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我走進了一座廢棄的宮殿內,這裏麵一片漆黑,我借著微弱的月光才能勉強的看清楚腳下的路。從地麵上積累的厚厚的灰塵可以看出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可是我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隻能看到漆黑,我一陣膽寒。
突然我聽見“啪嗒”“啪嗒”的聲音從耳後傳來,我屏住呼吸轉過了身,看見兩個白影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後。
這兩個白影都是身穿著長裙,長發散落在肩旁,其中一個伸出了長長的血紅色的舌頭,眼神冷冷的看著我。另一個雖然沒有長長的舌頭,雙眼卻是兩個黑洞。
也不知道我哪裏來的勇氣,此刻我的心情卻並不十分害怕,定睛一看,這兩個人卻是林婉容與崔雪珍二人。(見第八十九章行宮(三))
我癡癡問道:“你們二人不是死了嗎?”
林婉容張了張嘴,嘴角流出了幾滴血液,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記得她的舌頭早就已經被割掉了。
崔雪珍卻冷冷說道:“你答應我們的事情,做到了嗎?”我看著崔雪珍那長長的舌頭隨著她的說話一抖一抖的,她發出的聲音卻十分的清晰,隱約帶著一些哀怨。
於是我說道:“現在姚媚柔已經被關進冷宮了,沒有召見終身不得出宮。”
“那就是沒有做到了?”崔雪珍有些不悅的問道,隨即朝著我走了過來。
我看著她那長長的血紅色的舌頭,心中驟然升起一絲恐懼,我說道:“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崔雪珍果然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停了下來說道:“我與林婉容都是姚媚柔害死的,我們一定要讓她死!”說著,眼神中發出凶狠的光。
“可是……”我還有些猶豫。
“可是什麽?你以為姚媚柔會放過你嗎?她是皇後的表妹,出冷宮是遲早的事!你忘記了姚媚柔三翻五次害你和你的孩子了?”崔雪珍突然張牙舞爪的說道,樣子十分的恐怖。
我中又是一緊,突然一陣陰風飄過,眼前的崔雪珍和林婉容都憑空消失不見了。
“咦?”我驚奇道。
這時候,從前方陰影中走出來了一個“東西”,之所以稱之為“東西”是因為它隻是一個無頭無手無腳的“肉球”,上麵還帶著血跡。
雖然它隻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肉球”,但是我一眼就認出了它是我的孩子,我急忙奔上去將那“肉球”抱進懷中,緊緊的,“孩子,孩子,娘很想你。”
而此刻我懷中的“孩子”也竟然開口了,聲音十分的稚嫩,“娘,我好害怕,這裏好冷,你為什麽不帶孩兒回去啊?”
我將“孩子”抱得更緊了,說道“孩子,娘現在就帶你回去,娘以後不會在將你弄丟了。”
這時候,姚媚柔突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一把將我推倒在地,硬生生的從我懷中奪走了我的孩子。
“把孩子還給我!把孩子還給我!”我從地上爬起來,不住的大喊著。
姚媚柔不顧的我哭喊,越走越遠,越走越遠,我就朝著他們的方向不住的狂奔,但是無論我如此的奔跑總是離著姚媚柔有著一段距離。
“姚媚柔!”我眼看姚媚柔就要消失在黑暗中,我驚的大喊一聲。
姚媚柔仿佛真的聽見了我的大喊,緩緩回過來頭,朝著我嫵媚一笑,這一笑十分的動人和妖豔……
“啊!”我驚叫著坐了起來,原來剛才是我在做夢而已,但是那個夢又感覺那麽的真實,剛才在夢中經曆的一切都曆曆在目,我摸了摸額頭,我已經是滿頭的冷汗了。
這時候,惠如推門進來了,點亮了一根蠟燭,然後坐在了我的床邊,手撫摸著我的肩膀,說道:“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這已經是我小產以後第三次做這樣的夢了,每次都是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人物,一模一樣失去孩子的真實痛苦感受,我感覺我都要被這個夢逼瘋了。
“惠如,你派人送些大米白麵和銀兩去雲州吧。”我輕輕說道。
“雲州?就是崔雪珍的家鄉?”惠如輕問。
我點了點頭,是啊,崔雪珍為了家鄉百姓不惜赴湯蹈火,如今她已經死去,我覺得我有義務救濟一下當地百姓,何況我現在每個月的份例都是花不完的,與其省下來還不如造福百姓,這也是為了我死去的孩子積福,希望他可以早日投胎做人。
“明日奴婢就去辦!”惠如輕聲說道。
“姐姐,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我望著外麵一片漆黑的天空問道。
“現在是三更天了!”惠如說著,有些倦意。
“今日皇上在誰的宮中入寢的?”我問道。
“今日皇上沒有去宮中妃嬪的住處,還是在養心殿休息的,再過幾個時辰皇上就要起來上朝了。”惠如說道。在後宮中,皇上每日去哪位妃嬪的寢宮過夜,不僅記錄在彤史,而且還會派人通知六宮妃嬪的,以免其他妃嬪苦苦等待皇上的到來,所以這些事情惠如都是知道的。
我想了一想,起身下地,說道:“幫我更衣吧,我要去養心殿。”
惠如被我這一舉動嚇著了,急忙問道:“現在是三更,娘娘去養心殿做什麽?夜黑風高會著涼的。”
我沒有理會惠如的勸阻,而是自顧的穿上了衣服,說道:“你去叫醒香襲,隨我一起去養心殿。”我看著惠如疑惑的眼神,頓了頓說道:“姚媚柔這人留不得了……”
三更天,後宮內無論妃嬪還是奴才都已經在熟睡中,也隻有我與惠如、香襲三人提著燈籠行走在後宮巷子之中。
這條巷子便是通往養心殿的必經之路,我們主仆三人都默默無語,各自思量著自己的心事。
到了養心殿,這裏也是普遍都滅燈了,唯有幾個紅色的燈籠迎著冷風搖搖欲墜。
我走上前去,看見在外麵守夜的房有財此刻也呈閉目養神狀態,聽見有聲音,他猛然睜開雙眼,看見是我們幾人,便神色一愣。
“雅嬪娘娘怎麽這麽晚來養心殿?”房有財十分的詫異。
“房公公,本宮有要事要稟明皇上,麻煩公公通傳一聲!”我微笑說道。
房有財顯然一臉為難的表情,說道:“皇上他今日批閱奏折到很晚,才睡下不一會,奴才不敢去打擾聖上清夢。”
我想了想,笑著說道:“那不要緊,本宮就在這殿外麵等到皇上起來吧!”說著,我攜惠如與香襲二人跪在了皇上的寢室門口。
房有財見我這樣,便十分的焦急,好言勸道:“娘娘剛剛小產,身子還很虛弱,現在已經是隆冬了,娘娘這樣怎麽行呢?”
我擺擺手,說道:“沒關係的,本宮就在這裏跪等皇上!”
房有財見我如此執著,便是一臉的為難,又說道:“娘娘還是到內殿等候吧?外麵風大地麵還涼,娘娘要是做下什麽病根,叫奴才怎麽擔當得起呢?”
我依然不起身,說道:“房公公不必擔心本宮,本宮實在有要事要跟皇上說,刻不容緩,本宮跪在這裏也是為了能在皇上起床以後第一個麵見皇上。”
房有財在我的身旁急的團團轉,走來走去,最後一跺腳說道:“死就死把,奴才這就去叫醒皇上!”說著,便推門進去了屋內。
我與惠如相視一笑,我就知道我這招苦肉計肯定能夠成功見到皇上。
屋內傳來了永廷有些不耐煩的聲音,還有房有財細聲細氣的勸慰聲音。過了許久,房有財從屋內走出,說道:“娘娘快些進去吧,皇上已經醒了。”
“謝過房公公了!”我說著,便讓惠如與香襲先在殿外等候,自己走進了屋內。
永廷此刻已穿傳好了衣服,端坐在床上,看見我進來,立刻上前扶住我,說道:“婉玉,你怎麽這麽晚來找朕?來快坐下,手怎麽這麽涼?天這麽冷你怎麽穿的這麽少?來,快些讓朕給暖暖。”永廷說著,便將我凍得有些紅的雙手放在了我的嘴邊,輕輕的吹著暖氣。
我抽出了雙手,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說道:“皇上,臣妾今日半夜來訪是有要事要與皇上稟告的。”
永廷看見我跪了下去,便笑了起來,說道:“什麽事情這麽嚴重啊?快些起來說話!”說著,就要扶我。
我沒有起來,繼續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關係到後宮中妃嬪無辜冤死。”
“哦?”永廷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便坐在了床上,麵容嚴肅起來,說道:“婉玉,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是我將姚媚柔如何將林婉容致殘,而後為了掩飾罪行又如何將林婉容和崔雪珍二人害死的事情都詳細的告訴了永廷。
永廷聽得臉色越來越陰沉,到了最後也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失望的歎道:“沒想到朕怎麽會喜歡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枉朕這麽多年對她的寵愛,她竟然可以做出這種慘絕人寰之事?真是讓朕太失望了。朕一直都立誌做一個仁君,不想讓梁國有一個被人冤枉的案子,沒想到朕的身邊卻有著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冤案,朕真是愧對我大梁百姓啊!”
“皇上,這件事情臣妾一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苦於沒有證據,後來臣妾在姚媚柔手下的一個宮女那裏得到了證實,現在那名宮女正在殿外,皇上要親自審問嗎?”我輕聲問道。
“不必了,婉玉你辦事朕絕對放心,而且這種謀害後宮妃嬪的事情,也沒有人敢撒謊。朕一直對林婉容有印象,後來她突然就消失了,朕以為她是病了在宮內閉門養病呢,沒想到她身上發生了這麽多殘忍的事情,朕真是對不起她。”永廷一邊說著一邊歎息,臉上十分的痛苦,我從來沒有見過永廷這般沮喪過,想必一定是非常的憤怒和失望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