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鴻輕柔的撫摸著我的小腹,感受著我肚子裏還未長成的孩子,臉上流露出了喜悅的神色,看著一鴻如此喜歡這個孩子,我心中多麽希望這個孩子是我與一鴻的。

窗外雷聲轟鳴,大雨依然“嘩啦啦”的下個不停,大顆的雨滴打在大地上激起了一人多高的水霧,這使得窗外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看來這雨不下個夠是不會停的。

雖然窗外電閃雷鳴,但是我的海天閣內卻是另一番景象。我與一鴻一邊飲茶一邊談笑著,仿佛時間都停留在了這一刻。我和一鴻也是第一次有機會單獨坐在一起聊天,以前的陸營中由於周遭壞境惡劣加上因為是在外征戰所以心情難免有些緊張。而後來的幾次見麵,都是有其他人在旁,像今天這樣我與一鴻單獨的坐在一起邊談風月邊觀雨景,真的是第一次。

看著眼前如孩子一般開心的一鴻,我心裏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那該有多好啊!

惠如與彩衣弄了幾樣小菜,正好一鴻可以留下來用膳,我讓惠如玉彩衣也一同坐下來用膳,就這樣,我們四個人吃了一頓十分愉快的小膳。

接下來的幾日裏,彩衣便留在了我的身邊服侍我。彩衣這個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是從小就在一鴻的王爺府內服侍,所以對於皇室的禮節服侍之類的什麽得心應手,服侍我的時候也是勤勤懇懇。說實話,彩衣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可以信任、留在身邊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對她存有戒心。可能是因為她與一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她對一鴻的一切了如指掌,這讓我對她產生了一種天生的嫉妒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彩衣實在是得天獨厚,有著一張讓天下女人都十分羨慕妒忌的臉,雖然我不認為她真的比我美上幾分,但是畢竟我比彩衣大上兩歲,而如今我懷有身孕以後總有些憔悴,這樣一來,難免被年輕朝氣的彩衣比了下去。梁後宮中美女如雲,我也從來沒有這樣自卑過,也許是因為彩衣是一鴻身邊的婢女的緣故吧!

這場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以後終於天晴了,雨停了之後正值秋高氣爽之日。因為永廷帶領著梁國的大部隊都回宮去了,而留在周國行宮的也隻有我與惠如主仆二人。正因為如此,我與一鴻便沒有了任何顧忌,幾乎每日都在一起聊天、散步、用膳。一鴻常常陪著我一起在清爽的夜晚觀星,對著天上閃爍的繁星點點,一鴻總能給我講出一些古老而充滿想象的傳說,每次都能讓我聽得入神,忘了時間的流逝。

白日裏,一鴻常常邀我泛舟與湖上,一邊欣賞秋日美景一邊品嚐鮮美的魚蝦。與一鴻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充滿了驚喜與快樂,讓我感到從來沒有過的幸福感。

除了在周國行宮遊玩,一鴻還常常帶著我回到周國的京城去參加市集和廟會,帶我品嚐周國的街頭小吃,給我買孩子們喜歡吃的冰糖葫蘆。一鴻拿我當孩子一般的寵愛,我也願意在他跟前做一個單純的孩子。

日子就這樣每天充滿著驚喜與快樂,轉眼間,秋去冬來,時下已經是十一月了,也是我在周國行宮住下的第三個月了。

永廷每個月都會派人送來信函,與我說說宮中的近況,宮中除了櫻妃娘娘沈芸櫻與玉蘭懷有身孕之外,又有了兩位妃嬪被太醫診出有喜,這讓永廷十分高興。永廷在信中說今年是他的豐收之年,不僅與周國談成了聯盟協議,還很快就又多了五個孩兒。永廷信中還說了,他非常掛念我,隻希望除夕早些過去,好可以接我回宮。最後,永廷隱約提起到,玉蘭好像出了一些什麽事情,具體的永廷沒有告訴我,隻是說讓我不要擔心,現在玉蘭已經沒事了。

看了永廷的信函之後,我十分擔心玉蘭,雖然永廷在信中沒有說玉蘭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但是能夠讓永廷寫在信中的事情絕對不會是一件小事情,這就讓我對玉蘭的擔心更添加了幾分。

十一月份已經有些冷了,雖然這裏是周國行宮,沒有北方梁後宮的氣溫那樣低,但是畢竟已經入冬。我整日都窩在海天閣內不出門,懷中抱著暖爐,看著惠如和彩衣在那裏做著一些活計。

因為我已經漸漸顯懷了,所以很容易勞累,惠如已經不允許我再做針線活了,所以我孩子的衣服都是惠如和彩衣整天製作的。

“娘娘,奴婢給小皇子做了一件肚兜,娘娘看看如何?”彩衣十分高興的遞給我一件新做好的肚兜,上麵還繡著一條金色的龍圖形。

我接過來一看,彩衣的繡工果然精湛,不比我玉芙殿中的水藍差上分毫,隻是這肚兜上麵繡的是一條金龍。於是我輕聲問道:“這條金龍恐怕不適合女孩吧?”

雖然很多後宮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夠生下龍子,但是我卻十分希望我腹中的胎兒是一個女兒,而我一直也都將“她”當做女兒看待。連我平日裏給腹中胎兒準備的衣服也大多都是女兒裝。

“娘娘,這肚兜是給娘娘腹中的龍子做的,娘娘肚子裏一定是龍子的!”彩衣笑著看著我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充滿了喜愛。

這幾個月,彩衣已經搬入了海天閣服侍我,整日整夜的忙於我的床邊,很是細心,並不比惠如差多少。惠如也經常跟我說過,這下子她可找到接班人了,等她年後年滿二十五歲離宮之後也可以放心了。彩衣服侍我來確實很周到,也很細心,但是到底沒有惠如與我貼心。況且我對彩衣還是心存芥蒂,很難對她完全放鬆警惕,雖然我知道彩衣是一鴻安排在我身邊照顧我的人,肯定不會是壞人,但是我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是不能夠完全對彩衣敞開心扉。

“現在我腹中的胎兒才三個月而已,怎麽可以斷定是皇子呢?在海天閣內說說就算了,如果回到了梁宮內,這樣說會被其他妃嬪們抓住把柄的。”我言語間有些冷淡的對著彩衣說道。

彩衣聽到我這樣說,本來很喜悅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失落起來,不由得的低下了頭,微微說道:“奴婢失言了,娘娘教訓的是!”

我看著彩衣那有些沮喪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忍,我在心裏對著自己說:蘇婉玉啊蘇婉玉,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小人之心了,彩衣在你身邊服侍你向來別無二心,可是你為什麽總是挑彩衣的刺呢?

心中雖然這樣想,但是話到嘴邊我總是說不出來,我很難讓自己對彩衣的態度有所好轉,隻是淡淡的說道:“你記住了就好,梁後宮可不比周皇身邊,一句話說錯了都是要掉腦袋的!好了,你先出去吧!”

“是!娘娘!”彩衣說著,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恭敬的退出了我的臥房。

看著彩衣出去了以後,惠如才緩緩說道:“婉玉,姐姐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我一看惠如的神情,便知道她一定是要與我說彩衣的事情,於是我問道:“姐姐是要與妹妹說彩衣的事情嗎?”

“姐姐什麽都瞞不過你!”惠如淡淡一笑,繼續說道:“這彩衣是個好姑娘,我一直都有留意她,她對你可是一條心!”

“這個妹妹心裏是知道的!”我輕輕答道。

“那你為什麽總是找彩衣的不是呢?”惠如突然一針見血的問道。

是啊,為什麽我總是找彩衣的不是呢?這個問題我也不止一次的在我的心中問過自己,可是至今為止沒有答案。確切的說不是沒有答案,而是我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我總不能承認我一個梁國皇上的寵妃嫉妒一個周國小小的婢女?說出來,連我自己也不會相信的。

惠如見我久久不語,便說道:“婉玉,我知道你一直對彩衣是周皇身邊一起長大的婢女而耿耿於懷,是嗎?”

惠如一向都是洞察先機,她能夠看出來我對彩衣的芥蒂並不奇怪,說實話,連一鴻也早就看出來了,但是一鴻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麽。

“是的,姐姐,我是對彩衣能夠在一鴻身邊陪伴長達九年有些嫉妒!”我點頭說道。

惠如隻是看著我,半天歎了一口氣,說道:“婉玉,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周皇心中隻有你一個人,彩衣就是在周皇身邊二十年,也不會影響你在周皇心中的地位啊!”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控製不住的嫉妒彩衣。她雖然隻是一個官奴出身,但是她要比我幸運得多,她從小就被一鴻收留,由一鴻親自教導培養,可以說彩衣與一鴻是朝夕相對的。而我,不僅不可以每天都見到一鴻,還……還懷上了別人的骨肉……”我說著,有些哽咽起來。

惠如怎麽會不懂我呢?她輕輕的走到了我的身邊安撫著我。

我心中一陣難過,以前一直都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去理會這些,可是我又如何能夠不理會這些呢?說到底,我隻是一個梁國皇上的妃子,還有孕在身。而彩衣不僅與一鴻有著九年的相處之情,還是一個清白的女兒身。無論從哪個角度相比,彩衣都是略勝我一籌,我能夠依仗的隻有一鴻對我的那份執著。換句話說,如果彩衣也鍾情與一鴻的話,我沒有半點可能與之相比的資本。

這時候,彩衣一臉焦急的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信箋,說道:“娘娘,這是梁宮送來的八百裏加急!”

我急忙接過彩衣手中的信箋展開,上麵毅然幾個大字:婉玉速回!玉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