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帝後相擁著走進了大殿內,皇上和皇後全然沒有留意到坐在角落裏我,我心裏有些竊喜,這樣也挺好的,該吃吃該喝喝,也不會感到拘謹。
待帝後坐在了龍鳳寶座上,我看到皇上今日紅光滿麵,看來皇上今天心情不錯。
坐在皇上身邊的皇後娘娘依然儀態萬千、母儀天下。今天的皇後娘娘身穿了一件大紅色輕紗薄裙,頭戴十二支翡翠金釵,顯得富貴吉祥,十分貼合皇後娘娘尊貴的身份。皇後娘娘坐定後,看著台下的眾妃嬪,微笑著朗聲說道:“自我大梁與周國聯盟之後,百姓安居樂業,國富民強。農田大獲豐收,實乃吉祥的征兆!就讓本宮和各位姐妹共同敬皇上一杯,替大梁百姓感謝皇上!”
皇後不愧為皇後,這話說得不僅皇上高興,連眾妃嬪們個個也得心悅誠服,全部拿起了酒盞齊聲恭賀皇上,說的皇上臉上笑得十分開心。大梁與周聯盟之後,齊國邊境安分了不少,我大梁再也不用被齊牽著鼻子走了,作為一個大梁子民,我心裏是很感到高興的,畢竟兩國聯盟之事,我在中間也出力不少,雖然沒有多少人記得我這個昔日舍命談判的小宮女,但是至少我心裏是安慰的,這樣也就夠了。我在與眾妃嬪齊聲敬完皇上之後又偷偷的敬了自己一杯,這樣也算是對自己的小小獎勵了。
“皇後娘娘如此心係百姓,乃我大梁社稷之福。說到這次兩國聯盟之事,中間有一個人功不可沒。”皇上朗聲說道,“那就是朕的雅芯儀!”
皇上竟然會在這麽隆重的家宴上提到我?我心裏猛地一跳,大堂內的眾妃嬪都齊刷刷的看向了我,眼神中不乏嫉妒和羨慕。
“雅芯儀小主,請上座!”房有財走到了我的身邊,恭敬的說道。房有財昔日跟我頗有交情,今日因為帝後和眾妃嬪在此,他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茫然的走向了帝後,心中一片空白。
皇上的左手邊坐著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右手邊的位置是懸空的,平日裏這個位置都會坐上一位皇上十分寵愛的妃子,沒想到今日這個座位卻是給我準備的。
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坐到了皇上的身邊,從台上俯視著台下眾妃嬪別有一番滋味,以前我是皇上貼身宮女的時候,也常常跟在皇上身後在台上看著台下的眾妃嬪的,今日以皇上寵妃的名義坐在台上,心裏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我有些緊張的看了看皇上,皇上將我的手握在了手心,皇上說道:“雅芯儀為我大梁和周結盟做出了很多努力,險些喪命於此,我們大梁的百姓都要謹記雅芯儀的功德。”
皇上這麽一說,我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我微微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妹妹真是辛苦了,本宮也替眾姐妹們敬妹妹一杯!”皇後娘娘連忙微笑著舉杯說道。
“謝皇後娘娘!”我連忙喝下了皇後娘娘敬的酒。
“表哥!”一個女聲嬌聲喊道。
全場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我右手邊的羽柔夫人沈芸櫻的身上,也隻有她才會在這種場合稱呼皇上為“表哥”。隻見今日的沈芸櫻打扮的非常嫵媚動人,身上穿了一件西瓜紅色的水波樣長裙,肩上披了一件白色絲帶披肩,頭上帶著兩朵粉紅色芍藥鮮花,顯得她的臉龐十分紅潤可愛。
“芸櫻怎麽了?”皇上好奇的問道,語氣中帶有一些寵愛。
“表哥,你們隻顧著喝酒,都不管櫻兒了。”沈芸櫻一改上次在蓮花池責罵我和秦綿綿的樣子,一副小女人的嫵媚樣跟著皇上撒嬌。
“怎麽會呢?朕哪有不管你啊?”皇上一邊笑著一邊說道,手拿一顆葡萄放入了口中。
“表哥為何讓這個小宮女坐在你我之間?”沈芸櫻醉眼朦朧的看著我,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分明就是指我嘛,我頓時有些尷尬,難堪的看著皇上。
皇上臉色也微微一變,他看出了我的難堪,便說道:“芸櫻不許胡鬧,這是朕的雅芯儀,怎麽會是宮女呢?”
“哦?是嗎?櫻兒剛喝了兩杯,有些眼花,待我認真看看。”沈芸櫻說罷便將臉湊近了一些看我。
我看著沈芸櫻那湊近的臉龐,心中一陣厭煩,又不敢言語。這沈芸櫻太能惺惺作態,故意借自己喝醉為名當眾給我難堪。
“咦?原來真的是雅芯儀!”沈芸櫻故作恍然大悟的說道。
皇上有些無奈的笑道:“是啊,朕早就說過是雅芯儀了,芸櫻如果醉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芸櫻並沒有理會皇上,還是不住的打量著我,突然張口問道:“我問你,你既然是雅芯儀為什麽不侍寢?”
這話一出,皇上和皇後都是臉色大變,台下妃嬪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一時間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恍然的看著皇上,希望皇上能為我解圍。
皇上此刻臉色鐵青,也沒有說話。
“蘇婉玉,你怎麽不說了?既然已經成為了表哥的妃子,為什麽遲遲沒有侍寢?”沈芸櫻的語氣尖銳的質問著我。
我沒有說話,低頭看著裙角。
“羽柔夫人喝醉了,快些服下去休息吧。”皇後娘娘看皇上臉色不好,連忙解圍道。
“本宮沒有醉,表哥不好親口問的話我要替表哥問,蘇婉玉,你是不想侍寢還是不敢侍寢?”
這句話說的我心中大震,我慌忙抬起頭,正視沈芸櫻說道:“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請娘娘明示!”
“當日你替我梁兵去跟陸營談判,此事是否屬實?”沈芸櫻冷笑著問道。
“確有此事!”我堅定的回答道。
“當日你中箭之後,是陸營的人救了你,此事是否屬實?”沈芸應繼續問道。
“確有此事!”我點頭稱是,這件事情皇上和當時在場的二十萬大軍都知道,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你中箭以後,在陸營中養傷長達數月,此事是否屬實?”沈芸櫻一步一步的深入話題。
我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陷阱的在等著我,但是又一時間想不出,便回到道:“確有此事!”
“很好,那麽本宮問你,在陸營中的日子,你跟誰睡在一張床上?”沈芸櫻此話問得的十分露骨,台下眾妃嬪聽後微微色變,有些妃嬪甚至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我心跳的厲害,手也不自主的顫抖起來,我又怎麽可以說我是跟一鴻睡在一個床上呢?
這話說出來,即使我和一鴻是清白的我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更何況,現在一鴻已經是周國的皇帝了,我又怎麽可以說出對他名聲不利的事情呢?
“我……”我實在說不出口。
“怎麽?說不出來了吧?那本宮就替你說了吧,當日你在陸營與陸一鴻同床共枕、暗通款曲,想必早就已經做出苟且之事了吧?”沈芸櫻此話一出,台下更是引起軒然大波。
皇上臉上有些微微的**,青筋有些暴起,看上去皇上很快就要爆發了。
完了,我心裏知道我這次真的要完了,沈芸櫻是皇上的親表妹,說話在皇上心中有一定的重量,就算我極力的分辯,恐怕也不會博得皇上的信任,我以心如死灰,準備等死了。
我看見皇上握緊了拳頭,突然冷聲說道:“胡鬧!簡直是胡鬧!”說到後麵,皇上用手用力拍在暗台上,換上果然龍顏大怒,大堂內一片寂靜。
“芸櫻!你出身名門怎麽跟那些長舌婦一般見識呢?朕既然能冊封雅芯儀就相信她是清白的,這件事以後誰也不要提起了。”皇上嚴厲的說道。
見皇上真的生氣了,沈芸櫻便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推說自己頭疼,現行告退了。
我心裏一陣暖流流過,沒想到在如此情況下,皇上還是選擇信任我,看來我在皇上心中還是有一定的位置的,我感激的看著皇上,不知道說什麽好。
“真掃興,大家坐坐就散了吧,朕回養心殿批閱奏折去。”皇上說罷,便起身離開了。
皇上走後,眾妃嬪覺得無趣,便都散了。
我走在回靈犀宮的夜路上,心中百感交集,真的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信任我,剛才的那一幕皇上不僅打消了眾妃嬪們心中對我的懷疑,也保存了我的尊嚴,甚至挽救了我的生命。人言可畏,我深深的懂得這句話的含義,尤其是在這女人眾多的後宮內,每個人吐口吐沫都能將我淹死。即便我還是清白之軀,也抵不過她們的悠悠之口。皇上如此信任我,也給我了在這後宮生存下去的勇氣。同時也讓我心中對皇上內疚又增加了幾分。我死前想好,心中主意已定,朝著皇上養心殿方向走去。
養心殿的路,我再熟悉不過了,我曾經在這養心殿內與皇上朝夕相對。無數個日日夜夜,我都陪在皇上的身邊服侍皇上。皇上政事繁忙批閱奏折,我就在皇上身邊磨墨。那時候郎有情妾有意,我的初吻也是在這養心殿內被皇上奪去了。可以說養心殿裏麵有著無數關於我和皇上的美好回憶,沒想到事隔半年,我對皇上的感情卻發生了天反複地的變化。我心中深深愧疚,其實皇上還是那個皇上,皇上待我還是一如以往的好,變得隻有我,隻有我而已!
我心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責,加快了去養心殿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