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寶香的死就這樣在大梁後宮中不了了之了,永廷和太後娘娘都沉浸在皇香妃沈芸櫻產下六皇子至婕的喜慶中,再無人想起曾經為永廷懷有身孕的齊寶香,齊寶香的這個名字在大梁後宮中也再無人提起。

而我也真正嚐到了被冷落的滋味,永廷已經一個月沒有來我的玉芙宮看過我了,這一個月中,我每一天醒來都希望之前發生的事情都是一場夢境,我希望所有的噩夢可以隨著我的醒來而醒來,可是當我日複一日的等待著永廷,這個可能已經不在愛我的男人,我便一次又一次的墜入了噩夢中。

我總覺得永廷不會真的不理我的,我入宮這麽多年,曾經也會與永廷鬧些小矛盾,每次之後都是過不了幾日便又和好,永廷曾經對我說過一輩子要對我好,可是他怎麽可以忘記了自己曾經的承諾呢?

我記憶中的永廷是一個溫柔多情的好男人,他會在我不開心的時候扮鬼臉逗我笑;會不遠萬裏的帶回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隻為逗我開心;他會在緊緊的將我擁在懷裏,甚至我可以聽得到他猛烈的心跳聲音;他更會在我失去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在除夕之夜為我放孔明燈祈福。永廷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是那個溫柔得讓人心疼的男子,甚至我到了今時今刻仍然沒有怨恨永廷,我總盼望著他會突然出現在我的玉芙宮,出現在我的眼前,然後笑著對我說:“婉玉,朕想你了!”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就給永廷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告訴他我沒有生他的氣,我們忘掉過去從頭開始。可是在我又一次的從日出盼到日落,盼到望穿秋水之後,我知道永廷不會來了,我的心也一天的比一天平靜。

我雖然被降為了皇一品妃,隻將了兩級而已,但是我已經被永廷禁足,實際上我現在隻是虛有其名而已了。除了有一個蘇妃的名號,我的份例都得到了很大的縮減,因為我的玉芙宮很大,宮中人又多,還有著至靜和銘喚兩個孩子,所以那些份例自然是不夠用的,常常隻夠用到月中的。還好我的宮中積蓄豐厚,暫時也可以維持正常的宮中開銷,不過長期下去,肯定是要不行的。

惠如和水藍也開始計劃著如何省錢了,盡量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開支,宮中囤積的一些布料和物品許多都拿去變賣了。

這天,我與水藍在東暖閣內製作過冬的棉襖,現在不同往日了,什麽東西都要自己親手準備,眼看著冬天將至,我和水藍每天都忙著製作過冬的衣物,好供給全宮人所用。現在這種時刻,我每天與惠如他們一樣,也不分什麽主仆了,我每天也要做著宮女們做的工作,不過這樣我也倒不覺得累,畢竟閑下來之後我心裏又會想不開了。

惠如輕輕的走到了我的身旁,坐下來看我縫製的綿衣,用手摸了摸,讚道:“娘娘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都要趕上六局中人了。”

我笑著看了看惠如,說道:“惠如你忘了,本宮曾經可是六局的宮女,這點手藝還是有的。不過玉蘭的手藝要比本宮更好,可惜她不在,否則這些活計都交給玉蘭便好了!”我說著,突然發覺玉蘭已經離開我許多年了,連她和蕭太醫的孩子至靜也已經長得比桌子還高了,最近至靜也開始學習讀書寫字了。

惠如看了看我,小聲的在我的耳邊說道:“娘娘,公孫公子回信了,說這幾日便會進宮探望娘娘!可是……”

“可是什麽?”我問道。

“可是咱們現在的情況,是不是不要接待公孫公子了?”惠如試探著問道。

是啊!當初我去信函邀請公孫淳的時候我還是高高在上的皇怡妃,如今不過月餘,我便成了被禁足的蘇妃,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自然要接待公孫公子了!”我笑著說道:“惠如,你忘了太後娘娘曾經對本宮說的話了?她老人家說本宮若能勸動公孫公子入宮為太後作畫,太後就讓本宮探望至鈺。雖然現在本宮以被禁足,但是太後娘娘應該不會說話不算數吧?”說完,我意味深長的看了惠如一眼。

惠如立刻點了點頭,露出了笑容,說道:“奴婢明白了,立刻去回複公孫公子!”惠如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又回頭對著我笑道:“娘娘,你終於想清楚了!”

我笑著看著惠如離去的背影,心中很是安慰:還好我有惠如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有這玉芙宮中這麽多關心我的人陪著我,我又怎麽會一直頹廢下去呢?

一場秋雨一場寒,當秋雨變成片片白雪的時候,京城的冬天也來到了我們的眼前。

入冬之後的第一場雪,便迎來了公孫淳。

公孫淳比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要成熟了一些,隻是眼神依然清澈見底,公孫淳給我的感覺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那麽的高雅聖潔。

公孫淳在小夏子的帶領下進入了我的東暖閣,他披了一件銀白色的貂毛鬥篷,上麵落滿了細小的雪花。

“婉玉拜見哥哥!”我看見公孫淳先是盈盈的屈膝拜了一拜,起身便迎上了公孫淳那燦爛的笑容,在冬日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是那麽的耀眼。

“公孫淳參見蘇妃娘娘!”公孫淳禮貌的微微俯首。

“哥哥不必多禮!”我莞爾一笑,看見公孫淳鬥篷上麵的雪花立刻為其撣了撣,“哥哥快些脫下鬥篷,天冷容易著涼!”

公孫淳笑著脫下了銀白色的貂毛鬥篷,交到了惠如的手中。

“哥哥過來坐,這邊比較暖和!”我招呼著,親手為公孫淳倒了一杯暖茶,“哥哥嚐嚐這茶,是本宮宮中自家種的!”

公孫淳禮貌的點頭致謝,輕輕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喝下之後便讚賞道:“茶香四溢,果然是好茶!”說完,公孫淳開口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我突然發覺公孫淳的身上仿佛有著一鴻的影子,一樣的燦爛笑容,一樣的俊秀臉龐,連笑起來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是那麽的相似,我看著公孫淳的笑容有些入了神。

“蘇妃娘娘!”公孫淳輕輕的呼喚著我。

“哦?哥哥說了什麽?”我被公孫淳叫了幾聲之後才回過神來,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臉上微微泛紅。

公孫淳便笑了起來,突然看到東暖閣內牆壁上掛著那年他送給我的那副畫卷,公孫淳顯然愣了一下,隨後問道:“沒想到娘娘還保存著這幅畫呢?”

我轉頭一看,便笑了起來,柔聲說道:“哥哥說的什麽話?這可是哥哥送給婉玉的見麵禮,婉玉自然愛如至寶!”

公孫淳謙恭的說道:“當時作這幅畫的時候隻是一時興起,並未認真,擺在這裏實在有些不敢當。當日我並不知道娘娘的真實身份,否則也不會隨意送給娘娘一幅畫讓娘娘笑話了!”

我搖頭道:“哥哥說話言重了,上次哥哥為婉玉畫的觀音坐蓮圖十分精美逼真,婉玉還沒有好好的感謝哥哥呢!”

“娘娘不必客氣,娘娘乃家父之義女,就是我的妹妹,舉手之勞娘娘無須介懷!”公孫淳謙恭有禮,態度嚴謹比起一鴻來更多了幾分的書生氣。

“其實這次請哥哥進宮,是婉玉有事要求哥哥幫忙,還望哥哥一定要幫助婉玉!”我又為公孫淳倒了一杯茶,直接步入了今天的主題。

“什麽忙?娘娘盡管直說!”公孫淳不解的望著我,清澈的眼神絲毫不參雜著一絲的雜質。

“不瞞哥哥,上次請哥哥畫的觀音坐蓮圖是婉玉送給太後娘娘的禮物!”我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公孫淳的臉色,以靜觀變化。

“恩,這個我知道,惠如姑娘曾經提起過!”公孫淳點頭說道。

我看公孫淳臉上無變化,便繼續說道:“太後娘娘看了哥哥的畫作之後十分的欣賞哥哥的畫藝,想請哥哥入宮為宮廷畫師,親自為太後娘娘作畫!”

公孫淳靜靜的聽完我說的話,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他低著頭靜靜的說道:“我一介草民承蒙太後娘娘誇獎不勝榮幸,但是我無心入宮作畫,還請娘娘代為轉告!草民先告辭了!”說完,公孫淳起身變便要離去,絲毫不留一絲的情麵。

我心中十分焦急,眼看著公孫淳就要邁出東暖閣之外,我急的大喊一聲:“哥哥,請留步!”

公孫淳聞聲停住了腳步,但是沒有轉過頭看我。

我輕輕的走到了公孫淳的身後,公孫淳足足比我高出一個頭,跟一鴻的高度不相上下,而且身形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從後麵看上去,隻是他是公孫淳,而不是我的一鴻。

“哥哥!”我話一出口便有些梗咽起來:“哥哥,婉玉真的是走投無路才會請求哥哥幫忙,現在也唯有哥哥才可以幫助婉玉了。”

我此話說得十分真誠,我看見公孫淳的肩膀動了一動,我繼續說道:“哥哥,你還不知道吧?婉玉已經被宮中的皇香妃冤枉,並且以被禁足。而婉玉的親生兒子至鈺生下來之後便由太後娘娘撫養,婉玉隻有為太後娘娘請到了哥哥,才有機會見自己的兒子一麵,婉玉求哥哥成全!”說完,我的眼淚也是順著眼角靜靜的流淌了出來。

(明天是31日,月月要休息一天,九月一日開始每天兩更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