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宮。暮蘭安撫林若言入睡之後,出了滄月宮,看見門口負手而立的南宮弈,“她一直都是這麽堅強的嗎?”

“這一切都是拜莫悠然所賜。”暮蘭抽泣著,心疼地回望了一眼睡夢中的林若言,南宮弈將她依偎入自己的懷中,溫柔地問了一個措手不及的問題。“那你呢?”

暮蘭錯愕了一番,除了姐姐暮顏,從來沒有人關心過她,這一次,在異國他鄉,人人都可能是有目標的接近她,她該相信這個人嗎?“我。。。從前隻希望陪在少主和娘娘身邊,可是現在,隻有代替少主好好照顧娘娘。”

“我的意思是,你有想過給自己找個托付嗎?”南宮弈撫著她的青絲,含情脈脈地在她的耳畔問道。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為少主而生,為少主而死,可如今,她沒有為了少主去死,更因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心中有一份莫名的悸動。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暮蘭掙脫開他的懷抱,垂首斜視他,欲逃避他熾熱的目光,

“暮姑娘,我南宮弈願照顧你,此生不渝。”南宮弈說得這般誠懇,毫無虛假之意,暮蘭有一瞬間的猶豫,可是,聽到林若言在夢中恐懼地喊“莫悠然,你放開我。。。”

一瞬間的猶豫,自然而然成了果斷的拒絕,“多謝南宮大人的好意,暮蘭隻是一介宮人,配不上大人。”

決絕的一句話,冷漠的一個轉身,南宮弈卻仍能看到飄逸的眼淚在飛,他明白,她是因為他的身份,是因為他是離國人,因為他是莫悠然的人,因為莫悠然是林若言恨的人,她才對他若即若離,倘若真有一日,證明了他對她的真心,她是否會不顧一切地隨他而去呢?

翌日。林若言斜倚靠在窗口處,眺望遠處未名湖的景色,嘴角竟上揚起一抹久違的笑容,暮蘭甚至懷疑是自己看錯了,但她不知道,林若言真的笑了,看著未名湖,她想起有一個男人,與她在靈渠旁相遇,男子問她“王後可曾聽過宮裏有這樣一個傳言,若有男女在靈渠旁相遇,男子吹簫,女子起舞,便能在渠中看見自己命定的一半。”

當時,她還在不屑地回了一句“荒謬!”

如今,她非但不覺得荒謬,更覺得那次的邂逅有些奇妙,雖然可能是上官慕飛的刻意安排,但她終於也明白了“情到深處無怨尤”。

暮蘭從未見她笑的這麽幸福,更何況這裏是離國,不忍去打擾她,於是放下手中的安胎藥便出去了,但又怕莫悠然此刻突然來,於是隻是守在門外。

林若言尚未注意到暮蘭來過,仍舊是靜靜地回憶著。

“繁華落盡,此生不渝。”

“那我便等你,多少年我都等,等你長大的那一刻,我娶你做我唯一的妻子,這穗子就當是我對你的承諾!”

慕飛,若言何德何能,有你如此癡心待我,為了你,受再多委屈,我也會為你保住我們唯一的孩子。慕飛,我已經為我們的孩子想好了名字,若是兒子,便叫念慕,若是女兒,便叫清舞。

林若言安心地靠在窗口,撫上了腹部,雖然隻有兩個月,但卻跳動得愈加活躍了。

林若言終於看見了桌案上的那碗黑漆漆,苦澀澀的藥,又垂首看了看腹部,會心地笑了,皺著柳眉,一飲而盡,輕輕擦拭了嘴角,對著門口喚了“暮蘭。”

暮蘭蓮蓮而來,看著眼前的女子神色不錯,她也終於能鬆了一口氣,於是重重地吐了口氣,“娘娘,何事?”

“那件事查的如何?”

“回娘娘的話,已經查清楚了。采兒原本是離國有名的勾欄女子,她還有一個姐姐,也是勾欄女子,二人是天香樓的醉相思和醉紅顏,冰清玉潔,賣藝不賣身,有一回,碰上了離國的上任離王,也就是莫悠然的父親,將她姐妹二人贖了出去,妹妹醉紅顏被帶回了離宮,姐姐的下落卻無人知曉。”暮蘭將她所查到的一五一十告知了林若言。

林若言思索了半晌,終於得出了結論,“看來,瓊兒便是采兒的姐姐,天香樓的醉相思了。”

“奴婢也是這麽想的。”

“想來定是莫悠然的父親覺得她二人的美貌大有用處,人算不如天算,他應該怎麽也料不到秦瓊會倒戈相向吧。”看來秦瓊也是個可憐之人,她之所以會聽莫悠然的話,暗中給我下去功散,必然是莫悠然用秦采的性命要挾於她。

林若言暗暗為秦瓊感到惋惜,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卻淪落為勾欄女子,若是換成別人,也定不好過。此刻,林若言對秦瓊的恨,竟然在一點點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