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鮮魚膾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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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環跟上去，溫剛便拿起一支絹製的大朵鳳仙花向她笑道：“你看這花兒的顏色多嬌豔，你戴了一定好看。”
“我不愛它！戴上活像倚門賣笑的勾……”小環話說到一半，忽然覺得未出閨的姑娘家說這樣的話實在不妥，連忙收住了口，站在攤前看了又看，最後指著一簇茉莉笑道：“還是這個花兒好，尤其是那幾朵花苞，潔白小巧，新鮮得我仿佛都能嗅見香氣了。”
“那就買這個吧。”溫柔拈起那簇茉莉絹花向攤主笑道：“多少錢一支？”
“姑娘眼光真好！這可是時新花樣，夏日裏簪了，人看上去分外清爽嬌麗。”攤主長了張甜嘴，誇完人就誇他的花，最後比出個手指道：“這花不貴，隻賣十錢。”
“十錢還不貴哪？”小環吐舌，從前娘給她買花兒戴，不過費上五六錢。
“姑娘，你瞧我這花做得多精巧，你拿朵真花擱在旁邊，乍一看，都辯不出哪個是假的！再說這絹花上還熏了茉莉香，嗅起來香氣也同真花沒差別哪！”攤主說著，直將花送到她眼前，接著口沫橫飛道：“你瞧瞧這顏色，這材料，這可是絹花！自然比外頭賣的那些通草花兒要貴多了。”
小環總覺得花十錢，買這樣一支絹花，實在有些不劃算，戴上幾個月髒舊了，就不好看了，再說買盆新鮮的茉莉花兒，也不過花這麽些錢，還可以天天擷了新鮮的花兒戴呢！於是她退後一步低聲道：“不要了。”
“哎，這麽好的花兒，怎麽不要了呢？”攤主力招徠著生意，不過剛想接著忽悠小環，就見溫柔在旁隨手又撿了支花，向他道：“一錢四支，賣不賣爽快些。”
“虧本！這不能賣！小哥您抬抬手，多少再添點！”攤主賠著笑兒。
溫柔也不再說，撂下花兒作勢要走，那攤主隻得將她喊回來，賣了花兒，還搭上一隻通草編的裝頭花的小匣。
“姐姐，又教你破費了。”小環終歸還是歡喜的，接了通草匣，習慣性就挽上了溫柔的胳膊。
“又說見外話？你日後若是瞧上什麽物事就和我說，該買的，一定給你買。”溫柔說著，聽見葉昱在旁輕咳了兩聲，又拿眼瞟她和小環，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眼下是男裝扮，同小環這樣挽著手兒在街上走的模樣，落在古人眼裏實在**，已經惹得不少人側目了，於是連忙抽出手來，指著前方一大群人圍聚的小攤道：“那邊人好多，咱們去看看賣的是什麽。”
“來喲——鮮魚膾，二十五一份——”
溫柔走近一瞧，見攤主一邊吆喝著，一邊飛快地切著生魚片，旋即片出一小碟，推到食客麵前，旁邊的夥計又機靈的奉上四個作料小碟。
“這東西……好吃嗎？”溫剛長這麽大還未吃過魚膾，不禁有些讒涎，但溫柔也沒吃過這裏的生魚片，這個問題她答不出來。
“好吃！”魚膾攤上的夥計耳朵尖，已然聽見了，自個誇口道：“咱這鮮魚膾哪，整個京都獨此一家，不比任何酒樓裏賣的差。瞧見沒，這麽多吃過的客人都讚好，您就放心嚐吧！”說著，又小心翼翼的探問道：“來一份兒？”
“來四份。”作為廚師，溫柔明白多嚐嚐別人做的東西，取長補短的重要性。
“我不吃生東西！”小環皺著眉看那生魚片，不明白這種腥生的東西怎能入口，反正她不想嚐試。
“我也不吃。”葉昱淡淡附和道。
“那就來兩份吧！”美食是需要用心享受的，強迫他們吃，也吃不出什麽味道來。
夥計倒是不介意，揚脖喊道：“兩份鮮魚膾！”
攤主就在他身邊站著，也不曉得他喊這麽大聲做什麽，不過這樣一來，倒是顯得生意更紅火興隆得多。
須臾，兩碟魚膾被推到了溫柔和溫剛的麵前，溫柔先瞧了瞧一碟糊狀的作料，拿筷頭沾了點嚐嚐，鹹的。她仔細辯了辯味，嚐出裏麵有鹽、薑、蒜、醋、桔皮、熟栗黃等物，還有一味實在嚐不出來，便問那夥計道：“這是什麽？”
“金齏！”夥計一麵收錢，一麵抽空指著碟兒解說道：“這碟是芥末，這碟是甜味的梅醬，還有這碟是小蝦醬，客人您愛什麽味兒自個隨意！”
溫柔點了點頭，夾起一片魚膾，沾了點梅醬送入口中，覺得味道還算鮮甜，但仍有一點淡淡的腥，不過那梅醬倒是挺可口的，嚐上去有點像潮州風味的梅膏醬，氣味清香。
“味道怎麽樣？”她轉頭問還在研究調味料的溫剛。
“還行。”溫剛又嚐了一片，忽然覺得花二十五錢來嚐這鮮魚膾，頗有點不值。姐姐的鴨血粉絲湯做起來費那麽多工夫，味道也更好，才賣十五。
溫柔又夾起一片魚膾，沾了金齏，細細嚼了半天道：“魚膾還是切得厚了，要是再配點生蘿卜片、香蘇葉、黃瓜花之類的也能去腥增鮮。”
夥計耳朵真是很尖，周圍人聲如此噪雜，溫柔又那麽低聲同溫剛在說話，他也能聽見，立刻嚷道：“客人這話就不對了！咱這魚膾切得還叫厚？陸師傅的刀工可是這和城內屈指可數的！他擺這攤前，可是醉香樓裏的名廚！”
陸師傅顯然也不滿意溫柔的話，住了切魚膾的手，眼望她道：“這位小哥，你若是能尋出誰切的魚膾比我還薄，你們吃的魚膾，我就不收錢了。”
“此話當真？”溫剛眼睛一亮，他可是見過溫柔刀工的人，相信絕不比這陸師傅差。
陸師傅不悅的瞟了溫剛一眼，撂下手裏的刀，向著周圍的人群拱了拱手道：“請諸位作個見證，若是這兩位小哥能尋出魚膾片得比我還薄之人，我不但不收他們的錢，還押上二錢添個彩頭！”
古人沒啥新鮮娛樂，就愛瞧個熱鬧，聽他這麽一說，不但原先圍在攤前的人挪不動步了，還引得許多過的人駐足圍觀，轟然道好。
溫柔原本隻是隨口一說，哪想到會惹出這種麻煩來？這樣豈不就變成她來這鬧事挑館了嗎？和她力求低調的原則不相符了。可是溫剛在旁邊對她推了又推，小環也催她上去露一手震住那陸師傅，順便贏點彩頭回來，再加上魚膾攤上的夥計一直在旁冷言諷語的挖苦她，圍觀眾人又不住的起哄，她最終無奈，被迫站起身來，向陸師傅拱了拱手道：“那我就勉強試試吧，還請陸師傅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