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雪扶正了一邊的椅子,伺候著葉幽然落了坐。
也不知道這個王禦醫到底在找些什麽樣的舊書,竟然禦醫監裏的弄得到處都是灰塵。
“念雪,我渴了,你去那些茶來。”
葉幽然故意把念雪支了開。念雪那般聰明的女子,又怎麽會不知道呢!她微微福身行禮一道:“是,主子。”便出了去了。
看著念雪走了出去,葉幽然也確定念雪不會在回來,才轉向了王禦醫。
“王禦醫,我們一起合作了這麽久。你也就不用見外了,一直的,我都拿你當自己人的。何況,你不止幫助了我。還幫著我救出了念雪來,我真的非常的感謝你。”
“皇後娘娘,您不用說那麽客氣的話。這些都是微臣應該做的事情,應該盡的義務。再說了,皇後娘娘對微臣還有知遇之恩。若是沒有你,微臣這一生所學,怕是在這後半生也是難得以施展的。”
兩人一邊客套著,一邊相互的拉進關係。
誰都不是什麽笨人,自然的,其中的原委,都是知道的。
王禦醫知道葉幽然所來是為了什麽。然而,葉幽然也知道,王禦醫在王媽的病情這件事情上,對她有所隱瞞。
“王禦醫,我想知道,嬤嬤究竟得了什麽病?”
葉幽然的神情裏,有著不可思議的在乎,王禦醫從來沒有見過,葉幽然會如此的在乎什麽人。
“回皇後娘娘的話。微臣,確實不知,還請皇後娘娘恕微臣才疏學淺之罪。”
葉幽然微一張口。想要說什麽,卻是沒有說出來。堂堂禦醫,竟然無法確診,一個老婦突然的暈厥。
“皇後娘娘,嬤嬤的病,實在是罕見至極。微臣行醫幾十年,實在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症狀。嬤嬤她的身體狀況,倒是極好的。可是,微臣診脈之後卻發現,嬤嬤體內異常,不同於常人。而且,氣血阻塞,所以,才會導致她沒有一點精神,會倍感疲憊。”
“為什麽會這樣呢?”
“微臣實在是不知道,還請皇後娘娘恕微臣鬥膽直言。嬤嬤的身體裏,好像是多了什麽異樣的東西。從脈象上看,與常人的喜脈無異,可是仔細一看,卻又不是。然而,這病,實在是很多醫術都沒有記載的。”
葉幽然親自過來詢問,然而,王禦醫也實在是不敢有瞞。可是,王媽的病,他到這會也不敢判定是什麽病。翻查典籍醫書,卻是一點記載都沒有的。這樣,他又如何敢跟葉幽然說自己有沒有把握治好王媽呢!
“怎麽會這樣呢?嬤嬤一向身體都很好的。怎麽會突然得了這樣的怪病呢?王禦醫,你一定要好好的查,一定要查出,嬤嬤到底是得了什麽病的。如果,以你一人之力不足的話,我調整個禦醫監的人手給你。如果再不夠,本宮下令天下的先生術士給你使喚。嬤嬤跟我多年,情同母女,我不許她有半點的不好。”
“微臣明白,還請皇後娘娘放心,微臣一定竭盡全力去辦!”
“好,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你的醫術,連念雪那麽深的傷害,你都你能治好。嬤嬤的病,你也行的。”
說完,葉幽然從袖兜裏拿出了一麵金牌。遞交到了王禦醫的手上。
“皇後娘娘,這可使不得。”
“拿著,有了這個,你可以隨意出入皇宮的任意地方。不止是有這一點方便,而且,你還可以去翻閱藏書樓。那裏麵,關於醫藥疾病記載的書籍肯定是要比這禦醫監要多的多的。”
為了王媽,她願意拿她的後位冒險。這快金牌,便是皇後的象征。更是皇後獨特權利的所在。這是冊後大典之上,連同鳳璽金冊一起的交給葉幽然的。
“微臣謝皇後娘娘,微臣一定不負皇後娘娘重托。微臣也定會小心使用,定然不會給皇後娘娘造成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麻煩,自然是這麵皇後的金牌拿在王禦醫的手裏的風險。
能翻閱藏書樓的典籍,這對任何一個禦醫來說,都是一個絕大絕好的機會。能了解很多醫學方麵的知識,對於他們的行醫生涯來說,便是一個未知量的提升。
“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盡快給我一個答案。”
“是。微臣明白。”
葉幽然身為皇後,身為這後宮的主宰人。自熱知道,這金牌拿在別人的手裏,是怎樣的一種危險。
“念雪。。。念雪。”
說完話,葉幽然也的確是渴了。見念雪還沒有過來,就猜到念雪一定是在屋外等著。就隨口叫了兩聲。
“哎,主子,念雪伺候你用茶。”
葉幽然叫念雪的時候,念雪的確是在外麵等著來著。一邊等著,一邊避免有別的牆上的耳朵。跟了葉幽然那麽長的日子。念雪自然是了解葉幽然的脾性的,和人談話,絕對不會允許被人偷聽了去。這是她的一貫作風。
“天也不早了,本宮也該回宮休息了。王禦醫,命幾個人把這禦醫監好好的打掃打掃。你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每天都守在這禦醫監裏,家人也是該陪陪的。”
說著,葉幽然就要朝外麵走了去。然而,葉幽然的意思,王禦醫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微臣恭送皇後娘娘。”
王禦醫貓著腰,目送了葉幽然出門。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去,開始收拾起了自己來。滿身的塵垢,蓬頭垢麵。他剛剛就這個樣子見皇後,這被外人看了去,又該說他的不是了。
回瑾熏宮的路上,葉幽然一直都沒有說一句話。就坐在轎子裏,悠晃著。下過一場雨之後,這時也開始退熱了。空氣是清新的,可是,葉幽然卻懶得呼吸。她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不願意去想。
若是,她再一次失去王媽的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得了。現在,她才發覺,自己父母去世的時候,她是那般的冷靜。還能夠親自去那死人堆裏去撿屍骨去。可是,現在,王媽得了這樣的怪病。她的心,就像是被針在紮似的刺痛。然而,這個女人,卻是她這輩子陪伴她最多的人。
一路扶持,點化,照顧她。比華語嫣在世的時候,更加的疼她,愛她。
一回到瑾熏宮,葉幽然就朝著西廂奔了去。然而,王媽卻依舊在昏睡之中。
“嬤嬤一直都沒有醒來嗎?”
葉幽然看著床上熟睡著的人,問著一邊伺候的宮女。
“回皇後娘娘的話。嬤嬤從中午就一直在睡,直到剛才,醒了一會。問了主子,還吃了一點粥。然而就又躺下了,沒多大會,奴婢來看,嬤嬤她就又睡了。”
宮女細致的跟有葉幽然稟告著。
“藥呢?給嬤嬤服下了沒有?”
“稟皇後娘娘,已經給嬤嬤服下了。是奴婢親自伺候的。”
旁邊另外一名宮女上前跟葉幽然回稟道。
“嗯。都下去吧!本宮想在這裏陪陪嬤嬤,你們不要過來打擾。”
如果,當年的一切,全都沒有發生過的話,她是不是這會仍舊還是家裏的小公主?那個世人都喜歡猜測的大小姐呢?是不是她還能無憂無慮的偷偷溜出家門,然而,在那繁華的大街上嬉戲玩樂呢?或許,早就挑了一戶好人家,嫁了吧!或許,王媽還是會給她做陪嫁的老媽子。整天都板著一張臉,看著她。也或許。。。。。。唉,那麽多的或許,那麽多的可能。每一個都比現在這樣來得要好啊!
想愛,卻不能愛。因為那想愛的人,是仇人。想恨,卻又恨不起來。因為那仇人是自己心底裏的愛人。想後悔,卻是沒有後悔藥有賣。如果,時光能倒回,能讓她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帶著王媽和翠縷。就在那山間的小茅房裏住著,過著普通人的一輩子。然而,她卻選擇了報仇。
到如今,一步步,一點點,不管是驚心,還是動魄。不管是刀山,還是火海。她都亦是沒有可以退卻的路了。
不能愛,不能恨。甚至,命運還賦予了她欲望。她越來越喜歡站在高處,瞭望遠方,看著別人對她俯首稱臣。
“你快點醒過來吧!你好起來了,我們才能一起走得更遠啊!你倒下了,我的心,也就亂了。我不知道前麵的路,到底還沒有勇氣能走下去。你知不知道,我需要你的輔佐。若是沒有你,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管住我的心。”
“我已經命王禦醫去查了,隻要查到你的病因。我相信他,能治好你的,可是,你千萬自己要撐著點。我不想你離開我,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還要跟我相依為命的,你知道嗎?
葉幽然握著王媽的手,將王媽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挨著她的臉,那手,是溫熱的。
然而,王媽卻沒有一點想要睜開眼睛的意思。
葉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借助王媽來完成自己的願望,還是自己在幫王媽完成願望。可是,她不敢承認,她有野心,她還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