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副盟主其人其事
“小桐~~~”發著顫,打著抖,回環往複,一唱三歎,繞梁不絕,猶在耳邊,人卻在十裏之外。蕭疏桐脖子一縮,心裏一咯噔,完了,胖三兒的論文又便秘了。
“小桐嘞~~~~”蕭疏桐的藏身洞還沒挖好,門已經被動能500焦耳的蠻力踹開,一個體型龐碩的大漢堵在門口,嚴嚴實實地遮蔽了光線。蕭疏桐望著搖曳嘎吱的門扇,欲哭無淚。胖三兒同誌果然不負殺傷性武器研究者的美名。
“桐~~~~”胖三兒直接把人挖出來,趴在肩頭小鳥依人。可憐蕭疏桐那小身板,掰斷了頸椎往後仰,隻差沒折成鈍角。
“胖兒啊,有話好說,先起來……”蕭疏桐氣若遊絲。
“人家心裏那個苦啊,六月飄雪!”三胖兒邊說邊晃,搖得蕭疏桐眼冒金星,“人家心裏那個酸啊,血濺白綾……人家,人家……”還沒“人家”起來,三胖兒同學就被一股強大的內家功逼出三米之外。
“滋——”
地上一道黑色痕跡,胖三兒在旋轉之中,抽空做了個計算題。以寢室地板那飽經風霜,滿是疙瘩的老臉的摩擦係數和自己不折不扣百八十斤的質量推算,要劃出這段距離,可見蕭小俠已用了六成功力。逼他小人家用了半數絕學,自己也算是完滿了。胖三兒滿意地微笑,愉快地停在了牆角。
回頭再看蕭小俠,癱坐地上,滿臉漲紅,來不及收勢,隻剩下喘氣兒的勁兒了。
“小桐……”嬌羞,可憐,眼淚答答,胖三兒咬著衣角。
“滾——……”中氣不足,蕭疏桐英雄氣短。
“同情心,同情心!”胖三兒痛心疾首,“小桐,你要體諒我這種一上午都被德式英語狂轟亂炸的人。論文真不是人看的!”
蕭疏桐咬牙,沒……沒咬起來。胖三兒同學那號稱精細非人的計算其實有誤。蕭疏桐那一掌原已用了九成功力。這幾天趕上上火,智齒發炎,可憐蕭疏桐已經餓了兩天了,還要抽出體力來應對胖三兒這樣的龐然大物,天道不公啊!蕭疏桐心裏百轉千回,那句錯堪賢愚枉做天不分善惡何為地還沒出口,胖三兒晃悠悠地直起了身子,十分體貼地擺擺手,“行了,你有這份兒心就成了,別安慰我了。改天請吃飯就行!”
蕭疏桐翻眼,“別跟我提吃飯!正煩著呢!”
胖三兒笑眯眯地湊上前,“牙齒還沒好呢?”
“我要好了你還能完整地站在這兒?”
“哎,那就可惜了,可惜了……”胖三兒搖著頭,十分悲痛。
“可惜什麽?”
“樓下那幾個餓鬼投胎正商量著打牙祭呢。”
蕭疏桐眼睛一亮,40W啪啪響,“去哪兒?”
胖三兒奸笑,“火鍋店!”
蕭疏桐條件反射地牙口一抽,痛得直哆嗦。“非人啊非人,你們這群……”
“小桐啊,人生不如意十之□,但得一二,但得一二啊!”
“滾!”蕭疏桐眼裏的亮光滅了又亮,“來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哎呀呀,蕭盟主殺人啦~~~”
正鬧著,樓下的秦禮言對空嚎了一嗓子:“來來來,全樓緊急招賢令,盟主號曰,今晚某火鍋店,不見底不收功。小的們!”
“有了!”眾嘍嘍呼啦啦,一呼百應,都是餓紅了眼的蝗蟲,嗤嗤煽動翅膀。
“快快隨盟主擺道火鍋店,剿滅焊鍋!”
“得令~~~渣渣渣~~~”
蕭疏桐聞言倒地。“秦禮言那小子三天兩頭不見人影兒,好容易回來一次居然,居然……”
胖三兒竊笑,當然要趁你無力反擊的時候出手才能收回失地啊。也不能怪他們太心狠手辣,蕭某此君號稱打遍火鍋無敵手,當年領著眾悍匪掃遍某大方圓數裏各大各小火鍋店,所到之處片草不生,泥土三年刮不出油水,駭得一方火鍋店主紛紛卷裹包袱,趁夜遁逃,再也無處可循。碩果僅存的一家已是十裏之外,蕭小俠鞭長莫及,但也是雁過留名,令火鍋江湖聞風喪膽。在飯桌上,蕭小俠向來所向披靡,諸君必須飯前事後補上一頓才能撐得住和蕭小俠的一番好搶。饒是這樣,還是傳出了奪食慘案,可憐的路人君一頓飯吃掉了半條命,至今見了蕭小俠仍兩腳發軟,以頭搶地,口吐白沫,甚是可憐。
巔峰是什麽?巔峰就是你的肉出現在別人碗裏,你卻眼睜睜無計可施,隻能仰望那方,不可企及。
言而簡之,蕭小俠靠著過硬的功夫底子和鋼鐵鑄成的錚錚鐵胃,嚇退無數英雄,喝倒各路豪傑,一時傳為神話。
眾徒燒香拜佛,潛心向主,管他是神仙妖孽,還是過路土地,通通拜了一圈,終於迎來了農奴翻身的絕佳日子——蕭疏桐,牙疼了!這是哪位天使姐姐造的福,眾人來不及想個一二三,都沉浸在了對沒有霸王,軍閥混戰的美好前景的憧憬中。秦禮言盟主更是以身作則,千裏迢迢趕回學校,帶領眾嘍嘍一片歡呼,決定一雪前恥。
蕭疏桐鬱卒了,仰頭破釜沉舟決議撞牆。
就在他痛不欲生之時,秦禮言笑眯眯地敲開了門。“小桐啊,我們要去吃火鍋,一起一起!”
蕭疏桐忍,笑得燦爛,“不了不了,那什麽,我手裏還有論文呢。你知道老東西催得緊。”
秦禮言笑得更燦爛,“別別別,大家好容易聚一次,不來太不盡興了。”扭頭一個眼神,胖三兒會意,倆人架起蕭疏桐,一溜煙出了房門。
蕭疏桐還沒來得及掙紮,一群幸災樂禍的嘍嘍擁上來,不由分說把人綁到了火鍋店。蕭疏桐那叫一個悔不當初,那叫一個虎落平陽,那叫一個無語淚流。
再看火鍋桌上,嘖嘖,悍匪當道,吆五喝六,麵紅耳赤,火拚得恨不得拆了桌子下鍋煮。尤其是今天有觀眾,可以雪恥,搶得就更來勁兒了。大家也不和蕭疏桐客氣,盡點平日裏副盟主喜歡的東西,呼啦啦下了一大鍋。可憐蕭疏桐隻有看的份,東西在眼前,就是撈不著;就算撈著了也吃不進口。
沒有了霸主壓迫,各路宵小搶得是毫不含糊,撈起六分熟的牛肉,麵不改色地學著老外吞了下去。秦禮言不過就接了一個電話,鍋湯就已經泛著白沫,連底料都撈不著了。
“靠!加菜加菜!老子一定要賺回本!”
十幾分鍾後,兩個衣冠楚楚的家夥進了火鍋店。麵對群眾們熱火朝天的革命前景,他們居然還能麵不改色,依舊儀表堂堂,堅持格格不入。蕭疏桐抬了抬眼。兩個約莫三十歲的男子,一個身材頎長,俊眼英眉;另一個戴著眼鏡,溫善斯文。
秦禮言笑嘻嘻地介紹:“這是某房產公司的老總,叫閔榛。這是他的朋友,叫方錚馳。”
悍匪們隻是嘴裏嘀咕了一句,誰也沒在意,埋頭痛吃,哄搶依舊。隻有蕭疏桐有空對他倆笑了笑,權作招呼。
誰知道這一笑就斷送一輩子了呢?
褒姒要是知道失陷亡國,她肯定就不笑了;楊玉環要是知道馬嵬坡,她肯定就不笑了;秋香要是知道周星星賣身葬小強,她……有可能還是會笑……
蕭疏桐不是神仙,不會算命,所以他肯定不知道閔榛此刻目不轉睛是為哪般。那麽閔先生現在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呢?
天知地知,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閔先生一向自詡閱人無數,這一次恐怕是不知其二。以貌取人,哎,其後的一切應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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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