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貴妻 032 南疆“好消息”
夜裏一場秋雨臨了,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冷。暖裘枕被下的人兒悉悉索索拉緊被子,微微睜開雙眼看著屏風外微弱的燭火,感受腰上那略微沉重的手動了下,她才輕聲說道:“夜裏冷了,不知道三皇子現在可是溫暖,臣妾想去看看。”
齊悅看了眼身側的威嚴男人,因著從沉睡中醒來,這天色也還灰蒙蒙的,如此看過去倒是多了居家男人的味道。被子裏外的溫度著實有差,他將她伸出的手拉到被窩中,便笑道:“宮中嬤嬤自會好好照顧慎兒,不過是一夜沒見到就這般想念了?”
慎兒這名字是皇上下午取的,也同在下午,這剛剛出生的小皇子已被封為慎郡王。怕是這封為親王的日子也不多久了。
齊悅笑了笑,晚飯過後便沉沉睡去的她,現下倒是精神熠熠。初為人母,她到現在依舊是心情澎湃,慎兒的小身板,那吃完奶吐著泡泡的樣子真是讓她看得入迷。這時間真是神奇,原來自己的孩子是這般模樣。
皇上見她露出滿足的笑臉,忍不住嗬嗬一笑。“慎兒朕是極為喜歡的,這孩子也不怕生,朕抱在懷裏也對著朕吐泡,真是可愛極了。”這些年他隻有石妃生下的三個孩子,曾經安平侯的姐姐寧貴人懷胎,他頭一次產生了一絲渴望,看看自己與她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隻可惜天意弄人,這一次倒是如願以償。
“皇上喜歡,那是慎兒的福氣,他也是極喜歡皇上的,記得剛轉到奶娘懷裏的時候還蹬著小腿,一臉不情願。這孩子怪靈氣的。”
皇上點了點頭,心裏自是更為歡喜。還不等他多說兩句,外頭響起了江前榮的聲音,“皇上,該早朝了。”
齊悅一聽,抬手就要掀了被子。這頭皇上將被子壓了壓,“你這月子頭一天,還是不要出被子為好。朕到外屋子去,你多休息會。”說著,皇上起身拉了床頭衣架上的披風便走了出去。外頭素馨和雨薇舉著龍袍等著。
待皇上走出了永福宮,齊悅才感覺到一絲困意,這也就迷迷糊糊睡了起來。
永福宮外,霜冷露重,天邊還未見白,一絲冷意便開始順著脖子往骨頭裏鑽。高高的紅牆立成兩排,皇輦過後又是紅牆。
“事情可是辦順了?”十二人抬轎,皇上開口,嘴上喝出了一口氣。
“辦妥了,隻是這事似乎比預算中來得更快,奴才想,是不是有人也暗地裏出手了?”江前榮說著,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俊逸的紫衣男子的身影。隻不過如此一想,他的頭越發低了下去。
皇上聽言,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著手處治宰相府他心中早有溝壑,到底是誰與他想到一處了去,是石將軍?抑或淩雲王?他閉了閉眼,隻是再次睜開眼,那雙鳳目已然光芒萬丈,寒氣逼人。
待皇輦到達金鑾殿之時,文武百官早已經站滿了大殿。
宰相一黨各個麵上托大,聽聞南疆那傳來好消息,他們可是瞅準了,這嶽韌宣一回來便是重兵在身。大錦是賞罰分明的國家,雖是重文輕武,但武官一旦有了戰功,便可以從地方招募一定數量的士兵,自成一個兵係。這些兵隸屬中央,但是指揮權隻在一人身上。所以,石將軍才會擁兵自重,
石將軍皺眉,一路上,他都陷入沉思,就連幕僚的話也從未入耳。這南疆能傳來好消息?皇上什麽心思,他怎會不知。自己一人擁兵,他就整日如坐針氈,又怎麽會讓嶽韌宣也走和自己一樣的路。隻不過這南疆好消息到底是什麽?
朝堂上,一部分人異常亢奮,一部分人卻異常沉默。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萬歲。”群臣朝拜,雖是低著頭,但不少人都暗自窺探著皇上的臉色,見皇上麵上帶笑,他們也不敢有半分差池。
“都平身吧。”皇上依舊笑著,目光掠過下方眾人,見安平侯一臉憔悴,他的麵色瞬間一冷,想起一早江前榮的話,這般憔悴難道是這奔波勞累所致?“安平侯是怎得了?怎麽這般疲倦?”
那身紫衣拱手,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精光,紫襟玉帶下他似乎真是瘦了。所有人都看了眼安平侯,尉遲風冷冷一哼,暗恨尉遲燁沒出息,這端木念青不過是離開幾日而已,就將自己弄成這般模樣!
“回皇上,微臣雖不算英雄,到底也是難過美人關,她又是和我鬧了些別扭後入宮的,這見不到麵還說不得,真是急死微臣了。”說著,他低頭,有些尷尬的樣子。這幅模樣倒是讓不少人嗤笑了起來,誰知道安平侯娶了繼室竟然這般樣子。
皇上倒是知道,當初念青墜崖,也是把他逼急了才會出了那一手,這份情誼當真是不假。隻不過,他的能力還是讓皇上心中忌憚。
安平侯抬頭,笑著說道:“多謝皇上關懷,微臣還想請旨等一會兒退朝後,可否許微臣入宮見娘子。”這話一出倒是完全打消了皇上的懷疑,皇上笑了笑,才想起今日的正題。
宰相一早就迫不及待了,見皇上不再與安平侯多言,便想著何時能見寶貝孫子。嶽達嘴角也勾了起來。
“今日一早就聽說南疆有了好消息,具體的朕還未知,眾愛卿與朕一起等待信兵的消息。”皇上這話剛落地,就見一個侍衛走了進來,“皇上,南疆的信兵到了。”
皇上點了點頭,頓時不少人緊張了起來。
信兵走了進來,跪拜道:“見過皇上,南疆傳來消息,花副將已經將夜郎王困在了一個孤島上,成功拿捏住了他們,隻不過嶽將軍執意孤身入島,此時被夜郎王擒住,作為人質。”
什麽?
宰相驚地瞪大雙眼,嶽達更是跳了起來,怎麽會這樣?
皇上站了起來,冷冷開口,“這是怎麽回事!”
淩雲王與安平侯對視了一眼,卻都默不作聲。似乎都在等著信兵接下來的話。
“本就要大獲全勝的時候,嶽將軍不聽花副將勸告,一心闖了進去,這中了夜郎王的計,現在花副將正在周旋,隻不過那夜郎王因著拿捏住了嶽將軍,怕是等著過了這緩兵時刻就有叛軍來救,到時候怕是花副將也招架不住。”
因著這番長途跋涉,到南疆入海打仗,本就不熟悉水戰的將士們也隻好和當地衙門合作,如今人家長期呆在島上,而我軍卻是在海上,雖說已經入秋,這海風吹起巨浪對不熟悉海水的兵士,不利啊。
石將軍聽言,冷冷一笑,倒是要看看此番要如何懲治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嶽韌宣。
隻聽得那高高在上的案幾啪地一聲巨響,皇上單手橫掃,筆墨紙硯頓時將龍椅前的一片染黑。群臣們不敢多言,有腦子的人都聽了出來,如今這戰事出了問題,歸根到底還是嶽韌宣的問題。即便是宰相一黨,都隻能低頭不語。
“好一個嶽韌宣,朕還真是看錯了他,朕的斐然被他休了,朕沒有怪他,如今他還想讓我軍陪著他一起死嗎?”皇上怒氣衝衝,如今這話一出,宰相的臉已經成了豬肝色,他沉聲說道:“皇上,為今之計隻有先滿足夜郎王的要求,救出韌宣後,再一舉出擊。”
“哼!”石將軍笑了,麵露鄙夷之色。“你還真是想當然,滿足夜郎王的要求,什麽要求?要分裂出南疆一角?我大錦何時這般窩囊了。更何況真答應了他,他救兵一到,不熟悉海戰的我們怎能抵得過。難道你還想讓這麽多士兵都陪你孫子一起死不成!”
“你!”宰相氣地捂住胸口,他焦急地看了眼皇上,嶽家一脈單傳,嶽韌宣如今陷入敵營,若是皇上放棄了韌宣,日後宰相府還有何期望的。“皇上!”
皇上擺了擺手,有些頭疼地撫著額頭,“這事,今日就先議到這,容朕好好想想。”
嶽達看了眼皇上,目光一沉,如今韌宣深陷險境,哪裏耽誤得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若是花副將知道皇上此刻如此猶豫,會不會直接下了命令,搗毀夜郎王逆賊。
這麽一想,他的冷汗瞬間將脊背外的內衫染濕,他正要開口,卻被江前榮一句退朝給搶了白,頓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轉悠了起來。
人都散了去,這宰相父子兩個對視了一眼,兩人麵上的焦急似乎可以燎燒了這個宮殿。
“你快去找聖母皇太後,看看她能不能左右皇上的想法,我派人去南疆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夜郎王的破綻。還有,派人去花副將府上看看。”不怪他懷疑花副將,以花副將的能力怎麽會讓韌宣進入那般危險的境地,更何況他是自己的人。這事,他一定要查個究竟!
嶽達點了點頭,轉而朝內宮的方向而去。
這才轉到內宮門口,就見安平侯悠哉走在前頭,那高昂的身軀本是風流,隻是他轉過身麵上的笑卻讓匆匆行走的嶽達頓了下。
“這是要入宮?”安平侯轉動手上的太極球,麵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了。
嶽達冷哼了口氣,自是不想與他廢話,正欲越了過去,不想那溫厚的嗓音再起,“還真把皇宮當自己後花園了。皇上好似對你下了禁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