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慶十七年二月,我被奉旨調回了蕭太醫身邊。福盈夫人近日即將產子,雖然福盈夫人如今已經不如以前那般得寵,但是肚子裏的孩子還是皇上的骨肉,是龍子,皇上即使不緊張福盈夫人,依然很緊張福盈夫人肚子裏的孩子,特派太醫院裏醫術最高明的蕭如世太醫親自照顧福盈夫人。
很久沒有來瑤華殿了,瑤華殿還如昔日般富麗堂皇,雖然何氏姐妹如今勢頭已盡,但是份例如舊,隻是探春殿內,一宮主位福盈夫人何淑媛鬱鬱寡歡,此刻福盈夫人正歪在軟榻上,她瘦的臉都凹陷了下去,氣色很不好。
蕭太醫和我上前問安後,由蕭太醫為福盈夫人診脈,“娘娘氣色不是很好,脈象也有些不穩,近日娘娘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嗎?”蕭太醫態度溫和的詢問著。
福盈夫人張了張口,沒有出聲。
一旁的宮女芙蓉快人快語道:“新晉的秀女冊封後,皇上就沒有來過瑤華宮了,娘娘她……”
“多嘴!”芙蓉說到一半,被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了,來者正是福盈夫人的親妹,曾經叱吒一時的何貴儀。
“參加貴儀娘娘!”蕭太醫和我問安道。
“蕭太醫不必多禮。”何貴儀徑直來到了福盈夫人身前,仔細的看了看福盈夫人的臉,看到福盈夫人的臉色,何貴儀很是心疼,轉臉對著我們說道:“蕭太醫,姐姐這是怎麽了?一直以來,姐姐總說不舒服,都以為姐姐有孕才會這樣,本宮也沒留心,可是姐姐近日裏更是吃不下任何東西,每日隻能喝些甜湯……”說到這,何貴儀眼圈紅了紅。
我站在一旁,看著福盈夫人心裏也不是個滋味,當年的福盈夫人儀態萬千,及三千寵愛於一身,怎麽轉眼幾個月變得這個樣子,我進宮以來,福盈夫人一直對我照顧有加,我打心底希望福盈夫人能夠多福多壽。
蕭太醫也很是苦難,搖了搖頭,歎道:“福盈夫人的脈象不穩,微臣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有慢慢觀察,在做打算了。”
何貴儀聽了蕭太醫的話,更是難過,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抽噎著說道:“蕭太醫為太醫院醫術最高明者,都不能替姐姐治病……”說著,便泣不成聲。
福盈夫人緩緩開了口,聲音微弱:“傻妹妹,姐姐沒事……皇上……我很想…….皇上…..”
一說到皇上,何貴儀立刻怒道:“他已經不是我們姐妹的皇上了,姐姐病的如此,皇上他都不來探望姐姐,姐姐還為他懷有龍子……”何貴儀說到這,自己也感到很傷心,嚶嚶的哭了起來。
自從大選秀以來,皇上雨露均恩,整日流連於新的妃嬪處,讓後宮中很多“老人”怨聲連連。皇上除了特別寵愛姚媚柔外,隻寵幸新人。而新晉妃嬪中,也沒有專寵某一位,新人當中最得寵的為柳雲惜和上官雲珠,其次是伍月娥、馮若嵐、史琉璃和夏可兒。柳雲惜已經從禦二十三品選侍晉封為從二十二品的——珍寶林。
上官雲珠家世顯赫,父親是從一品文職大臣上官少保,上官雲珠又生得如花似玉,並且擅長繪畫,很得皇上寵愛,不出幾月,已經從從二十三品禦女晉升為從二十一品——芸才人。這在新晉妃嬪中是位份最高的,寵愛也是獨一份的。
皇上怕寵幸新人姚媚柔不樂意,特意將她的位份晉為芸才人之上一級的禦二十一品——香荷小儀,證明皇上心裏永遠都將姚媚柔擺在第一位,如今姚媚柔在宮中的地位如日中天,雖然位份不高,但是尊貴異常,無人敢惹,大家都知道姚媚柔是皇後的人,所以對於皇後如此善於鞏固自己的地位,手段高明,說起來都是很佩服皇後的。
看著福盈夫人日漸消瘦的身體,我於心不忍,於是我大膽上前跪在了地上朗聲說道:“娘娘,蕭太醫,奴婢有一個請求。”
我這一舉動另房內每一個人都詫異萬分,福盈夫人說不出話,隻是看著我,何貴儀娘娘也是疑惑的看著我,並不知道我這個小宮女到底要做什麽,蕭太醫上前問道:“婉玉,你有什麽請求?”
我頓了一下,說道:“福盈夫人即將產子,奴婢想請求留在福盈夫人身邊照顧,奴婢是司藥處的人,對醫術略懂一二,可以照顧福盈夫人母子周全。”我一口氣把心中所想的都說了出來。
何貴儀娘娘看著我,半晌,問了一句:“我何氏姐妹如今已經不複從前,你為何偏要留在姐姐身邊?”
我堅定的說道:“奴婢從進宮以來,多次受到福盈夫人的照顧,奴婢能有今天全都是托服福盈夫人的福,奴婢雖然沒讀過書,但是奴婢知道,受人恩惠千年記,如今娘娘身體有恙,奴婢隻能盡自己本分好好照顧福盈夫人,希望貴儀娘娘成全。”說完,我拜倒在了地上。
福盈夫人聽了後,很是感動,嘴唇動了動,微弱的說道:“扶她……扶她….起來……”
何貴儀也十分動容,上前一把將我扶起,感動的說道:“好一個小宮女,本宮準你留下來照顧姐姐。”
我聽了十分高興,我終於有機會能還福盈夫人的知遇之恩了。蕭太醫對我的行為也十分讚賞,臨走的時候將平日如何照顧福盈夫人一一囑咐,又留下了一些安胎補身的藥材。
我留在了瑤華殿日夜照顧福盈夫人,夜裏,我就在福盈夫人的臥房地上打地鋪休息,怕福盈夫人半夜不舒服,我的舉動贏得了探春殿內宮女太監的尊重,他們都對我特別好,尤其是福盈夫人身邊的貼身宮女芙蓉姑姑也對我一改之前的態度,芙蓉是福盈夫人的陪嫁丫鬟,在福盈夫人身邊服侍已經有十多年了,她常常拉著我的手,感歎道:“婉玉,我沒想到你會如此待我們家小姐,我芙蓉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你的。”
福盈夫人已經兩天兩夜滴水未進了,芙蓉和我都十分焦急,芙蓉為福盈夫人做了各種甜點,各種甜湯,端過來喂到福盈夫人嘴邊,福盈夫人都搖頭不吃,這樣下去,還沒到福盈夫人產子就熬不下去了。
芙蓉跪在地上求福盈夫人喝口湯,我在一旁看在眼裏,痛在心裏,解鈴還須係鈴人,福盈夫人如此自虐是因為思念皇上,看來隻有皇上能夠讓福盈夫人進食了。
可是皇上已經幾個月沒踏入探春殿一步,這可如何是好呢?我將芙蓉姑姑拉到房外,悄悄說道:“姑姑,這樣下去娘娘熬不過幾天了,這樣,你快找人去打探一下皇上此刻在哪?”
芙蓉聽到急忙出去找人打探了。我則坐下來靜下心來,仔細盤算著。
不多一會,芙蓉急忙趕了回來,拉著我說道,“我打聽到了,皇上此刻正在嵐順常小主所在的暢泉軒休息。”
“太好了,天助我也,嵐順常當秀女時曾經跟我有過幾次交集,她為人雖然冷淡,但是心地善良,我這就去求她。”我高興的就要去冰泉宮暢泉軒。
芙蓉拉住了我,“哎,這些銀子你拿著,如今的暢泉軒不是你一個小宮女能進去的,拿些銀子打點下,會比較通暢。”說著從懷中拿出了一包銀子,看上去有幾十兩重。
我不再說什麽,拿起銀子直奔暢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