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我是遇到刺客了,剛想要大聲呼喚,卻發現在我身後之人竟然是一鴻,是我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一鴻!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再與一鴻相遇,沒想到此刻一鴻卻站在我的麵前,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我反而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了。
一鴻滿眼心疼的看著我,讓我心裏一陣心慌,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半年多沒見,一鴻比以前更加消瘦了,臉頰也比以前更加的棱角分明了。現在的他一身黑色夜行服,顯得身姿比以前更加矯健了一些。他的長發還是鬆鬆的挽著,隻有那個曾經很熟悉的耳墜依然戴在一鴻的耳朵上。
我此刻真的很想撲上去緊緊的抱住一鴻,告訴他我很想念他,但是我卻深深的知道,我以前不是以前的那個蘇婉玉了,一鴻也不是以前的陸一鴻了,他現在已經是周國的皇帝,而我也隻是一個跟周國友好邦交國家的皇帝的三千後宮的其中一個小妃嬪。
我努力控製住了我自己的感情,微微屈膝恭敬的說道:“梁國嬪妾雅芳儀參見周皇!”
見我這麽一說,一鴻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望,他愣了一愣問道:“婉玉,你真的已經將我忘了嗎?”
一鴻如此說著,我心中有一絲絞痛,可是以我如今的身份,又有什麽資格再與一鴻說什麽天長地久、海誓山盟呢?
我淡淡的笑著說道:“嬪妾永遠銘記周皇曾經救過嬪妾一命的大恩大德,隻是今生無以為報了,如果有來生的話……”
“夠了,難道你真的忘記了我們曾經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嗎?你忘記了我們說好要一起遠離皇宮,一起遠走天涯嗎?你忘記了我們說好了要一輩子永遠在一起嗎?”一鴻打斷了我的話,有些激動的喊道。
我知道這裏是梁國後宮的後花園,一鴻現在是以一個刺客的身份偷偷潛入這後花園內,如果讓人發現了恐怕一鴻的身份就會敗露,我也會因此而性命不保,我四處環顧,警惕著周圍的動靜,心裏十分焦急。
眼前,我隻希望一鴻能夠快些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我故意冷靜的說道:“嬪妾不明白周皇在說著什麽,嬪妾求周皇趕緊離開這裏,不然被人發現了堂堂一個周國皇帝出現在梁國後宮對周皇的身份和名譽都有不好的影響。”說完,我又是屈膝一拜。
一鴻傷心欲絕的看著我,口氣軟了許多,說道:“婉玉,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做梁王的妃子?你曾經對我說過,你不想留在後宮中的,可是轉眼間你為什麽又成了他的妃子?他真的有那麽好嗎?讓你為他幾次三番的付出。你為什麽就不能考慮一下我呢?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讓你做我大周的皇後。”說著一鴻就想上前拉著我。
我起身往後退了一退,輕輕的避開了一鴻想拉住我的手,一鴻看我如此反應著實愣了一愣,隨後緩緩的將自己的雙手放下,我看到了一鴻眼中的失望和心疼。
“周皇!嬪妾以前是曾經跟您說過許多話,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嬪妾已經是梁國皇帝的妃子,希望周皇能夠忘記過去發生的一切,忘記過去的蘇婉玉。”說完,我就轉身準備離開,以免一鴻在宮中逗留太久了被人發現,夜長夢多。
“婉玉,你別走!”一鴻大喊一聲,一下子將我拉進了他的懷中。
我被一鴻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轉眼間我已經被拉入了一鴻的懷裏,一鴻的懷中溫暖醉人,我一時間竟然情迷意亂,失去了想推開一鴻的勇氣。
一鴻抱著我輕聲說道:“婉玉,我每天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我又何嚐不是呢?一鴻,你知道嗎?我幾乎夜夜都會夢見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可是每次從夢中驚醒後我都明白了那些時光已經不複存在了。
我雖然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我卻沒有說出來,我如果對一鴻這樣說了,那我們之間的關係隻會變得越來越複雜,這樣對一鴻和對我都沒有好處。
“上次你說你回宮跟朋友告別,然後我收到了你的飛鴿傳書,你說讓我再等你十天,我也都按著你的意思做了,可是十天後我在十裏坡苦苦等了你三天三夜,也沒有見到你的身影,起初我以為你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就派人暗中打聽你的消息,結果我打聽到的結果是你已經成為了梁王的妃子了。我傷心欲絕的回到周國,我曾經試著忘記你,可是我越想忘記你就越能想起你和我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我們在一起的所有畫麵,我實在是忘不了你啊,婉玉!我後來讓自己冷靜下來,我覺得你一定是有著自己的苦衷,否則你不會對我這麽絕情的。所以我決定親自來梁宮找你,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一切的真相,婉玉,你告訴我,我說的對嗎?”一鴻緊緊的擁著我,溫柔的說道。
一鴻還是如此的信任和理解我,這讓我心裏感到既感動又欣慰,但是我又怎麽可以說出來真相呢?如果我跟一鴻說了當時是因為太後要將我賜死,永廷為了救我才將我晉封為妃嬪的,那一鴻會不會因此而遷怒與梁國,而因此影響兩國的友好邦交呢?或者一鴻明白了我的苦衷,但是執意要帶我走,那時候永廷會不會也會因此停止和周國的聯盟呢?這兩個可能都有可能發生,無論發生了哪一個可能都是我不想看到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的。我不希望因為我而引起天下大亂、百姓的生靈塗炭。我不要成為紅顏禍水,我不要!
我從一鴻的懷中掙脫了出來,冷聲說道:“周皇,你想得太多了。婉玉是因為心中隻有皇上才會做他的妃子的,這其中並沒有你想的那樣複雜。”
一鴻對我的話還是不太相信,反問道:“可是你曾經答應過我,會與我走遍天涯海角的,難道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我冷笑道:“那些話也可以當真嗎?當時嬪妾確實對您心生仰慕,那也是一個小女子對自己救命恩人的感恩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後來嬪妾回到宮中很深刻的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心裏麵還是有皇上的,所以嬪妾才會這樣選擇。希望周皇能夠理解嬪妾的所作所為,以後不要再糾纏嬪妾了,這裏不是一個周國皇帝應該來的地方,請周皇盡快離開吧。”
一鴻看著我將這些話說完,有些絕望的往後退了退,仍然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心裏真的已經沒有我了?你真的願意在這後宮裏生活一輩子嗎?”
我看一鴻已經有些相信我所說的話了,這個時候我絕不能心軟,我現在隻希望一鴻能夠快些離開這個危險的後花園,我咬緊牙關,狠狠的說道:“嬪妾所說的絕無虛言,請周皇快些離開吧,嬪妾還有事情,先告辭了。”說完,我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我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回頭,那麽我肯定會忍不住的投入一鴻的懷抱,那麽剛才所說的話就會前功盡棄。
一鴻看著我決絕離開的背影,幾次想開口呼喚我,最終都沒有開口,他隻覺得心裏一陣絞痛,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待我走出百米以外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的回頭張望,那個剛才一鴻站著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一鴻的身影,他一定是傷心的離開了。
我再也控製不住的流出了淚水,我急忙奔回到了剛才一鴻擁著我的地方,這裏確實已經沒有一鴻的身影了,想必一鴻一定是已經離開了。我心中不斷的安慰自己,我剛才那麽做也是為了一鴻好,為了梁國和周國的百姓著想,我這麽做是正確的。
我突然感到腳下碰到一個東西,我低頭一看,地上有著一個香囊,我撿起來一看,這香囊是紅底的布料,上麵秀了一條金色的狂龍,一定是一鴻掉在這裏的,還好是被我撿到了,否則讓別人撿到了在稟明給了永廷,永廷一定會順藤摸瓜查出這裏麵的真相,那麽後果將是不可設想。我將香囊放入了自己的懷中,擦幹了眼角的眼淚,朝著我的玉芙殿走去。
回到了玉芙殿,一屋子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我看到這情景先是一愣。
“奴婢們給雅芳儀娘娘請安!”
“奴才們給雅芳儀娘娘請安!”
原來他們都已經知道了我晉封為芳儀之事了,我實在是無心與他們說話,便讓他們都起來之後便獨自一個人回房了。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得一個人好好的想清楚。
何雨若以為是我逼瘋了何貴儀娘娘所以想為何貴儀娘娘報仇,這個誤會我一定要跟她說明白。剛才如果不是遇見了一鴻,我一定會上前跟何雨若解釋清楚的。一想到一鴻,我心裏就猶如刀絞一般,我知道我剛才跟一鴻說的話一定會對他傷害很大,隻是剛才那種情況下我不得不那麽做,我也是為了大局著想,希望一鴻能夠想清楚。即使一鴻怪我狠我以後不再愛我都不要緊,隻要能保兩國周全就好。我現在已經成為永廷的妃子了,就不可能在與一鴻在一起了,早些跟一鴻說清楚讓他斷了念想也好,免得耽誤了他的一生,說到底,我和一鴻終究是有緣無分的。
一鴻留給我的也隻有這個香囊了,我從懷中掏出白天撿到的那個香囊,上麵還有著一絲一鴻的氣息,我將香囊放在了我的褥子下麵藏好,以免被湛青她們進來收拾的時候看到。
這時候,水藍敲門進來了,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麵有著一個鑲嵌著金絲邊的婉。
“娘娘,今日喝了不少酒吧?奴婢見您臉色有些微紅,特意弄了一些解酒湯給娘娘。”水藍笑著說道,眼神中充滿了關切和期待。
“是喝了一些酒,不過不礙事的,對了今日怎麽是你端著解酒湯進來的呢?平日裏不都是湛青做這些的嗎?”我見進來之人是水藍便隨口問道。
通常在一個主子下麵的宮女都是有一定分工的,像我的玉芙殿內,最貼身的宮女就是湛青了,一般給我端茶倒水什麽都是由湛青做的,即使別的人將東西端進來,也是由湛青負責將東西端起來遞給我或者放在我的身邊的。像潤紅主要是負責我的梳洗打扮的,平日裏給我施妝和梳頭都是由潤紅負責的。在湛青和潤紅之下就是水藍和紫靈了,她們兩個主要負責殿中的一些其它事情,比如整理一下堆放雜物的小倉庫什麽和負責殿內的一切大小事務。臘梅和秋棠是粗使喚的宮女,是負責殿中一些粗活雜活的。但是女人的能力和體力畢竟有限,所以每個主子身邊都會配上幾名小太監,專門負責做一些宮女們做不到的事情和一些看門傳話等事情,例如我殿內的小夏子和小春子便是了。每個宮女太監在被派到一個主子身邊服侍的時候都會分配好自己該做些什麽的活計,互相之間是不可以逾越的,所以我才會對水藍端進來解酒茶比較好奇。
水藍笑笑說道:“湛青姐姐今日有些頭疼,奴婢就讓她先去休息了,所以今日由奴婢來服侍娘娘了。”
“哦,湛青她沒事吧?用不用找太醫?”我隨口問道。
“哦,沒事的,湛青姐姐說不要緊的,她說是老毛病了,隻要睡一覺便沒事了。”水藍連忙說道。
我也沒有理會水藍,便自顧將整整一婉解酒湯都喝掉了,我放下碗的時候看見水藍還沒有離開,站在我旁邊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便問道:“水藍,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水藍偷偷的看了我一眼,猶豫再三,終於支吾著小聲問道:“娘娘,那副百壽圖送給太後娘娘了嗎?太後娘娘喜歡嗎?”
哦,原來是這樣,我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倒把這件事給忘了,這可是水藍第一次與我共同合作刺繡送給太後娘娘的禮物,水藍一定是十分期盼、擔心和焦急的。我有些愧疚的看著水藍,我應該在剛回來的時候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一直在等待結果的水藍的,我竟然給忘記了,我說道:“水藍,我們繡得百壽圖沒有送給太後娘娘。”
水藍期盼的眼神頓時黯淡了許多,她低著頭小聲問道:“是不是奴婢繡得不好,太後娘娘不喜歡?”
“怎麽會呢?水藍你的繡功十分精湛,技藝超群,隻是今天出了一個小差錯,所以我沒有將百壽圖拿出來送給太後娘娘,水藍你不會怪我吧?”我溫聲說道。
水藍急忙說道:“奴婢怎麽敢怪娘娘呢?奴婢隻是替娘娘可惜罷了,娘娘跟奴婢為了繡百壽圖幾天幾夜都沒好好的休息過,奴婢本以為太後一定會喜歡這副百壽圖呢,沒想到……”
“不要緊的,水藍,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的,你的刺繡功夫那麽好,我一定不會埋沒你的。”我安慰水藍道。
水藍聽我這麽一說,便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拿起了托盤和碗走出去了。
我見這個時辰了,皇上應該不會來我的玉芙殿了。想想也是,今日是何雨若冊封月華夫人的大日子,永廷一定會陪在月華夫人身邊的,怎麽會想起我來呢?我自己想想都暗覺得自己好笑,我洗漱完畢便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這一夜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覺,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天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小睡了一會。我感覺剛睡著沒多久,就聽見窗外有太監的通傳聲,急切的腳步聲和一陣喧嘩的聲音,我睜開睡眼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娘娘,宮中出事了!”窗外傳來了潤紅的聲音。
出事了?出什麽事情了?我驚的猛然坐了起來,說道:“進來回話!”
潤紅聞聲推門走了進來,恭敬的說道:“回娘娘,昨夜皇上在後花園中遇到刺客了。”
“什麽?刺客?後花園?”我頓時驚得一身冷汗,昨天夜裏我剛剛在後花園中遇見了一鴻,隨後永廷就在後花園中遇到了刺客?天下還有這般巧合的事情?難道?我不敢想下去,我不敢將一鴻和刺客的名字聯係在一起,可是天下真的有這般巧合的事情嗎?一定是我昨天說話語氣太重刺激到了一鴻,他才會一氣之下去刺殺永廷的,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我急忙問道:“那皇上有沒有事?”
潤紅想了一想,說道:“奴婢聽宮中人傳來消息,說皇上沒有事情,不過好像有一位妃子替皇上擋住了刺客的劍,現在已經身負重傷……”
我舒了一口氣,還好永廷沒有事情,否則就要出大事了,可是潤紅剛剛說有一位妃嬪擋住了刺客的劍,那這位妃嬪是誰呢?我便問道:“聽到是哪位妃子擋住了刺客的劍嗎?”
潤紅小聲說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這時候,湛青突然急忙的推門進來,臉上十分焦急,說道:“不好了,娘娘,房公公過來了,說皇上要召見娘娘您,好像跟……好像跟昨天的皇上遇刺一事有關。”
我心中一驚!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