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貴妻

端木玉妮怔怔看了眼快要關上的宮門,突地,心裏一跳,有什麽想法躍入她的腦海。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若是他人問起,就說三小姐貪玩,先不回王府。”說完,也不看彩月和車夫驚愕的目光,上了馬車。

夜色越來越濃,一處偏僻的宮牆下,站著兩個年紀不小的宮婦,她們手中端著碗,那碗裏不知道是什麽湯,念青雙眼被黑布蒙著,雙手雙腳已經沒有任何力氣。

隻聽著類似碗盆敲打的聲音,身邊應該還有兩個人。

夜色越發沉寂,她聽得到牆角幾簇草裏蛐蛐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清楚,一聲比一聲尖銳。然而,比那叫聲更尖銳的是自己心髒瘋狂跳動的聲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撞地她心口生痛。

到底是誰?她初入皇宮,怎麽會剛出永福宮門就被人下了暗手!現在,麵前的兩個人到底要幹什麽!

隨著碗盆敲打的聲音消失,牆角幾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靜!

死寂一般的沉靜。

突然,一雙指甲尖銳的手襲上她的下巴,念青驚駭地用力搖頭,卻發現那人力道更大,幾乎要卸下她的下巴。念青這才覺得害怕,那人是想要撬開自己的嘴,還有那碗,她心底發涼。

突地,有什麽東西灌了進來,猛然入喉。念青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這是……水銀!

“我們走吧。”一個宮婦將碗丟下,冷眼看著眼前這個無知的庶女,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該有這樣的下場。這藥一灌下去,不是死就是瘋,一切要看她的造化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遠,念青隻覺得頭暈目眩,一陣惡心的感覺襲了上來。不行,不能就這麽死!她用力撐著牆,緩緩站了起來,他們竟然用迷香,幸好,藥效快要過去,她還可以撐得住。解開眼罩,她立馬伸手往喉頭一戳,盡管惡心得要死,催吐是目前僅有的方法。

一番辛苦,卻是什麽都沒有。她頓時覺得背部冷汗涔涔,身子越是發虛了起來。

她必須在別人發現的時候出宮,否則……

她一步一拐,走到宮門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宮門口的侍衛一眼便認出了她,這不是淩雲王府的三小姐嗎?看她雙腳虛浮,頭重腳輕,似乎,重了毒。想到這,那侍衛看了眼後宮的方向,心有不忍,三小姐才第一次入宮啊,怎麽可以對她下這樣的狠手。

“開宮門。”那侍衛一喊,宮門打開。

念青感激地看了那侍衛一眼,隻是模糊的視線中,她隻看到他高抬的手上掛著一把刻著竹葉的小彎刀。

離皇宮越來越遠,念青也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再次摳吐,這一次終於吐出了點東西,神智也比剛剛清醒了點。

醉仙樓距離皇宮不遠,是王公貴族們最愛去的地方。這裏弦樂動聽,名流駐台讓這裏的戲曲不僅戲好,人更好。

“安平侯,嫂子去世也有四年了,府裏也就兩個姨娘,怎麽不見你往府裏添人呢?”永昌伯家大公子笑著看向坐在一旁聽戲的安平侯。家裏兩個小妹也是花容月貌,若是可以加入安平侯府。那自己和安平侯也算是親厚,安平侯可是京城首富,光是這筆財富就夠他覬覦了。

那雙狹長的雙眼微微一眯,冷光一聚,掃了那嘴碎的大公子,接著卻望著護欄外看去。侯府無嫡妻,事情也都交給方姨娘管理。但,侯府金貴之地,也是龍蛇混雜,若沒有本事,入這侯府怕也是要香消玉殞,他已經看著瑾兒死在自己麵前了,絕不能再看到別人因為嫁給他而死於非命!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個人影晃到街道上。女子低垂著眼,走路虛浮,在醉仙樓高高掛起的燈籠下,那女子臉頰通紅,但因為距離有些遠,他看不清,隻覺得身影有些麵熟。

沒想到那女子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抬眼與他對視了一眼,那眼中通紅一片。朦朦朧朧的,是中毒之兆!而那人——是端木念青!

“侯爺?”蕭昂蹙著眉頭詢問了句,他是侯爺的護衛,幾次也遠遠看到了端木念青,此時的端木念青很不尋常!

安平侯朝他使了一個眼色,蕭昂就擋住了他人的目光,隻說侯爺去方便了。

念青怕自己撐不下去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她害怕再次醒來,她不是癡了就是傻了。甚至——死了。她還有娘要照顧,她不想就那麽癡癡傻傻一事無知地過下半輩子。

驀地,身子落入一個懷抱,一股熟悉的香味襲來。這個味道隻有她作為床墊的紫袍有,那他是?

抬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狹長的鳳眼,記憶仿佛回到第一次相遇的時候,而此時,安平侯還是那句話,“還看不夠啊?”

這一次念青沒有瞪他,卻是咧嘴笑了起來,還好,是他。

安平侯本想嗬斥這丫頭,卻不想她對著他笑得璀璨。如明珠一般展現光芒,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出現,是那麽得榮幸以及理所當然。

念青正要說話,突然一股惡心感係了上來,她痛苦地眯起了眼,雙手緊緊抓著安平侯的衣襟,“快,快準備牛奶和蛋清,灌……”

安平侯眉頭一緊,“灌?”

再看那丫頭,已經昏了過去。不再猶豫,他將懷裏瘦弱的人兒抱緊,朝前麵不遠的侯府飛去。他不知道,這一幕落在了永昌伯的大公子眼中,那雙眼卻是充滿了得意之色。

剛入侯府,下人們驚訝地看著侯爺抱著一個女子,兩個嬤嬤臉色一緊,迅速向後院走去。

“準備一桶牛乳,20個雞蛋蛋清!快!白管事,你去請吳道子過來!”安平侯腳步飛快,手卻是緊緊抱著懷中的丫頭,心中似乎有跟弦拉的很緊。將她下榻,卻見她雙手緊拽著自己的衣襟,她嘴角微涸,那薄唇動了動,他細細一聽,竟然是,“別找宮中太醫。”

安平侯冷眼一凝,竟然是在宮裏出事的!隻是,今天是這丫頭第一次入宮啊,念青痛苦地咬緊唇,額頭上汗水都蒸了出來,他頓時覺得,皇宮真他爺爺的讓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