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槐跌跌撞撞的跑進來,雙腿都是顫抖的,他當然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竟糊塗到把步貴人攔在院子外麵。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他跪在地上,腦袋磕在地上,頭上的煙墩帽都歪了。

李稷背過身去,麵朝王槐,冷聲說道。

“去領三十大板,再有下一次,你這個內務府總管就不必當了。”

王槐受罰還要謝恩。

“謝皇上,謝皇上,奴才這就去領罰。”

步霽皺了皺眉,想到黎兒,伸出手拽了拽李稷的衣袖。

“不要責罰王公公,是我自個要站在院子裏的。”

“他請我去偏殿,我沒答應。”

王槐受罰,黎兒肯定會難受的,她怎麽能看著自己的人鬱鬱寡歡。

李稷回頭看她一眼,又給她塞了塞被角。

“三十大板,他若是受不了,也就不用待在朕身邊了。”

他禦駕親征的那幾年,王槐可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三腳貓的功夫也是會的,區區三十大板,對王槐來說,死不了,但也會在**躺個幾天。

步霽扯了扯嘴角,見他心意已決,隻能如此了。

“粟兒,可以讓她回太醫院嗎?”

她從被子裏鑽出來,喝了參湯,身子已經暖和起來了。

李稷眼神裏閃過一抹疑惑,問道。

“誰是粟兒?”

步霽趕緊補充道。

“衛太醫的女兒,就是那晚在太醫院值班的醫女。”

“聽說皇上不讓她繼續留在太醫院了,還罰她此生不得行醫。”

李稷應了一聲,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衛太醫的女兒又如何,那晚甭管是誰當值,都該罰。

步霽見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直接從**下來,站到他身邊。

“聽說粟兒是個奇才,太醫院破例招進來的醫女,就這麽把她趕走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這宮裏往後要是哪位娘娘小主的生病,總會用的上醫女的,方便些,皇上覺得呢?”

李稷瞥眼看她,眸光流轉了片刻,思慮後說道。

“你若是喜歡她,朕就將她賞給你了。”

什麽?

步霽驚訝的望著李稷,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賞給她,這話怎麽聽起來如此殘忍。

“皇上......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稷話鋒一改,擺手說道。

“既然不是,那就算了吧。”

步霽怎麽能算了,她趕緊找補回來,賞就賞吧,總比眼睜睜的看著粟兒出宮強。

“不不不,我要,既然皇上賞了,我就收下。”

李稷輕應一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看起來有些疲憊。

步霽於心不忍,覺得是自己打擾到他休息了,扯了扯他的衣角說道。

“皇上,要不去**躺一會兒。”

“等到要上朝的時候,王公公自然會喊您的。”

李稷眯了眯眼睛,勾唇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一起吧。”

“王槐受了罰,一時半會是來不了了,早朝由你伺候朕更衣。”

他說的輕巧,步霽心裏咯噔一下。

伺候他更衣上朝,豈不是要一直留在這裏,還有一個多時辰才上朝呢,她還想著回去告訴衛珍好消息,叫他這個為人父親的好放心些。

“不願意?”

李稷走了幾步,發現她沒有跟上來,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冷了。

步霽哪敢不願意,睡就睡唄,這個時候早就過了妃嬪侍寢的時辰了,李稷應該不會對她做什麽。

她小跑過去,跟在李稷身後,一步步走到床邊。

李稷眼裏好像完全沒有她這個人一樣,合衣躺到**,緊閉雙眸睡了過去。

步霽躡手躡腳的爬到**,李稷在外麵,她隻能從他的腳下爬到床的裏麵去。

她平躺在**,睜著眼,像個木偶似的。

“還不睡?”

身邊閉著眼睛的男人,突然開了口,她瞬間閉上雙眼,一動不動。

跟李稷躺在一張**,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怎麽還睡得著,隻是閉著眼睛,裝睡罷了。

旁邊的位置深陷下去,她感覺到有人翻了個身,好像是麵朝著她了。

步霽緩緩睜開眼睛,扭過頭去,鼻尖碰到李稷的下巴,他的唇就貼在她的額頭上,隻一瞬間,她趕緊往後退了退,抱歉的說道。

“對,對不起,皇上。”

李稷覺得她跟白天不一樣了,生分又謹慎。

她明明很愛笑的,卻在麵對他的時候,總是一臉的憂慮。

他有點不想當這個皇帝了.......當然,這個想法很危險,也很離譜。

“把她留在你身邊,朕也能放心些。”

“皇上說的是粟兒?”

“您放心吧,我會代替衛太醫照顧好她的。”

粟兒才十八歲,在步霽眼裏就是個孩子一樣,畢竟她穿越之前的時候已經二十五歲了,現在都二十七八了。

李稷緩緩睜開眼睛,黑眸中倒映著一個小小的臉蛋。

“朕說的是你。”

“如果她真如你說的醫術了得,有她在你身邊,朕會放心些。”

步霽咬咬唇,不知該如何說。

他倒是對妃嬪挺好的,生怕她被崔麗華弄死。

估計是忌憚她爹,畢竟誰都知道步禦史嘴巴不饒人,她要是在宮裏死了,按照她爹的性子,一定是豁出性命也要為她討得一個說法的。

鬧得不可開交,就不好收場了。

所以,李稷覺得她不能死,不能像餘官女子一樣輕而易舉的死了。

“好。”

她應了一聲。

“我會小心的,不會再亂吃東西,也盡量躲著點......”

嘉貴妃這三個字,她沒說出口。

不過,李稷肯定是明白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什麽話也沒說,轉過身去,他背對著她,她也能安心睡覺。

就這點時辰,實在不夠他用的。

他如果要對她做什麽,隻能推掉早朝。

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

留粟兒在她身邊,可不是為了防嘉貴妃的,而是為了日後她懷有身孕的時候,有個忠心耿耿的醫女照顧她,能少去很多麻煩事。

崔麗華是不敢再動步霽的,大牢去過一次,就不會有人想去第二次。

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好好的人放進去關幾個月,也會瘋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