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初歸溫家
溫柔前腳踏出趙府大門,後腳就想去找小環,但是她低頭看了看身上,覺得這副打扮上酒樓去實在太惹眼,何況她自從穿越過來後,還從沒出過門,不知道這世界裏年輕女子單身上街的多不多,若是不多,走出去必定醒目,想了想,還是乖乖跟在如花娘的身後,往“家”裏走去,認認路也好,免得到時候都不知道怎麽回去。
一路上她順便觀察了一下城內的街市,覺得道路還算寬暢,除了幾條主要的街道是用青石板鋪設的之外,其餘小道多半都是黃土路,上麵鋪了層碎石細砂,看上去倒是幹淨整潔,隻是不知道下過雨後,會不會泥濘不堪。
街市兩側多是商鋪,也有一些地方集聚著做小買賣彈子,攤主除了個別在忙碌的之外,無一不在直著嗓子大吼,以便招徠生意,遠遠瞧去,熱鬧之極。但這些不是溫柔最關心的事,她隻留神打量過路的行人,不出所料,道上行人多半都是男性,其間夾雜著不少梳髻的婦人,當然也有一些蓬門小戶的未嫁女子,但她們身邊多半跟著年長些的婦人,較少單身獨行的。
看來這地方也講究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溫柔暗自歎了口氣,突然覺得沒嫁人也是件麻煩事,行動多少有點不方便。
走過一條街,轉進一條逼仄的小巷,她見這道旁多半都是帶著小院的住家,巷中不少奔跑著瘋頑的孩童,忽然問道:“娘,你知不知道哪裏有空房子賃租?”
如花娘的腳步頓了一下,疑惑地轉頭望她道:“怎麽想起問這個?”
溫柔在心裏掂量了片刻,覺得小環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她,最先同劉嫂商議時,是因為自己還未贖身出府,不得已,才考慮到讓她幫忙安置小環,可是眼下自己已經自由了,小環的事情,還是少一個人知道為妙,起碼不用擔心如花的娘哪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泄露了風聲,於是笑道:“我想著家裏地方小,我又回去了,住著不方便,不如找間帶小院的房子搬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裏也有點懸著,不知道話裏有沒有漏洞,但是如花家那麽窮,按道理應該也住不起好房子吧?因此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誰知她這話一說,如花娘立刻淚眼婆娑了,歎道:“咱家那屋子,響漏雨,冬天灌風,自從你爹去了之後,越破敗不堪了,娘何嚐不想搬個寬展些的住處?隻是手頭不寬裕,如今你贖身出來,使錢的地方更多了,能省些就省些吧,即便熬到你弟弟大些,能做活掙錢了,也得替你預備嫁妝,將來嫁出去才不會受婆家白眼。”
自從見了如花娘之後,第一次聽見她替女兒的將來考慮,溫柔心裏禁不住一歎,到底是母女連心,她還是放了幾分心思在如花身上的,不過若是窮困到了無能為力之時,估計女兒還是會被丟到一旁,兒子至上,但她好歹還有這份心思,如花也不算太冤了。
不過溫柔想了想,覺得還是搬地方住好,畢竟她不是原來的那個如花,家附近住的鄰居她一個都不認得,很容易就漏了餡,再說如花一家在那地方住久混熟了,基本家裏也沒有什麽秘密可言,略有些風吹草動,沒準左鄰右舍便都知道了,還不如搬去陌生地方,重新開始新生活,妥當的多,即便要多花錢,為了安全,那也隻能花了,因此還是執著問道:“賃個帶著小院,三間房屋的住處,得花多少銀子?”
如花娘想了想道:“這可沒個準數,若是離街近些的,就貴,若是偏僻點的,一個月總也得花上三五百錢吧。”
溫柔聽她這麽一說,頓時鬆了口氣,還好,不算太貴,暫時還能負擔得起!
“其實若是有銀子,典房住更好。”如花娘又補了一句,溫柔忙問,“為什麽?”不過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畢竟這種市井生活的常識,她不知道,如花不應該不知道吧?
果然如花娘奇怪的瞥了她一眼,好在也沒追問,徑自道:“花上十數兩銀子,典間房住,過上幾年,等人家還了錢再找地方搬,本金一文不少,又不用付租錢,豈不是更好?”
原來典房就是抵押房子的意思呀!溫柔總算弄明白了,不過她可沒這麽多錢去典房子住,何況她不像古代人,得了點金銀就往屋子裏藏,恨不能用來壓上幾十年的箱底,到老掏出來換副棺材。她若是有錢,怎麽著也得想辦法讓錢再生錢啊,要不萬一通貨膨脹,錢不值錢了,她找誰哭去呀?於是搖搖頭道:“咱們沒錢典房,還是賃一個吧!”
“真要賃?”如花娘吃驚道。
“要!”溫柔很堅定的點了點頭,她不但要租房,而且一次還要租兩間呢!不過這話卻不能對如花娘說了,她隻是道:“娘你放心,錢怎麽花我心裏有數,大富大貴我給不了你,但日後也不至於讓你和弟弟挨餓。”
說著,她暗自長籲出一口氣,感覺身上的擔子更重了,但是從良心上講,她實在無法對如花一家就此撂手不管,還是等溫剛長大些,能掙錢養活自己了,再把擔子挪給他吧!橫堅也就這兩三年的時間。
兩人一路說著話,回到了溫家,因屋裏有人,門是大開著的,溫柔一掀簾子進去,先聞到一股略帶潮濕的黴味,其中夾雜著人呼吸帶出的複雜氣味,還有爛白菜那略帶甜氣的漚臭味道,著實令人難受,便連忙將簾子敞開通風,又支起窗子,這才放眼打量起這間窄小陰暗,四處都堆著雜物的屋子。
“哎,你怎麽開了窗子,屋裏的熱氣都放跑了,萬一讓你弟弟受了涼,這可怎麽好!”如花娘連忙想要去關窗,溫柔將她止住了道:“屋裏空氣還是流通一下好,不容易生病,一會再關窗吧。”
說話的同時,她一眼就看見屋中一張床上半躺著一個羸瘦的男孩,約摸十二三歲的年紀,同小環差不多大,蓬亂著頭,臉兒黃黃的,模樣倒還清正,此刻正睜大眼睛,吃驚的盯著溫柔,半晌,激動地喚了一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