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纏上連媽媽
連媽媽抬頭,嘴角帶笑,“三小姐開玩笑了,奴婢可沒聽說王府有那晦氣的東西。”
念青眉頭一蹙,雙眼略過連媽媽的腳,卻見她的腳不安定都動了動。念青身子一側,往外跺了幾步,“本也沒什麽大事,隻是,那骸骨在依翠園後院發現的,我就讓人送去了梅莊。哎,也不知道得罪誰了,死了還要被挖出來。”
關媽媽眼簾一顫,那半閉著的雙眼依舊低垂。半晌,隻有沙沙的掃帚與地板摩擦的聲音。
念青踏著那鵝卵石路子走了回去,路經西廂,她見關媽媽正指揮著下人把新進的布匹分類,便走了過去。
關媽媽一見是三小姐,就上前行了禮。腦子卻是閃出昨夜裏婆婆說的那話,怕是王爺知道那具骸骨是前二夫人的,這王妃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吧。
念青左右看了眼那些丫鬟,便對著關媽媽細聲說道,“讓梅莊的人注意些,若是看到連媽媽,當場逮捕。”
關媽媽驚愕地抬頭,入眼就看到念青那雙燦如星辰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堅定。關媽媽心中一定,連媽媽好像是十四年前被貶為灑掃婆子的吧。如此一想,這裏似乎大有文章。
念青轉身,正要回雨霖苑看看,卻不想一個丫鬟上前來,那丫鬟行了禮,彎著腰對念青說道,“三小姐,宮裏的江前榮江總管來了,家裏正主就差您還沒去前堂呢。”
念青抿了抿唇,這公公此時來王府到底是福還是禍?
前堂裏,一個身穿藏青色袍子的人手執金黃色的聖旨,他坐在一旁飲茶,動作也頗有教養,見王府送上毛尖,也是寵辱不驚。他見念青來了,也是點了點頭,看過去很是有禮。念青不禁改了對太監的看法,這江前榮很是大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淩雲王府長女端木玉妮靈秀可人,匠心獨運,賜封為秀嬪,麗嬪端木齊悅端莊得體,甚得朕心,賜封為麗妃娘娘。”
王妃笑著看向玉妮,總歸是沒白費功夫。而玉妮本來前一刻還是得意地看向念青,一聽到自己被齊悅那賤種壓著,心中就不忿,難不成入宮之後,她還得喊齊悅那小賤種姐姐?
念青雖為二姐升至妃位開心,卻也知道二姐在宮裏必定不痛快,她是最不想玉妮入宮的,沒想到皇上還給封了嬪。而更嚴重的便是王妃母憑女貴,怕是更難扳倒了。
念青雙目一凜,冷眼看著那對母女,或許應該把一些事情鬧得更大點為好。她抬眼看那江前榮,見江前榮大約快40了,那雙眼微眯著,總是不笑不動。他應該是宮裏最清醒的人吧。
王爺與江前榮客氣了一會兒,江前榮就告辭。
念青也悄悄消失在眾人麵前。
江前榮路過前院,聽見有孩子在念著詩經,他擺了擺手,讓小太監們先停著。他卻是雙眼癡癡地看著孩子們一個個乖巧地搖頭晃腦。
念青在後麵看著,江前榮身為公公,他最期待的會是什麽呢?突然,眉頭一挑,念青暗暗點了點頭。走上前去,“江公公請留步。”
江前榮聽這聲音,轉身一看,見是三小姐,有些惑然,“三小姐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隻是有幾句話想單獨和江公公說說。”說完,念青看了下那些小太監。小太監識趣地後退了幾米。
“公公,稚子幼童孝敏可愛,念青想著,若是有孩子能認公公當爹爹定然是父慈子孝,也是孩子的福氣。”念青在賭,見江前榮眼裏一片清明,定然不會是那急色的人,隻是歲數上漲,難免會覺得孤家寡人,想與正常人一樣享受天倫之樂罷了。
江前榮那半眯的雙眼登時一閃,快得幾乎讓人捕捉不到,念青心中微定,果然如此。“公公可否承念青一個情,六個月之後,念青送一個新生兒給公公,此生,這孩子隻能是公公的兒子。”
江前榮身子一震,卻是心一動,“若是三小姐在六個月之後送來的是福不是禍,奴才定然承三小姐這份情。”
念青點了點頭,是福是禍,事在人為而已。
“那公公好走。請將一句話幫我轉告姐姐,就說娘在王府很好,不用擔心。”
江前榮走了幾步,回頭再見那女子,笑立在鬱鬱蔥蔥的樹下,衣袂翻飛,笑意甜甜。他輕輕一笑,六個月後,或許有更多期待吧。
天剛剛擦黑,念青就陪著雲姨娘散步了,芙兒在一旁扶著,三人嘻嘻笑笑,正走到小花園的時候,關媽媽上前來了,念青見關媽媽雙眉沉著,便讓芙兒帶著雲姨娘去走走。
“連媽媽沒有去梅莊,倒是去了觀音廟。”
念青雙手緊握,眉頭一緊,“你待會兒就把那骸骨放到她房間去,我們幾個就在外間守著。”
四周越發黑暗了。連媽媽累了一天,剛打了水準備梳洗一番,卻看到床前坐著一個人呢,那人背著她,屋子裏的燭火有些暗了,連媽媽就拔下蠟台上的蠟燭靠近一看。一張微黑的臉,一張熟悉的,幾乎每個夜晚都會出現在她腦海的臉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駭然一退,頓時雙腿一軟,淚如雨下。
念青用起腹語,屋子裏頓時變得詭異滲人,“我本不怪你,但冤魂飄零無處可歸,馬革裹屍死,我心神俱裂,纏你,怨你,恨你!”
連媽媽不住後退。滿是淚痕的臉不斷顫抖,牙齒死咬慘白的下唇,“我沒有殺你,我沒有辦法讓王爺安葬了你啊。”
念青眉間頓現寒芒,“所以你就把我丟在那人人都可以踐踏的路上?”
“我也是不得已啊,你死在我的屋裏,我百口莫辯,你別怪我。”她退了退,正準備拉開房門跑,就聽到那聲,“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驚懼一回頭,噗通一聲跪下,“我求您,別殺我。”
她老淚縱橫,一雙眼睛滿是驚駭,那骨架上披著的衣服微微飄起。露出嶙峋可怕的雙腳,那雙腳似乎要向她走過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