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若鏡在惶惶不安和焦急等待中度過了注定難眠的夜。
歐陽若鏡從未像今日這般期待見到司空曌的身影。當那抹暗紅在望眼欲穿中姍姍來遲時,歐陽若鏡眼中的光彩讓司空曌都悸動不已。
“鏡兒,何事這般喜悅?”司空曌見歐陽若鏡神采飛揚,自己也不由為她高興了起來。
“今日見到大哥特別高興。”歐陽若鏡好不避諱。
“哦?為何?”司空曌興致很高。
“昨夜若鏡做了個夢,夢到天降祥瑞,五彩祥雲在大哥的宿星殿之上繚繞不去,良久,那祥雲又去了一個寺廟,若鏡一看,那寺名竟叫皇覺寺。若鏡醒來後心想定是上蒼有所暗示,所以,若鏡想去皇覺寺燒香祈福。”歐陽若鏡的表情絲毫不做假。
“哦?果有其事?”皇室中人最喜歡的便是天降祥瑞等祥兆,既然歐陽若鏡說那祥雲在自己的宿星殿上徘徊,不論真假,總是心喜的。如此說來,自己也要去趟皇覺寺,便是陪她也好。故而,也不待歐陽若鏡回答,繼續說道:“如此說來,那大哥就陪你去趟皇覺寺,也求求這菩薩保佑我錦瑟王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歐陽若鏡見司空曌說得誠懇,不由也被感染,脫口道:“大哥果然心係蒼生,若鏡佩服。”
司空曌搖頭,淺淺一笑:“來人,吩咐下去,下午本宮要和歐陽姑娘一起去皇覺寺進香,讓他們準備一下。”
“誒~慢著。”歐陽若鏡一聽,趕緊趁婢子還沒有答應之前搶先說道,“大哥,我們不能早上去麽?我還想在皇覺寺用齋飯呢。”
這樣略帶撒嬌的語氣是歐陽若鏡從未在司空曌那裏表現出來過的,此時司空曌一聽,頓時心跳漏了半拍,豈有不答應之理。
不出一個時辰,把所有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好,而司空曌也趁這準備的期間去了趟皇帝的禦書房。太子不若其他皇子,可以隨意出城,太子是一國之儲,安全是最為重要的事情,除非皇帝有命令,否則,出城都要跟皇帝稟報。
錦瑟王朝的天德皇帝司空佑這幾日正為最喜愛的太子司空曌死活要娶小乞丐歐陽若鏡而煩躁,聽得司空曌要去皇覺寺燒香祈求錦瑟王朝國泰民安,心中稍慰,卻仍陰著臉斥道:“你呀,是該去菩薩麵前好好懺悔去,好好想想父皇這幾日對你說的話,我們皇家後宮女人個個都是帝王手中的棋子,是社稷穩妥的保障,作為帝王,切不可為了一個沒有用處的女子,讓自己處在被動的位置!咳咳咳”
司空佑右手握拳,抵著嘴唇輕輕咳了起來。兩鬢的白發更顯得司空佑似乎蒼老了許多,原本精光紅潤的臉也開始慢慢鬆弛了下來。隻是,無論外貌再怎麽改變,眼中的精光卻是一點都不曾黯淡下去。
“皇上,還請保重龍體,喝口參湯吧……”邊上的貼身太監總管衛公公麵露不忍,趕緊上前端起參湯奉給皇上。
“父皇莫急,兒臣明白,請給兒臣一點時間……”司空曌心中極為矛盾、糾結,一邊是年邁的父親,一邊是摯愛的女子兩邊都難以取舍。
皇帝接過參湯,喝了幾口,看著司空曌掙紮的雙眸,歎了口氣:“曌兒,你是我錦瑟的太子,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父皇年紀大了,撐不了幾年了。你的那幫子兄弟對朕坐著的這把椅子虎視眈眈,朝中勢力好些都不在你我的掌控之中,你還有這個閑情逸致去跟個小乞丐談情說愛。你讓父皇好生失望啊……”天德皇帝說完這席話,似乎花去了他大半的精力。
“父皇,兒臣……”司空曌嚅喏著,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罷了罷了,你莫要以為父皇對你這幾日的所作所為都不知道,你自己好自為知吧。退下。”天德皇帝暗自搖了搖頭,揮揮手,讓司空曌退了下去。
“小衛子,你說,朕是不是看錯了太子了?太子原本是多麽理智精幹的一個人啊,怎的如今變成這般拖泥帶水了,絲毫沒有皇者的狠辣。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天德皇帝靠在龍椅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皇上,太子年幼,難免會有血氣方剛的時候,多曆練曆練就好了。皇上不要太過操勞,龍體要緊。”
“唉……都是不讓人省心的料啊!小衛子,你先下去吧。”天德皇帝似乎想一個人靜靜。
“是。奴才告退……”衛公公躬身退下,將禦書房的門也給關了上去。
“出來。”天德皇帝待衛公公出門後過了一會兒,確定無人偷聽了,竟一改方才的頹靡,坐的筆直,肩膀似乎也寬厚了好多,眼中的精光暴漲。
“皇上。”龍案前竟不知何時跪了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滿身肅殺之氣。
“去查查這歐陽若鏡到底是什麽來頭。在曌兒回宮前朕要得到詳細資料。”
“是!”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黑衣人如來時一般默無聲息的消失在皇帝眼前。
天德皇帝半眯著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來人!”
“皇上有何吩咐?”門口不遠處的衛公公一聽到皇帝的召喚,立馬開門,跪地。
“傳鈺王進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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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一套上等的白玉茶具便這樣支離破碎了。
“賤人!”黃飛歌咬著紅唇,狠狠道,“翠兒!派人給黃將軍,讓他在路上造點事情出來,將歐陽若鏡這賤人給做了!”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辦。”
“慢著,讓他做幹淨點!”
“奴婢明白!”黃翠急急忙忙的出了門。
黃飛歌惡狠狠地瞪著這一地的碎玉,仿若那碎玉就是歐陽若鏡,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去一般,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道:“歐陽若鏡,我看你還怎麽跟我搶太子!”
原來這黃將軍是黃飛歌娘家的哥哥,名叫黃飛虎,靠黃飛歌的關係進了城防軍,還當了個小頭頭。平日裏仗著黃飛歌的聲勢作威作福,讓那一帶的居民們敢怒不敢言,也讓黃飛歌對他頗有微詞,如今黃飛歌難得有事找上他這個哥哥,自然想為妹妹出力,讓自己的形象重新變得光輝起來。所以在接到宮裏傳出的訊息後,二話不說,換了套衣服,帶上一幫子黃家的心腹、死士,在皇覺寺的必經之路埋伏了起來。這黃飛虎也有些頭腦,將自己和眾人都打扮成土匪、亂民的樣子,萬一出了事情,也好脫身。
“嘚嘚嘚嘚”官道上駛來一架雙駕馬車,車身用暗紅的錦緞蓋住,看不到裏麵分毫。馬車前後各有十來個家丁打扮的仆人,馬車的前麵還有6名提著籃子的婢女,籃子中裝滿了線香、瓜果之類的物品,感情是哪家大戶人家去寺廟燒香呢。
“老大,是他們嚒?”靠近黃飛虎的一個矮個男子朝馬車努了努嘴,輕輕問道。
“老子怎麽知道,呸!這條路上來來去去那麽多燒香拜佛的人,萬一惹上不該惹的人,那我們就完蛋了。”黃飛虎恨恨吐了口痰,鬱悶說道。
“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黃飛虎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小心太子殿下。不可傷了太子殿下分毫!”
“是,我們先把太子給打暈了再說。”
眼看著那馬車越駛越近了,黃飛虎等人磨刀霍霍有些按耐不住了。
“上!”黃飛虎一聲令下,眾小弟畢竟都是軍人,立即便如離弦的箭,呼嘯而去。
那兩匹馬被這舞刀弄槍和震天響的吼聲給駭住了,噅噅叫著不肯挪步子。
黃飛虎還真找對人了,這馬車裏坐的,還真就是司空曌和歐陽若鏡。
那些個宮婢哪裏見過這陣仗,頓時嚇得厲聲尖叫了起來,線香、紅燭、瓜果撒了一地。家丁打扮的侍衛們倒還算鎮定,初初驚慌了一下,便立馬回了神,拔刀相向了。
司空曌和歐陽若鏡都是有武藝在身的人,初時的詫異一過,也立即穩定了下來。
司空曌淡淡一笑,笑意卻絲毫未達眼底:“這天子腳下,竟還有人膽敢驚擾本宮的車駕。”
司空曌用的是‘本宮’,他在強調他的身份,他在懷疑是哪方朝廷勢力出手要對付他。
歐陽若鏡也皺起了眉頭,這些刺客真的要殺司空曌嚒?難道是其他的皇子黨?
“殿下,他們人多勢眾,武藝高強,似乎不像一般的亂民、土匪,屬下怕是有人刻意為之,請殿下先行回宮。”一侍衛抽了個空隙急忙上前躬身匯報。
“無礙,皇覺寺也馬上就要到了。本宮先去皇覺寺。”這些人他司空曌還未放在眼裏。
歐陽若鏡幾不可聞地微微舒了口氣,還好還好,司空曌沒有回宮的想法。
“大哥,我們不下去幫忙嚒?”歐陽若鏡有些不忍。
“不需要,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不配做我司空曌的護衛了。”
“可是……”
“走吧。”
車廂外的車夫很是淡定地拉起韁繩甩起了馬鞭。
“大哥,他們要跑了!”其中一人叫道。
“不能讓歐陽若鏡給跑了,給我追!”黃飛虎揮出一刀,狠狠劃過一個宮婢,那婢女還來不及尖叫,便猝然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