊子裏有什麽用?內黃芝麻大的地方,老宅離莊子怕也沒有幾裏路,這兩個賤婦誣蔑尊長,藐視天家威嚴,若是輕饒了她們,傳出去外頭人還以為咱們丁家沒有將朝廷禮法放在眼裏呢,”丁湘雲是鐵了心要跟丁家上下別一別苗頭了,“依我看啊,這樣的媳婦留著也隻會是教壞子孫,倒不如送回她們娘家的幹淨!至於兩個侄子麽,再挑賢婦便是了。”
“娘娘,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妾身兒媳不曉事冒犯了娘娘,妾身將她帶回去之後一定嚴加管教,就在莊子上給她修座庵堂,以後不許她們出門兒了,”呂氏的婆婆急了,先不說呂氏平時對她這個婆婆很是孝順,就看著家裏的孫子孫女,若是生母被休,這孫子的前程,孫女的親事,都要毀了,說著她走到呂氏身邊,同兒媳跪在一起,“還請娘娘看在一家子骨肉的份兒上,大人大量,饒過這不成器的小輩一次!”
見呂氏的婆婆跟丁湘雲跪了,周氏的婆婆也連忙過來,一同跪下為兒媳求情,堂下一同來的丁氏族人,見狀也都紛紛開言,希望丁湘雲能網開一麵,饒過這兩個晚輩,畢竟丁家在內黃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乍然出婦,而且還是兩個,必然轟動鄉裏,成為一方新聞。
丁湘雲才不管這些呢,丁家好壞與她何幹?這些年她也沒有從丁家得到過什麽好處,反而這些丁家人,依仗著家裏出了個康王妃,男丁的官位,女子的婚事,都上了不止一層樓,現在不但不知感恩,反而還在背後作踐自己,“你們都住口吧,怎麽,這麽齊刷刷的幫著兩個賤婦求情,是覺得她們做的對,我這個康王妃罰她們不得?”
眼看局麵僵持不下,孫氏隻得向張影心求助,這才發現張影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在了,她隻得又看向周蓓兒,卻聽周蓓兒苦笑道,“其實母妃說的也沒錯,這樣的詆毀我們王府怎麽能忍?”
說的沒錯,自己代表的可是康王府,如果今天就這麽輕輕放過了,隻怕老王妃知道了也會嫌棄自己心虛膽小丟了王府的臉麵,丁湘雲挺了挺腰身,臉色更沉了,“夠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們這麽鬧哄哄的,分明是連先父都沒有放在眼裏!”
女眷們的院子鬧了這會子兒了,外頭招呼著做道場的男人們也聽到了消息,紛紛放下手邊的事往這邊禪院裏趕。
見族裏的人都來了,幫著求情的族眷們都有了底氣,有眼色快的已經悄悄湊到丁雲鵬跟前將事情的經過跟他們兄弟說了,隻求這個正經兄長能勸住丁湘雲,這真的將媳婦休了,那丁家跟呂周兩家可就結了仇了。
“咳,大哥,您看這,唉,大嫂不是在怎麽,怎麽不勸勸娘娘呢,”丁雲鵬一陣兒頭疼,今天還來了外客呢,傳出去自己還如何在京城行走?
丁觀鵬已經氣的胡子直翹了,“你怎麽知道你大嫂沒勸?娘娘可是你們二房的女兒,孫氏呢?做什麽去了?”當初他就不同意弄個來曆不明的女人進丁家,現在好了,是非可不是來了麽?
兩人還在爭執,那邊周昧兄弟也趕到了,周昧說不生氣是假的,質疑丁湘雲,其實也是在質疑他的來曆,可這個時候,他卻不想出頭,一是畢竟心虛,害怕人們將注意力轉到他的身上來,二是不還有周徇嘛,這個時候,世子不出來說說話?
“二位舅舅且莫心急,母妃最是通情達理,現在罰兩位堂嫂,想來也是氣得狠了,不如叫二弟過去勸勸,氣消了也就好了,”周昧笑容溫和,替周徇打了保票。
周徇心裏實在是覺得丁湘雲有些小題大做了,而且出嫁多年的姑娘插手娘家的事也就罷了,現在群情滔滔,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若是強行這麽做了,豈不是將娘家人也得罪了?因此周昧的提議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向丁觀鵬道,“我去勸勸母妃。”
丁湘雲哪裏是周徇勸得住的?甚至周徇幫著丁家人說話在她眼裏簡直就是吃裏爬外無視她這個母妃的表現,“你這個不孝子,居然幫著欺辱自己母親的人求情!”
公然被母親斥責不孝,這個罪名周徇也是擔不起的,他急忙在丁湘雲麵前跪了,“母妃,兒子並沒有這個意思,而是想著丁家畢竟是兒子的外家,大家血脈相連,母妃好歹也給兩位舅舅留一些麵子,還有,今天外頭也來了許多客人,這口口相傳,以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你這是在威脅我?”丁湘雲都要被這個不貼心的兒子給氣瘋了,“你還擔心被人傳出不好的流言來?若真是擔心,就不應該阻止我嚴懲那兩個賤婦,隻有叫她們曉得厲害,才能閉上嘴!”
“母妃並沒有任何錯處,何來叫人閉嘴之說?”周徇就想不明白了,兩位堂嫂確實是有錯,搬弄是非,妄議尊長,是大錯,可是丁家給出的懲治也算是很嚴厲了,不將二人休出,為的也是她們的兒女跟幾家姻親的臉麵,大家都是一脈相連的親人,難道丁家失了臉麵,於康王府有什麽好處?
丁湘雲卻不想再聽周徇聒噪,不等周徇再勸,直接往門外一指大聲道,“你下去,去外頭給我跪著!”
見周徇不敢再能自己抗辯,乖乖的出門兒跪著了,丁湘雲心裏舒服了些,她站起身來看著跪在她麵前的幾個婦人,冷聲道,“休了這兩人已經是本王妃寬仁了,就算是將人拖出去打上幾十板子,以懲她們不敬之罪,誰又能說本王妃錯了?!” 侯門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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