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六這天是大周朝京城裏,今年下的最大一場雪。

雪花從早晨的點點落落,到此時的鵝毛大雪。

路上鮮少有行人。

大雪把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白雪茫茫的世界裏。

忠勇候府裏的清荷苑裏此刻卻不平靜,從裏麵傳出來聲聲撕心裂肺的嚎哭聲跟鞭子聲。

不用說,又是主子在用私刑懲罰犯錯的奴仆。

跪在院子裏的一眾奴仆中,用過刑的小婢女汪彤兒從昏迷中心醒了過來。

她被眼前一幕給弄糊塗了,想起自己剛從某影視學院導演係畢業,站在影視學院大門前等家裏的司機時,被一輛超速行駛的豪車給撞了。

這會兒理應躺在醫院病房裏,難不成眼前是在拍戲?

滋!被車撞真是疼······

她記得小汽車是從側麵撞的,要疼也是手臂跟大腿疼呀?

怎麽疼到膝蓋上,疼到屁股上的呢?

不但是疼,她感覺全身籠罩在涼颼颼的陰風中,如掉冰窖裏。

鼻子裏滿是血腥的味道。

心中模模糊糊地想著:這是被車撞了嗝屁,進了陰曹地府見閻王爺去了?

不然也不可能這麽冷,這麽疼呀!

這時耳中傳來一陣陣哀嚎聲跟鞭子聲,更證實了她心中的想法。

咦?

這是什麽個情況?

疼痛中,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湧進腦中。

“啊?”

一如看電影回放一樣回顧完原主短暫的一生,汪彤兒這才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穿越了!”

自己穿越到一個姓謝的侯爺府裏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婢女汪彤兒身上。

回到原主十四歲時,在忠勇候府庶二小姐謝玉婉身邊做小丫頭受鞭刑的這一日。

記憶中因為忠勇候府庶女二小姐,今兒早上去街上的首飾鋪子裏買珠花,跟平親王府同樣嬌奢跋扈的小郡主為爭一副新款頭麵大打出手。

謝玉婉是忠勇候寵愛的張姨娘所生,忠勇候起了心事,想把她嫁到最受皇帝看中的平親王府裏的小王爺為側妃,哪想到她自己竟然鬧了這麽一出事來,怎不讓他怒火衝天?

這大雪天不好好地待在閨中,竟然出門惹是生非!

忠勇候是出了名的寵妾滅妻,把庶子女寵得無法無天。

謝玉婉再怎麽惹禍,他也舍不得懲罰她,隻是小懲大誡,讓她閉門思過而已。

於是,主子惹禍,奴才遭殃。

清荷苑裏不管是誰,從二小姐的貼身大丫頭,奶嬤嬤到小丫頭,粗使婆子還有看門的小廝全都跪在院子當中受罰。

受罰最慘的當屬謝二小姐的貼身大丫頭青枝跟青葉。

她倆不但被鞭抽個半死還被當場發賣出去······

不但如此,還把二小姐清荷苑子裏一眾奴才全部換了出去。

“滋!”

疼!

汪彤兒閉著兩眼,用凍得麻木的小手,忍著疼痛往自己屁股上一摸,哦喲喂!小手上滿是紅紅的鮮血。

難怪自己的屁股疼,原來自己已經被用了刑。

再加上膝蓋跪在冰冷結實的雪地上,還真像是到了陰曹地府。

通過原主的記憶,自己是家生奴。

所謂家生奴,最好的結果就是配個下人,生的兒子女兒繼續當下人。

其中還包括美貌的婢女做主子小通房的命運。

原主的爹爹是個侍衛,在她六歲時爹爹跟忠勇候一起外出辦事遇到強盜時,舍身護主,落得兩腿終身殘廢。

忠勇侯還算仁義,當即就讓汪彤兒的爹汪重跟剛九歲的兒子汪家輝脫了奴籍。隻留下汪彤兒跟娘趙氏在府裏為奴。

假使侯爺不讓汪彤兒的父親脫了奴籍,一個殘廢之人也不可能留在府裏,肯定會把他送到鄉下農莊裏孤獨終老。

侯爺夫人容氏也大發善心,承諾在汪彤兒滿十八歲時把身契給她,離府嫁人。

其實,汪彤兒的爹那天不舍身護主,忠勇侯要是有個閃失,汪重不是腿殘廢這麽幸運了。

到時肯定會定個護主不力!老命不保已!

原身上輩子給侯府庶二公子謝玉淮做了個小通房,妄想憑著貌美讓二公子高看一眼,做個姨娘,不能叫旁人看輕了去。

沒想到,落得一碗毒藥的悲慘下場。

原身也不想想,自己隻是一個奴婢,哪輪到她去攀高枝?

等待她的最多是個賤妾而已。

不用說她,哪怕是高門院裏的庶女,做豪門富貴人家的主婦都沒資格,最多也是個貴妾罷了。

“王嬤嬤,把她的嘴給堵上,再喊叫,加罰十大板子!”

汪彤兒抬眸見一個三十幾歲,穿得錦衣華服的美豔夫人,端坐在屋簷下的楠木太師椅子上,手往前指著,尖著嗓子嗬斥道。

這夫人,是忠勇侯爺的妾室張姨娘,也是二公子跟二小姐的娘。

原主上輩子被同是謝玉淮的通房顧小蘭,在張姨娘跟前獻好,明裏暗裏挑撥,說汪彤兒自持美貌,霸著二少爺夜夜笙歌······

樣貌平平的顧小蘭是靠算計爬上謝玉淮的床,因此,她嫉妒汪彤兒貌美。

原身傻,把嘴蜜心狠的顧小蘭當作自己的好姐妹。

張姨娘聽到顧小蘭這麽一挑唆,這還了得?

外室出生的張姨娘,最瞧不起登不上台麵的兒子的小通房們。

原主每次跟二公子行房之後,都是她讓王嬤嬤過來賜給原主一碗難吃且傷身子的避子湯。

不但如此,還要被喊過去,在張姨娘那兒立規矩,吃了不少瓜落。

話說,從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大學生汪彤兒,不是原主侯府小婢女。

拘泥於男人後院做個卑微的小通房······

這一世的汪彤兒隻想做鹹魚,低調著,做個不起眼的小丫頭。

當然不會被那個謝二公子給看中,做他的卑微的小通房。

等到十八歲拿到身契出府,海闊天空······

汪彤兒從原主的記憶裏知道自家娘親求了候爺夫人,一會兒就要過來帶自己回家養傷。

這具身體歲數還小,又冷又疼再也撐不下去了,眼眸一翻,小身子往旁邊側身暈了過去。

隱約中感覺自己被人攙扶著趴在一個溫暖的脊背上,隨著走動的腳步晃悠悠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