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宮清逸原本想逗弄的心態已經完全沒有了,慵懶閑散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雖然這個詞語他聞所未聞,可從歐陽若鏡驚訝憤怒的表情來看,絕對不會是什麽好話。
“該死的!”歐陽若鏡自從九年前到了這錦瑟王朝,總期盼著有一天一覺醒來就回到溫暖的家裏,可隨著年複一年的消磨,這樣的祈盼也成了奢望,到最後,竟成了絕望。未見到宮清逸之前,歐陽若鏡已然心如死水,想著‘該咋地咋地吧,頂多在這錦瑟王朝得過且過,做一輩子乞丐婆’,然現如今見到前世的“熟人”,九年的積怨和委屈瞬間爆發,自發地將這所有的過錯都推在了那人妖身上,若非他沒有遇見自己,若非他遇見了自己卻又沒有送自己回家,自己也不會出這種荒唐倒黴兼杯具的事來!
於是這倒黴孩子宮清逸童鞋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歐陽若鏡的發泄對象。
歐陽若鏡也不管是不是第一次見到此人,賊有氣勢地一把拉開疑惑的宮子默,揪起宮清逸前襟,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死人妖,那時候為什麽就不堅持一下,為什麽就不送我回家!就是你!都是你!你個人妖,你個變態!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的多慘!!有家回不得,我老爸老媽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嗚嗚………”若鏡抵在某人的胸前嚎啕大哭。
宮清逸冷冷地看著歐陽若鏡低著腦袋歇斯底裏毫無形象的涕淚橫流,皺著眉頭,緊抿著嘴唇,握著扇子的指節根根發白,幽暗的眸中似乎醞釀著更深的風暴。
宮子默有一瞬間為歐陽若鏡感到同情:姑娘呀姑娘,你要是喜歡我家公子,也不要用這種法子呀,我家公子有潔癖,身上碰不得髒東西……
“公子?”宮子默上前幾步想趕走這個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潑婦。
宮清逸一個涼涼的眼神飄過來,宮子默瞬間冷凍。
許久以後,宮清逸微閉眼簾,強忍心中的厭惡:“姑娘打算哭到什麽時候?”
抽抽噎噎的歐陽若鏡乍聽這文鄒鄒的錦瑟特色官方語言,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抬起迷離的雙眼,看到宮清逸一臉鄙夷的臉色和眸中的戾氣,……難道是我認錯人了?突然間感覺後背竄起陣陣涼意,臉上的潮濕和粘糊分明提醒著自己剛才的出糗和失態,頓覺尷尬不已,急忙鬆手,胡亂抹了把臉,吸吸鼻子,低頭呐呐道:“那個……我認錯人了……”
“呃?!!”宮子默又一次被這個女人雷倒,直接撇過頭,不鳥那花貓一樣的臉。
宮清逸看著近在咫尺、臉上還掛著條條鼻涕的女子,額頭黑線直冒,嘴角直抽,一把將扇子拋給宮子默,暗暗運氣,“嘶,”上等綾羅薄衫瞬間便成了碎片,在獵獵風中飛舞。宮清逸挑釁地俯視著歐陽若鏡。
“你!……”歐陽若鏡瞪著眼前笑得無害的男子,頗覺受辱,小宇宙爆發,腳尖點地,兩個後空翻,退到寬闊的三岔口。取出翠煙笛,一曲十麵埋伏蕩氣回腸。
宮清逸眼眸一閃,瞬間飄至若鏡眼前,伸手就要奪取若鏡手中的玉笛。
歐陽若鏡使出踏雪無痕,急急後退,唇角微揚,詭異地輕輕地按下了一指……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牛毛蜂針逼向宮清逸。
宮子默見狀大驚,抽出腰間軟劍,“公子小心!”
宮清逸竟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了蜂針,扔掉接在手中的六枚,輕輕吐掉口中兩枚。
“麻沸散?……丟人現眼……”
“公子!”說話間,宮子默已到宮清逸身邊,揚劍怒視歐陽若鏡,“毒婦!”
“嗶!”高分貝尖銳的笛音讓眼前的兩個男子直皺眉頭。
“你說什麽?!我毒?!!”若鏡童鞋簡直要跳腳,“若非這個男人!……算了,哼!”雖然此男非彼男,可長的一模一樣,看著就光火。
“廢話少說!姓宮的,你是否就是傳說中的醫聖宮清逸?”
“這把笛子你從哪裏得來?!”宮清逸的目光自從看到這玉笛起,就沒有離開過半分,甚至就沒有聽到歐陽若鏡的詢問。
“我問你是不是醫聖宮清逸?!”握緊手中玉笛,他令堂的,竟然覬覦我的玉笛!
“說!”宮清逸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森冷氣息,原本炎熱的午後竟在這強氣壓下變得寒氣逼人。
“是、是我師父傳我的!”頓了頓,若鏡覺得有些吃虧,又沒出息地呐呐道,“你還沒有說你到底是不是宮清逸呢”
“我是。將玉笛給我!”不容置疑,直截了當地下了決定。
靠!他靈堂的,搞什麽飛機!求人竟用這種態度。
“九轉玲瓏佩”二話不說,一物換一物,公平的很。
“什麽?”眸光閃動。
宮子默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原本鬥得激烈的二人,怎麽說停就停了呢,而且,他倆到底在說什麽啊?為什麽自己一點都聽不懂??
“公子……”
“閉嘴(閉嘴)”宮清逸和歐陽若鏡異口同聲道,喝完,二人皆覺怪異,對視了一眼。
“嗯哼!”歐陽若鏡清清嗓子,“沈百萬的九轉玲瓏佩給我,我便——借~你——翠煙笛,記住,是借、你。”
宮清逸懶懶地白了一眼歐陽若鏡,又恢複了原本的飄逸俊秀的神醫模樣,“憑什麽我的就要給你,而你的,就是——借、我”
“我師父的翠煙笛是傳給了我,那我便是這笛子的主人,而你~~~那九轉玲瓏佩是你逼迫了沈百萬的吧?咱倆的性質不一樣。我的是名正言順,而你則是趁人之危。”
“不管怎樣,這玉佩在我手上,便也是我的,我們的所有物是平等的。”宮清逸又覺得有些好笑了,這女子的論調好不怪異。
“非也非也,看宮神醫似乎對這笛子有別樣的情愫,小女子若不成全,亦怕有朝一日死於非命;而你這玉佩嚒,小女子要或不要也非必須……”
“拿去!”一條短促的拋物線消失在若鏡懷裏。
“這麽爽快?!”疑惑地拿起九轉玲瓏佩,左看看右看看。
“我宮清逸一向言而有信,玉笛借我一月,下個月的今日,宮某在此奉還。”
“好!君子一諾重千金。下個月的今日,不見不散。”
歐陽若鏡仔細端詳宮清逸的神色,希望能從中窺得一二,然宮清逸平靜的就跟一碗水,隻是接過玉笛,朝若鏡微微點頭,便領著宮子默走了。
輕輕撫摸著手中的玉佩,望著漸漸消失的人影,久久未曾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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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老爹!出來~~~”若鏡一拍桌子,斜斜倒在正氣堂椅子上,猛灌了幾口涼茶水。熱死個人了!
“呀~~~~~鏡兒寶貝~~~~~回來啦~~~~~”柳彪一聽到寶貝女兒的聲音,立馬從內室出來,張開雙臂,奔向若鏡。
若鏡童鞋星眸一閃,嘿嘿一笑,雙手一拍扶手,整個人瞬間飛起,一隻腳尖輕輕點著椅背,笑盈盈地俯視著傻眼的柳彪。
“丫頭輕功又見長啊??”柳彪笑的“花”枝亂顫。
若鏡額頭冒著黑線:“老爹,貌似白鶴亮翅這一招,會點功夫的都會吧”
“哦~~~是麽是麽,嘿嘿,不管怎樣,反正我們鏡兒什麽都好,是老爹最大的驕傲~~~~”柳彪腆著老臉,自豪道。
打了幾個冷顫,抖了抖身上的雞皮,若鏡跳下椅子,緩緩坐下,哀怨道:“老爹~~~假如我沒有拿到九轉玲瓏佩,你真不讓我外出闖蕩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蓄滿了淚水。
“?!沒有拿到?那感情好呀~~~”柳彪故意避開若鏡的悲情攻勢,仰頭朝天,哈哈道:“靜丫頭,這樣最好啦,你就可以一輩子陪在爹身邊,爹給你找個如意郎君,以後再給你們帶小娃娃,啊~~~~我多麽想現在就帶小娃娃呀~~~~~”
“STOP!停!!”歐陽若鏡憋的氣悶,還真就不該這麽試探他!受氣的反而是自己!“不好意思啊老爹~~~讓您失望嘞~~~~”若鏡堆起滿臉的笑意,對啦,是皮笑肉不笑。
一把亮出九轉玲瓏佩。
“看清楚羅~~~~瞧你那畫工!明明是兩隻展翅的鳳凰,你看看你畫的,兩隻鴨子!多侮辱神鳥!看看祥雲,你給畫成啥啦?大便!!老爹!有你那麽畫的嚒!!”若鏡一臉無奈,“也就是這顆明珠給畫對了,都是圈兒~~~”
柳彪老臉通紅,一把抓過玉佩,白了眼歐陽若鏡,細細端詳,不放過一絲紋路。
若鏡見柳彪神色有異,收起玩笑的心思,靜等他觀摩完。
隻是……
許久以後,若鏡童鞋從柳彪的一聲長歎中茫然睜眼,但見柳彪老淚縱橫,玉佩按在胸前,抹著眼淚珠子。
歐陽若鏡嚇了一大跳,這個樣子的柳彪可從未出現在記憶中過。
“爹……你這是…………”
“哎……鏡兒啊,你可知這玉佩的由來?”
“……女兒不知……”廢話,看你那樣子都是第一次見這玉佩,我咋知道。
“哎……我也是聽你嶽伯伯說起,說這玉佩本是一對兒,一隻刻著兩隻七彩鳳凰,一隻是一雙五爪金龍,世間獨此一對。”抹了一把鼻涕,隨手揩在衣衫上。(若鏡傻眼,悄悄後退一步)
“原本是你嶽伯伯所有,不知是何原因,這對彩鳳竟落在了沈百萬家中,那時還不是沈百萬當家,沈老爺沈千山對外稱自己家傳寶貝一直失竊,終於追了回來。而那廂你嶽伯伯也多方打探,終於得知了玉佩的下落,便求了我讓我幫忙尋回。”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我去偷!老爹,你怎就知道這玉佩真假呢?”
“嘿嘿,鏡兒,你看這掛穗兒,有些年代了吧?你再看看上頭這玉珠上刻了什麽?”
若鏡湊到近前,仔細查看掛穗兒上的玉珠子,須臾,“名、垂、青、史?”
“不錯,這四個字需要從每個角度仔細端詳才能看清楚。我估計連沈百萬都不知道有這幾個字吧。”
“那嶽伯伯手上的那枚呢?是什麽字?”