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芸櫻那陰冷犀利的眼神,我知道此時我已經無力反抗,隻好靜下心來平靜的說道:“好!本宮自己走!”
沈芸櫻朝著那兩名太監點了點頭,那兩名太監立刻一前一後將我帶出了西暖閣。兩名太監也並沒有為難我的意思,而是帶著我朝著華音殿的後院走去。
一路上,我裝作若無其事、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卻在不斷的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可以留下痕跡的地方,好讓惠如他們知道我被沈芸櫻囚禁了。
可是華音殿的後院隻有一些荒廢已久的房子和四處雜亂無章的雜草,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這裏居住了。
我被那兩名太監帶到了一個破爛的房子門口,其中一名太監說道:“皇芸妃娘娘,這間房子可是這後院之中最幹淨的房間了,奴才們可以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我剛要說著什麽,就被另一名太監推入了破房子中,我聽見他們從房子外麵將門鎖起來的聲音。
我站在四周一片漆黑的破房子裏,聞到了一股發黴的氣味,這間房間一定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也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蛇蟲鼠蟻什麽的。
因為房子內非常的黑暗,可見度很低,我站在房子的中央絲毫不敢動彈。
“啊!”突然我感覺什麽東西碰到我的腳,我忍不住的驚叫起來。
那個“東西”仿佛一下子又沒有了,不過也將我嚇得夠嗆,我一身冷汗的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是什麽鬼地方!”我有些絕望的咒罵道,心中更是無所適從。
我被沈芸櫻囚禁在此地,如果我不想辦法通知惠如她們,她們是不會想到我會被當今皇後娘娘囚禁的。她們自然也不會知道沈芸櫻想要謀害永廷之事,這件事情隻有我一個人聽到,我此刻卻無法出去告訴給永廷,真是讓我又急又惱心中更是亂作一團。
“怎麽辦呢?怎麽辦呢?”我在房子內小範圍的踱著步,腦海中想著各種可以通知外麵的方法。
我覺得我越著急腦子越亂,腦子越亂越想不到好的辦法,我便深深的喘著氣,強迫自己做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想到一個好的方法的。
漸漸的,我有些適應了這房子裏麵的光線,也有些看清楚這房間裏麵的擺設了。
原來這裏曾經也是一個人居住的房間,房間的一麵有一張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破爛不堪的木床。房間的中央有一張很舊的桌子,旁邊有兩張同樣破舊的凳子,從上麵的厚厚一層灰塵上可以看出這件屋子已經至少一年沒有人打掃過了。
我將一張凳子上麵的灰塵用手擦掉,便坐在了上麵休息。房間裏四處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味,讓我胃中一陣一陣作嘔。
突然,我看見從床底下走出來一個黑影,我驚得一下子跳到了凳子上麵。
我仔細一看,原來那個黑影是一隻跟小貓般大小的老鼠,這間房子看上去如此的破舊,沒想到卻可以養出如此肥壯的老鼠來,讓我不禁心聲震撼。
“生在皇宮中的老鼠可真幸福啊!”我不由得感歎起來,這灰溜溜的小家夥可以生在皇宮這個富足的地方,肯定是不會忍饑挨餓的,這也是為什麽這些老鼠個個都長得如此的肥頭大耳了。
我還是第一次如此仔細的打量著老鼠這種在後宮中人人喊打的小動物,其實仔細看上去它們也不過就是一隻普通的小動物罷了,也沒有人們口中說得那樣無恥。
老鼠到處偷糧食不也是為了養活自己的後代嗎?這是多麽有責任心的行為,因為它們是動物,自己沒有能力創造食物,所以隻好忍受著罵名和死亡的威脅四處的尋找食物,其實它們也是很可愛的。
沒想到我在被囚禁的時候還有這些可愛的老鼠作伴,看來上天待我還算不薄。
我躺在了那張破木床上麵,胃中餓的嘰裏咕嚕亂叫,我吞咽了幾口口水使勁的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快些睡著,睡著了就不會餓了……
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開始睡著的,我隻知道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剛剛升起的太陽順著門縫照射進來幾縷光線,讓我知道了現在的大概時間。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因為昨天就什麽都沒有吃現在反而不餓了,隻是嘴巴裏麵很幹很想喝水的感覺。
這時候,我聽見門外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音,這聲音由遠至近看樣子是來給我送飯的,我便來到了門口俯身在門上麵傾聽著。
“你說皇後娘娘囚禁皇芸妃娘娘這件事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咱們是不是都要跟著掉腦袋?”
聽聲音,說話的是昨日將我押入這裏的那兩名太監的其中一位,從他的言語中我也聽出了他此刻心中也是有些擔心的。
“你就別想那麽多了,你不知道嗎?皇上現在已經病的昏迷不醒了,現在整個前朝乃至後宮的所有權利都掌握在皇後娘娘一個人的手中,現在咱們娘娘可謂是隻手遮天。別說這囚禁皇芸妃的事情了,就算是殺了這皇芸妃恐怕也是沒人敢反對的。”
從兩名太監的對話中我大致知道了現在外麵的情況,聽上去永廷大概已經服下了沈芸櫻下的毒藥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永廷的昏迷就意味著我如果等待著有人來救我更是難於上青天,看來我要是想活著出去也隻有靠自己了。
“哐當!”
傳來了外麵鐵鏈子被人打開的聲音,我趕緊小步跑到了房間的裏麵,坐在了床上麵。
門打開了,強烈的陽光將我刺得睜不開眼睛,我用手遮住了陽光眯著眼睛朝著門口看過去。
“娘娘,吃飯了!”一個太監將一碗鹹菜和兩個饅頭和一碗清水放在了房間內的桌子上麵。
另一個小太監見我沒有說話,便笑了起來勸慰我道:“娘娘,別怪做奴才的多嘴,如今皇上的身體是一天不一天了,說不定哪天兩腳一伸就歸天了。到那個時候我們娘娘可就是這後宮中的主子,我們太子就是大梁的皇帝,到時候我們娘娘隨便說一句話,恐怕娘娘你就得跟著皇上去殉葬。還不如趁著現在有吃有喝的時候多吃一些,將來上路的時候也好做個飽鬼。”
我覺得這個太監說得也很有道理,便起身來到了桌子旁邊,拿起了那碗清水“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兩個太監見我開始吃東西了,便滿意的退出了房子之外,緊接著是鐵鏈子鎖門的聲音。
看來永廷的身體真的是不行了,沈芸櫻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早日的登基做皇帝肯定不會讓永廷再醒過來的,甚至會置永廷於死地,恐怕我連見永廷最後一麵的機會都沒有了。想到這裏我心裏酸酸的,眼淚也止不住的掉了下來。我忍住了心中的傷痛,一口一口咬著那個邦邦硬的饅頭。
突然我看見地上有著幾粒像麥子一樣的東西,我便撿起來幾粒放在了手中。
這東西看上去跟麥子一樣一樣又有一些不一樣,我輕輕的拿起了一粒放入了口中嚼了嚼,知道了這並不是麥子,而是永廷從西夏那邊帶回來的大麥茶。
當時永廷將這種大梁沒有種植的新品種的茶帶回宮中隻送入了我的宮中,我因為當時喝不慣這種大麥茶的味道便一直放在了雜物房裏沒有喝,沒想到今天會突然在華音殿中看見這種茶。可是沈芸櫻的宮中怎麽會有大麥茶呢?這真是一件怪事。
我盯著手中的大麥茶入了神,突然看見了地上悠哉悠哉散步的老鼠,突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一定是這裏麵的老鼠去我的宮中偷東西,誤以為這大麥茶是麥子便偷了回來,回來之後才發覺自己被騙了,這隻是一種茶而已並不是麥子,所以老鼠們才會將這大麥茶扔在了這房間之內。
這麽說,這些老鼠會經常去我的玉芙宮中偷東西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在我的腦中不斷的湧現著,讓我的心情開始激動起來。其實仔細想想,我的玉芙宮與這華清宮距離真的不是很遠,老鼠常常遊走在兩宮之間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腦子中突然靈光一閃,我何不利用這些小家夥的幫助給身在玉芙宮中的惠如報信,讓她知道了我被囚禁的事情,好盡快想辦法救我出去。
想到了就要立刻開始行動,否則等到過幾日永廷真的駕崩之後,我的命恐怕真的就要保不住了。
我將吃剩下的一個饅頭掰開了兩半放在了地上。我自己便躲到了床上,脫下裏麵一層的衣服開始撕著布條。我一邊撕著布條一邊仔細的觀察著地上的半塊饅頭。
撕裏麵的一層衣服是我不想被那兩名太監發現我穿在身上的衣服沒有了,這樣他們就會起疑心。
果然,沒過多久一隻肥壯的老鼠便走出了洞口,在半塊饅頭的周圍來回的溜達著,躍躍欲試的模樣。
老鼠也是智慧生物,它們也覺得突然有塊饅頭出現在自己的家門口這其中肯定有問題。所以它來回的走著,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和變化。
過了許久,老鼠見實在沒有什麽危險便上前開始吃起了饅頭。
吃了幾口後,老鼠便將饅頭咬成了小塊,準備帶回家去給它的家人享用。
就是這個時候,我突然跳了下去拿著衣服撲倒在地,將那隻老鼠活捉到了。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用手抓住了這隻老鼠,但是仍然不小心的被它抓傷了,手上的傷口不斷的流著鮮血,但是此刻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我將剛才撕的布條小心翼翼的綁在了老鼠的一隻腳上,然後將所有的布條都係在了一起。
放了老鼠之後,老鼠立刻逃命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洞裏,布條也被扯出去了很長一段。
這個時候,我也隻有乞求上天了,乞求上天可以幫助我這一回,讓這隻老鼠可以真的去我的玉芙宮中偷糧食,如果真的被宮中的人看見了這隻老鼠腳上麵的布條,順藤摸瓜因該就可以想到我已經被人囚禁起來。
我把我身上可以撕成布條的所有衣服都撕了,盡可能的將那係在老鼠腿上的布條越接越長。因為我不知道這隻老鼠會走上多遠才可以去到我的玉芙宮,畢竟地上洞穴的長度和曲折度不是我可以想象得到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能做的便隻有等待了,我每天都幻想著惠如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將我救走,可是每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便知道了這隻是一個夢而已。
我剛剛被關進這件房子的時候,那兩名太監還每天給我送兩頓飯,雖然都是一些放得很久了的饅頭之類的東西,但是也總比沒有的強,起碼可以讓我填飽肚子。
可是後來,每天的兩頓飯漸漸縮減成了每天一頓,到了這兩天已經開始沒有飯了。我不知道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是那兩名太監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隻感覺我越來越餓,身體越來越沒有力氣,漸漸的開始出現了幻覺。
我每天生活在一片黑暗中,也隻有每天早上的那會才會看見一絲的陽光。為了記錄天數,我每天看見陽光的時候都會在牆上劃上一道。我今天查了一下,我一共在牆上劃了九道了,這就意味著我已經被關進來九天了。
我不知道永廷現在到底怎麽樣了,不過直覺告訴我永廷多半已經凶多吉少。這九天裏整個大梁一定發生了天翻複地的變化,隻是我卻什麽都不知道。
惠如她們一定擔心死我了,她們會不會以為我已經遇到了不測?對了,我托老鼠兄給惠如捎的消息到底捎到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就隻能等死了。
我已經五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我現在整個人癱倒在了床上,連支撐著起來的氣力都沒有。
我靜靜的躺在床上回憶著我這些年來的一幕幕往事,有的記憶甚至都開始模糊了讓我記不起來,難道我蘇婉玉真的就要死在這個鬼地方嗎?難道我風光一世最後卻要死在老鼠居住的屋子裏。
有的時候我感覺我的這一輩子仿佛就是上天在跟我開著一個玩笑,讓我一個隻想當好一名宮女的人陰錯陽差的當上了大梁皇妃。
讓我這個早就已經心有所屬的人卻要一輩子陪在另一個男人的身旁,還為他生下了孩子。
我的人生總是不能按著我自己的意思進行著,沒想到最後連死都讓我無法按著自己的想法去死,上天真的還要繼續跟我開著玩笑嗎?
我的腦中漸漸的開始出現了混亂,甚至已經不能思考了。我現在也隻剩下最後的一口力氣用來喘氣了,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看來我真的就要這樣的離開了,我的腦中出現了那些我舍不得的人的畫麵,有一鴻、有永廷、有惠如、有潤紅、有至鈺、有南星甚至還有久違了的公孫淳。原來我有著這麽多舍不得的人,不知道我死了以後他們是否會為我傷心呢?我的孩子都還小,我多麽想親眼看見他們可以長大成人,但是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有惠如在我便也就放心了,我知道惠如一定會代替我好好的撫養他們長大的,我真的可以放心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等待著黑白無常來帶我走的時候,我隱隱約約聽見了期待已久的鐵鏈子的聲音。
看來黑白無常真的來了,我多麽想起身親自迎接一下,但是我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婉玉,婉玉!”
我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難道黑白無常也知道我的名字嗎?我很好奇。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我隻知道當我醒來的時候發覺我不但沒有就此死去,而且還躺在我在玉芙宮中的臥房內。
“難道我被人救了?”
對於這個結果我多少感覺到很意外,我記得明明就有黑白無常來抓我了,怎麽我又會躺在自己的宮中呢?難道我真的去了鬼門關一趟,連閻王都不肯收我?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惠如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惠如!”我驚聲喚道,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惠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我怎麽沒有死呢?我明明已經看見黑白無常了。”
惠如隻是笑著看著我卻沒有說話,而是突然回頭看著門外。
我順著惠如目光的方向看去,之見一個俏麗的身影款款走了進來,我定睛一看這人不是別人卻是長儀公主——玉犀!
“玉犀?”我眼睛再一次的瞪得老大,玉犀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我的玉芙宮呢?
我正要開口詢問,之見門口又走進來一人,這人高大挺拔、臉上棱角分明,雙眼明亮有神此刻正充滿著笑意的看著我。
“一鴻!”我頓時嚇傻了,為什麽我想看到的人突然都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難不成是我已經下到了陰朝地府?閻王見我可憐讓我在見一見生前最重要的一些人?
我“哇”的一聲便大哭了起來,全然不顧我的形象,哭得就像是一個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